第九章 职称评定“潜规则”

王强和刘丽萍都是程建国的邻居。

王强是257厂的技术员，最开始还是程建国带出来的徒弟，年龄比程建国小几岁。王强在专业技术上不肯吃苦钻研，干工作也是挑肥拣瘦、推来推去，耍点小聪明，每天不是想怎么把工作干好，而是怎么去溜须拍马。程建国做事实在、为人低调，不喜欢张扬，程建国觉得王强性格浮躁，不是踏实做事的人，不是很喜欢这个徒弟。

王强一直想跟厂领导搭上线，苦于一直没人引荐。终于有一次机会来了，厂里分管生产的领导家里的电视机坏了，他喊程建国去帮忙修下，刚好那天程建国在外面办事，就让徒弟王强去该领导家里修。

王强得到这次机会高兴坏了，使出浑身解数把厂领导的电视机修好了，还把其他一些小毛病也一并修好了。厂领导很高兴，以后家里电器有什么问题就喊王强过来，王强也是一呼必应，心甘情愿。

自从和厂领导认识后，王强有事没事就往领导家里跑，得知该领导喜欢打牌后，王强就经常约该领导一起打牌，有意无意地输给该领导，还一脸无奈地说自己的牌技太差。

刘丽萍今年49岁了，是257厂一个出了名的“刺头”。刘丽萍脾气火爆，嗓门又大，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性格不合与丈夫离了婚。刘丽萍在厂里面上班也容不得半点委屈和吃苦，曾经有一次为了工资调整的事情，在厂领导办公室和领导互拍桌子，大骂领导，把领导气的像筛筛子一样浑身打颤。

每年军区分给257厂的高工指标只有2个。

对于257厂的技术人员来说，不属于行政管理人员序列，走不了职务晋升的道路。如果能够评上高工，工资待遇将大幅提升，社会地位也会明显提高，是对技术人员专业水平的认可，也是技术人员最大的梦想。

程建国为了这个目标，也做了大量努力。在学历方面，他先后利用业余时间取得了自考大专、本科文凭。又在专业核心期刊上发表了不少科研文章，还和别人合作出版了几本学术专著。程建国的弱项就在英语上，程建国读高中时，学校就没系统教过英语，后来参加工作遇到一些设备英文说明书，程建国都是查英文字典解决。

由于程建国的中级职称是厂里破例评定的，也没有参加职称英语考试。257厂要求评高级职称的职称英语必须达到B级以上。

今年是程建国第3次申报高工资格了。第一次落选是因为程建国的职称英语考试未达到国家合格线。第二次落选则是厂里为了照顾一名快退休的老师傅，领导给程建国做工作，让程建国把名额让出来。那人曾经是程建国的老师，程建国不忍心看到曾经的师傅退休后还只是个工程师。陈文慧说程建国太傻了，不应该把名额让出来。程建国则安慰妻子说自己才50岁，还很年轻，还有机会。

这次高工的评定，如果按照资历、专业水平、年龄这几个方面来衡量，在257厂里符合高工资格条件的，也该轮到程建国了。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飞之前跟程建国通电话，程建国还很胸有成竹的跟儿子说，今年肯定没问题。妈妈陈文慧觉得程建国太老实了，不会拍领导马屁，也不会邀功请赏，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智商高、情商低。陈文慧还建议程建国去跟领导“表示”，程建国当即明确反对，他觉得自己评高工是实至名归，不需要给领导送礼。为了此事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评定结果出来后，程建国一看就傻眼了，居然是王强和刘丽萍。程建国猜测刘丽萍肯定又是找领导闹了，在自己50岁退休前评上了高工。至于王强，他年龄比自己小，资历比自己浅，他凭什么能当上？陈文慧说肯定是给领导送礼了，还抱怨程建国当时不听自己的话，导致现在无法挽回了。程建国想不开，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气的几天没吃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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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听了妈妈讲的事情，大概也清楚了这次高工评定的前因后果。

“爸，要不要过年去给领导拜个年？”程飞看着程建国说道。

“不去，我才不去拍领导马屁，我自己各方面条件都达到了，凭什么让我去送礼？”程建国还是一脸倔强固执地说道。

“看吧，你爸就是这个臭毛病，倔得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假清高”，陈文慧不满地说道。

“你。。。”程建国看了老婆一眼，强压住心中怨气，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你要是当初听我的，现在我们娘俩就跟着你享福了，现在可倒好，又要等一年，还不知道到时候又出什么事呢”，陈文慧抱怨道。

程建国干脆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扒拉起米饭来。

“爸，别郁闷了，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程飞赶紧岔开话题，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纸盒来。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菲利普剃须刀，可以充电，直接水洗”，程飞把剃须刀拿给程建国。程建国以前用一款杂牌的剃须刀，毛发老是缠绕刀片，剃一会就自动停止了，要清理之后才能再用，程建国一直没舍得换。

“买这个干啥，”程建国嘴上抱怨着，却接过剃须刀看了起来，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看你儿子多疼你，我白养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给我买过啥东西”，陈文慧有点嫉妒地说。

“妈，别急，有你的东西。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化妆品，祝你永远年轻”，程飞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哟，这是欧莱雅吧，这牌子挺贵的啊，你哪来的钱啊”，陈文慧打开盒子看了下，心情愉悦地说。

“妈，这是我通过自己努力合法挣的，你放心吧”程飞有点得意地说。

“而且你这套化妆品是1000多，爸的那个才500多”。程飞还跟妈解释。

“还是儿子向你吧”，程建国打趣道。

“儿子长大了”，陈文慧突然有点激动，眼睛有点湿润，想起了这十多年来自己每天辛苦为儿子做饭洗衣，为家庭付出的点点滴滴，现在，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