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毒后伤

士无双抱拳道：“在下这点虚名，都是承蒙江湖朋友赏脸所赐，若论起真功夫，与在场诸位英雄差的甚远，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赵无极道：“若真论武功，我们自然是不怕她，但我们不会使毒，很难和禹毒后想拼。”

这几句话正说到现在‘鬼宗’的弱点，若凭真实的功夫厮拼，新鬼宗一干好手，再加上请来做客的诸位英雄豪杰，无论如何都不会抵不过禹秀雨，但说道用毒，个人却均是不懂，即使有个别略有研究，于浸淫此道几十年的禹毒后，也是小巫见大巫，何以能相提并论。

楚江王听他言语之意似乎不愿相帮，当下冷哼一声，说道：“阁下未免太谦虚了些。难不成我们死的人愈多，你看的愈加开心不成？”他一向颐指气使惯了，随便一句话，似乎都叫人无回旋之地不可。

士无双忽然说道：“潜水莫深，潜龙勿用。”

楚江王一时发蒙，没想到他说这话是作什么意思，若不是大敌在外，早已发作，当下强忍怒气，问道：“什么？”

却听鬼公子道：“如今大祸临头，说什么也不能一走了之，你就帮帮忙吧。”士无双道：“如今事情越发混乱，现在不走，抽身便不及了。”鬼公子看看柳如是，又看看士无双，道：“天塌下来有这么多人扛着，怕什么。”

在场诸人见到士无双与鬼公子竟似老友一般攀谈，虽心中疑惑，鬼公子作为发起人怎能离开，但听到最后一句，仍是放下心来。

楚江王疑惑得看了鬼公子一眼，端详一刻，又问道：“阁下懂得识毒之法，若能见告，在下感激不尽。”他为了让士无双相助，言语间也客气起来。士无双叹口气道：“你既执意如此，兄弟便舍命陪你，但若是动起手来，你便带着兰姑娘先走。”这话没头没脑，似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是与谁说道。

士无双道：“江湖之上，使毒者不少，但当真称得上是使毒名家的，不过尔尔，毒后禹秀雨算是一个。先前看信笺之上的毒粉色泽醇绿，侧印生辉，至少也是熬制了数十年的老毒汤所制。外行只道厨师会以老汤熬制料理，滋味更加醇美，毒药也是其理。”楚江王一怔，道：“这些毒理言说不是一时两刻便可学会的，阁下只要告知如何避毒解毒便是。”士无双道：“毒后禹秀雨年岁以大，早年前便已对权利名利不再牵心，现在鬼宗虽是分裂，但一在北，一在南，恐怕在她有生之年，也不见得会有冲突，所以，能教毒后她如此上心，大举来犯，我想不是为了剿灭你们，合并鬼宗这一目的。我听说，毒后所学之毒功名曰‘蛛毒气’选用毒性猛烈的蓝鲨雪蛛，再辅以克制蛛毒的幽冥草来减低对人体伤害，这种功法，虽初始并无任何问题，但时日良久，到了现在，禹秀雨年老体弱，身体已经容纳不了一身毒气，持久下去，不过多日便要毒性反噬自身，落个凄惨而终的下场。”

柳如是沉吟道：“这些年禹长老的身体是大不如前，还经常将自己蒙在房间呢，传出可怕的嘶吼声，想必便是与此有关。”

士无双接着说道：“到了禹毒后这时候，最关心的恐怕已经不是你们宗主之位，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所以她才要费尽心机，驱走柳宗主，坐上宗主之位，这一切，都是为一物，通幽鼎。”

楚江王一怔，说道：“通幽鼎？那是什么？难道鬼宗之中有什么宝鼎能够延年益寿的么？我倒没听过。”不待士无双回答，柳如是已答道：“是有此物，只不过乃鬼宗高层不传之秘，士少侠如何知晓？”

士无双道：“自我家父开始，便多加收集各门派秘辛，但通常都会烂到肚子里虽我们死去，只此次情况特殊，才无礼讲出，还望宗主莫怪才是。”

柳如是点点头，道：“这本不是什么万不得已之事，你便说出来也无妨。”

士无双侧目瞧了楚江王一眼，继续道：“相传这通幽鼎在鬼宗只宗主研习，现在所在何处？”

楚江王神色尴尬，说道：“那是本门秘宝，自然不可落入敌人之手，这通幽鼎不知什么材料所制，整体平滑如境，鼎中可照毛发，鼎身刻满了字，有人说是稀世的武功，其实呢，只是个材质特殊的小鼎罢了。”

士无双笑道：“既然如此，你早些说了，岂不是好，免得毒后为了此无用之物，要与你们生死见章。”

楚江王眼见反客为主之势已成，要想士无双相助于己，非得自己先说不可，目下事势紧迫，又当着这许多外客，总不能抓下这‘奇人’来强加拷问，便道：“少侠若肯答应相助，楚江王定当详告。”士无双道：“你说出的话有真有假，我也只信三四成，详告倒是不用，你随便说些吧。”

楚江王双眉一竖，脸现怒容，随即收敛，说道：“那日禹长老寻我来商量，说柳宗主年龄甚轻，不足以服众，我便知晓其有反叛之意，打断了她的话，并严加训斥，她并未多说，当时便既离去，日后数天，我越想越不妥，便去禹长老府上相询，谁知和她几名弟子遇见，说什么都不让我进，他们说道：‘禹长老吩咐下来，谁都不见，别说是你楚江王，便是宗主来了，也是不见。’我见其没大没小，便出言责备，哪知那二人出言不逊，动起手来，被我失手打死了他二人。回去之后，我便求得宗主开库，将通幽鼎换了位置放好。不过几日，趁着宗主不在，禹长老便与一干长老，阎罗，天官反叛，将我们囚在了地牢。”士无双道：“嗯，原来如此，那你们是如何逃脱的？”楚江王道：“幸得一高人相助，打晕了守卫，将我们放了出来。”士无双道：“高人？是谁？”楚江王道：“他蒙着面，不太清楚。”

士无双沉吟半晌，说道：“那通幽鼎现在何处？”楚江王道：“鬼宗内，我以为已经落入了禹毒后之手。”士无双看向柳如是，柳如是道：“他没骗你，当日只是将通幽鼎换了位置，放入了秘牢中，并未带出，若不是少侠提醒，我也只当已经落入了毒后之手。”

士无双目光闪烁，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楚江王道：“有什么奇怪的？”

鬼公子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士兄你便说了罢，教我们等的好心急。”

士无双转过身，拉过鬼公子与柳如是，低头道：“萧兄，你还记得马眼桥那****与你和游大人分开，先回了客栈么？‘鬼公子’道：“当然记得，那之后你和大哥都神神秘秘的，直到现在被柳姐姐抓来冒充鬼公子，也没见过大哥身影。”士无双道：“那日分开之后，我在嘉兴客栈之侧，忽听瓦上脚步声响，几个人走过来，一人说道：‘这次若不抢回通幽鼎，杀了柳如是一帮人，咱们就等着人人抹脖子吧。’我听到此言知道与鬼宗之会有关，便不做声，听着他们谈论，说什么禹宗主时日不多，要拿回通幽鼎，交给毒后。”

他说到这里，与萧遥柳如是对望一眼。

柳如是道：“这通幽鼎昔日在娘手中，我也曾不止一次看过，除了上面的文字不知其意外，没有丝毫不同，娘整日捧在手里，如此数年，前后找了几十位精通不同语言文字之人，也不得其意。如此玩意，就是落到毒后手里，也不过是个废物。难道她已经参透了解开之法？”萧遥道：“我先前听爹爹讲过，江湖上有些秘书，有的要被火烤过才显示字迹，有的则要在水里泡过才显示，这鼎会不会也是如此？”柳如是道：“没用的，这些儿法子，娘她早已试遍，并无用处。”

士无双接着说道：“那时又听得另一人说道：‘禹长老这病根子，既然通幽鼎中能有解除之法，众兄弟拼着身受千刀万剑，也要去将这通幽鼎抢到手。’先一人叹气道：‘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那通幽鼎在前任宗主手中不下二十年，中间请了多少奇才异士一同参悟，谁也无法解得，就算我们取得交给长老，恐怕也只是略表安慰，长老若是参不通透，时日一到，便也…’他们一面说，一面走远，我听脚步声这二人并非庸手，便不敢追上。”

柳如是不答，低头沉思。萧遥道：“柳姐姐，那通幽鼎既然谁也参不透，留着也没什么用，禹长老要用此鼎治病，我看便给他是了。”柳如是道：“这通幽鼎我本也无心取之，便是给她又何妨，但她存心要将我诛杀，你没听见么？”萧遥底下头去，不再言语。

士无双伸出左臂，抓住萧遥手臂，道：“咱们去外面瞧瞧，看禹毒后是怎生个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