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来人傲

游进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一名汉子道：“四个大汉，其中一个是个侏儒，嘴里好不干净，十分蛮横无理。”游进哼了一声，道：“林大人也忒仔细了，去掉一个侏儒，对方不过三个人，难道便对付不了？”那汉子道：“启禀大人，那侏儒也身负不俗武功。”游进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游进身后。

游进向萧遥道：“兄弟，你和我同去吗？”萧遥道：“这个自然。”侧目看向士无双，他点点头，道：“我也一同前去。”兰子君也要跟随，被士无双婉言拒绝，教其在客栈中等待。游进见其关切的模样，指着其中一个汉子笑道：“你留下，在门外守着这位姑娘，到明早我们回来，若姑娘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那汉子唯唯诺诺的应了。

一名汉子在前引路，到了城门口，那汉子从怀中掏出不知什么东西，给卫兵看了看，两侧卫兵立马正危侧立，对萧遥四人好不阻拦，任由他们出了城。萧遥打了个哈哈，笑道：“大哥，这做官就是好，先前我们要出门可是怎么都不肯放行。”士无双道：“他先前亮出的定是枢密院公务法牌，枢密院办案，皇权九州，无处不可去得。他们小小门卫，自然不敢相阻。”

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活的良田，到处河港交叉。

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桃林，大路两侧竖着几排房屋，眼前行人车夫也多了起来，想来便是那‘马眼桥’。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沙哑嗓音自不远处传来：“他奶奶的，没听我老大说，今次我们没接杀人的单子，怎的你们这帮将我兄弟围在这儿，是活腻味了变着法想死不是。”

萧遥一听到这声音，心中登时呯呯直跳，那正是四恶之一，满口‘他奶奶的’的侏儒巴无肉，心想：“既然是巴无肉，那其他三人定是简纲常、仇金雕和贾天赐，不知什么风将他们也吹来了这江南之地。”

只听一个北方口音的人大声道：“你们四个鬼鬼祟祟，在这小镇中探头探脑，还打伤我的人，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吗？”巴无肉道：“他奶奶的，这不是我家后院，就是你家后院了不是，怎的你能来，我便不能来。”一个声音含着笑意，缓缓道：“老二，我和你打个赌，前面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另一人道：“赌就赌，你真当我喝醉了不成，他肯定是男的！”

萧遥一下便听出，正是简纲常与仇金雕。

简纲常笑道：“他现在是男的，待会我将他擒住，一刀给他阉了，他就不是男的，你不就输了。”仇金雕叫道：“你这是作弊，算不得数的。”

游进脸一沉，大踏步走出林去。萧遥、士无双跟在他后面，但见镇子口两起人相对而立。被围在中间一起正是吃喝嫖赌四恶。萧遥兴奋之余，叫道：“唉！你们怎么也来到这儿了！”

那侏儒巴无肉听到声音，噫的一声，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我是不是昨天吃多了闹肚子，怎的看到鬼了！”贾天赐道：“吃多了是肚子疼，又不是脑子疼，感情你吃的肉都进了脑子，怪不得堵的这般厉害。肯定是昨夜杏花楼三个妞儿太厉害了，我怎的也出现幻觉了。”简纲常侧目瞟萧遥一眼，对着仇金雕道：“我们打个赌，他是鬼，不是人。就赌你怀里藏着的那酒葫芦。”仇金雕急忙捂住胸口，叫道：“要堵也是我赌他是鬼，你堵他是人，而且我每天晚上要闻闻这葫芦才睡得着，是打死都不赌的。”

萧遥听他们一人一口毫无边际的说了一堆，好像自己死了一般，叫道：“什么鬼，谁死啦！徒弟见了师父都不行礼，是要欺师灭祖么？”

仇金雕还未答话，巴无肉已运气轻功，一个蹦子跃起，好似天上飞来一个肉球一般跳到萧遥身边，在萧遥脸上左右捏捏，又抓过萧遥右臂，将耳朵贴在其手腕‘内关’，‘通里’处听了听，片刻后，忽的跳起，大喜道：“是活的！是活的！我就说这家伙面白耳大，一副长命百岁的样子，哪会那般容易死了。”指着其余三恶道：“他奶奶可是出了口恶气，我不是‘大骗朵颐’，你们都只能叫我‘大快朵颐’。”

仇金雕闻言，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左看右瞧，忽的‘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师父！我还以为你被那狗屁小王爷给杀了，回那庄子救你，谁知他们跑的倒快，一个人都不见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快点，什么时候领我去品尝美酒，拖的久了你别又死了。”

萧遥苦笑不得，但知其二人都是疯疯癫癫，做事说话毫无逻辑之人，倒也并不着恼，道：“什么叫我又死了，我不好好的站在这儿么？倒是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镇子口将四恶围在中间的是一群穿着普通，但均带长刀的汉子，但见二人冲出他们的圈子如无人之境，自己则根本反应不来阻止，心中惊惧，才知这四人个个生怀绝技，比他们看到的还要高明。

当先一人眼见游进前来，脸露喜色，立刻抢步迎上，他身后的众汉子一齐躬身行礼，叫道：“属下参见大人。”

游进抱拳道：“众兄弟好。”

简纲常仍是一脸毫不在意，敲敲贾天赐，道：“我跟你打赌，你与这人动手，你一定会被他杀了。”贾天赐大感不爽，说道：“老大这句话真是没有眼光。”随即屡起袖子，喊道：“来来来，爷与你分个高下。”

游进淡淡一笑，不予理睬。士无双说道：“你接受了他的赌约，则一定要与他性命相搏，到时若是你杀了他，则你输了，他若杀了你，那你赢了又有什么用呢？”

贾天赐想想觉得士无双说的很有道理，说道：“那我不赌了。不赌了，有这时间堵，我早点去找几个姑娘，那才....”摇头晃脑，眼神微眯，似是回味无穷。

游进向前两步，说道：“原来是‘吃喝嫖赌’四位，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必要将其擒回刑部，大是幸事。”巴无肉喊道：“听到没有，他说我们久慕英名！”仇金雕道：“既然他这么会说话，我们今日就留他一命。”贾天赐闻言道：“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不少，人人都知我们四人惹是生非，好事没办，坏事一堆、嘿嘿嘿，他说要将你们押进大牢没听见么？”

枢密院是当朝重要的职权机构，与都指挥使司、中书门下、御史台谏院和盐铁户席支一齐直属皇帝统辖，副指挥使纵然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是当朝说一不二的人物，手下诸人对其更是敬若神明。见四恶对枢密院副指挥使如此无礼，张口闭口均是调笑之言，无不大为愤慨。当先发话之人与身旁站着得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游进却哈哈大笑，道：“不错，诸位名声在外，姓游的既然撞见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我现在手头另有要案要查，你们活跃在北，此番突然南下，且不偏不倚正巧在这马眼桥，我相信不是巧合，所为何事，还请四位指教。”

简纲常道：“我们四兄弟行事，向来都是只看钱，不问事，况且我们游山玩水，欣赏水乡风光，还需向衙门报告么？”

游进微微一笑，说道：“四位朋友驾临嘉兴，若是所为游山玩水，欣赏河山，只需事先告知在下讯息，定当布好茶水，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

士无双心中暗赞：“素问游副使身居高位，却不忘出身江湖，凡事都按江湖规矩来，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这次看其说这句话好生得体，当真不似官府之人，倒像是些名门大派的掌门。倘若他与四恶对法脾气，或是指挥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拿下，倒是有失身份了。”

不料巴无肉却点了点头，受之不疑，道：“这有失远迎之罪，确是要谢过的，虽然常言道得好：不知者不罪。可是到底要罚要杀，权看爷爷心情！”

萧遥听其越说越过，生怕大哥一个按捺不住下令将其都杀了，赶忙打断洋洋得意得巴无肉，叫道：“你们跑到这江南定然不是为了观赏风景，是为何而来，不知可否示下？”

仇金雕瞧瞧简纲常，嘟囔道：“这真的不能说。还望师父原谅。”巴无肉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脸上肥肉乱颤抖，道：“别说‘大骗朵颐’，我就是三天不吃肉，我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