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人云亦云

如此萧遥抱出一人，便有人在外叫出名字，不过一盏茶功夫，萧遥已陆续抱出九人。九个尸体并排放置在院子内，直叫这巡捕房变得和义庄一样阴森恐怖。众人不免腿发软，脚打颤。忽听蛮二叫道：“就是他！杀人凶手，昨夜我抓住他偷东西，被张捕头捉住带了进去，今早来领赏钱，就看到他拿着铁链想要自尽，肯定是杀了人心中羞愧所以想自尽！”一个老大娘说道：“看他文文弱弱，肯定不是各位大人的对手，定是用了下毒这种法子！”“是啊，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另一人接道。七嘴八舌，几句话功夫就将萧遥打成了杀人凶手，萧遥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将众捕快的衣衫归整整齐。

缪的人群分开，从后窜出一个汉子，冲到萧遥面前抓住领子提了起来，喊道：“你杀了我大哥！你杀了我大哥！”一拳挥去，正好打中萧遥面门，这一拳并无丝毫内力，仅仅是蛮力在萧遥刻意没有抵抗之下，竟也将萧遥打出了一丈远，萧遥两边鼻腔都流出血来，面颊高高隆起，站在原地，并无丝毫换手的迹象。

那汉子双眼泛红，见萧遥不躲不闪一时也是愣住，却听后面人群中发出呼喊：“打死杀人凶手！”一言激起千重浪，“别让他跑了！”“杀人偿命！”等话语从人群中发出，众人一拥而上，团团将萧遥围在中间，挥拳的挥拳，踢脚的踢脚，后面的生怕抢不到位置，还使劲往里挤着。而萧遥，被扭打在地双手抱头，不出片刻，喉头一甜已被打出血来。

群情激愤间，忽的众人身后发出一阵骚乱，紧接着有人将围着萧遥的人不断抛去后方，愣是闯出一条路，挡在萧遥身前，一声怒吼，真如惊雷炸裂，喝道：“谁再动手，我杀了谁！”一吼之下，威力如斯，众人均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几个老弱更是一时神志不清，差些摔坐在地。

众人只见一足有两米的魁梧大汉如山岳般挡在萧遥之前，每只手臂都有常人大腿粗细，方脸大嘴，面色可怖，直教人一见生畏。

如此天神似的汉子拦在萧遥面前，纵使没有方才那一声吼众人只怕也不敢再动手。那汉子喝道：“你们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人群中吵杂一片，互相询问，却又都不知晓，最后，所有目光都落到了蛮二身上。

蛮二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但话是自己说的，此刻更是不能露怯，壮壮胆子，挺起胸膛喝道：“杀人凶手！”手指萧遥颤道：“他...他杀了巡捕房九条大人的命。”那汉子道：“那是你亲眼看到他杀人咯？”蛮二面色一变，道：“不...不是，但当时只有他一人在这里，不是他还有谁？”那汉子笑道：“只有他一人？不是还有你吗？”

蛮二大惊失色，直往后退了两步，喊道：“怎么可能是我，我连各位大人一跟手指头都打不过。”

“是啊”那汉子道：“你连这几位大人一根手指都打不过。”指指萧遥，道：“你可知他是谁？”见众人均不答话，汉子接着道：“他是南剑湖宗主萧不还的儿子，武功震古烁今，你觉得以你的这点斤两，若人真是他杀得，你能活着走出这门？”不待回话，手指众人，在人群中一一点过，喝道：“你...你...你...你...你们。听信人言，不分青红皂白，若是萧老弟有心，你们这些人今天一个都不能离开这里！”

众人一吓，先前见这汉子一手一个将人丢远出去，已是惧了，现在更听地下少年武功更胜于他，而且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已是后悔者居多，心中都想到不该多管闲事，忽听一女子喝道：“蛮二，你没看到瞎说什么。”众人连连点头，尽皆符合，当下报官的报官，下地的下地，都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汉子吼道：“怎么！打完人就想走了？”众人愣住，竟无一人敢先一步离开这里。萧遥爬起身来，看到眼前人，又看到众人一脸尴尬的望着自己，心中已经猜到个大概，道：“我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罗大哥，你便让他们离开吧。”

罗让急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萧遥点头笑道：“这么多人，我还能全杀了不成。”罗让头也不回，喝道：“还不快滚！”

众人如蒙大赦，赶忙跑开，生怕走的慢了这大汉再反悔。罗让身形闪动，跃将过去探手一捞，便如拎小鸡一般拎来一人，正是那更夫蛮二。道：“都可以走，你不能走。”萧遥看都不看蛮二一眼，急道：“罗大哥，却不知柳..姐姐可救回来了？”罗让一拍脑门，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让她在客栈等我呢。”忽的门外声音传来，道：“客栈等你，再被掳了去你可救的回来？”倩影映着早晨的阳光踏步进来，虽是脸上蒙着黑纱，却也是如仙女下凡，不可方物。只看的院内三人都痴了。柳如是看到萧遥面上的伤，眉头轻锁，道：“萧大侠怎么被人揍的跟猪头一样。”萧遥道：“一言难尽。”罗让笑道：“萧老弟，回去我一定给你讲讲，这柳姑娘，实在是福大命大，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救回来了。”萧遥闻言也是一脸疑惑，望向柳如是。柳如是别过头去，道：“别问我，我当时被点了穴道，什么都不知道。”罗让一把搂住萧遥的肩膀，由于身材太过高大差点将萧遥楼了起来，笑道：“追了一夜，饿死我了，我们回去点两个小菜，边吃边说。”萧遥点头应了。罗让道指指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蛮二，说道：“这人怎么办。”不待萧遥回话，蛮二膝盖一软，已经跪了下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道：“少侠，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怪我当时瞎了狗眼，没看清楚，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人。”头磕的‘咚咚’作响，萧遥摇摇头，探手抓住肩膀，提了起来。蛮二只觉得有一双铁箍扣住了肩膀，用力之下自己竟毫无反抗的力道，这才信了萧遥武功卓绝，想到昨夜何其扭打，更是羞愧难当，头颅低垂，不敢抬头。却听萧遥道：“你将这九位大人的尸体好生葬了。便好。”说完头也不回，领着罗让出得门去。罗让知道这老弟心地善良，也不再多言。一起出去。

蛮二楞在原地，似是一时不能理解，柳如是捂嘴轻笑，走到蛮二身边，笑道：“张嘴。”蛮二竟真的张开了嘴，柳如是手臂一闪，已有什么东西滑入蛮二喉间，蛮二心中一紧，忙低头扣喉。柳如是却已经走到门口，说道：“七日之内厚葬他们便有解药。否则，神仙难救。”飘然而去。

萧遥道：“罗大哥，你怎知我在这里？”罗让道：“方才我带着柳小姐回到客栈，可已不见你的踪影，便在附近找了一圈，却在客栈后面树下碰到的一个怪人，问我是不是罗让，我说是，他便要与我一战，我推辞再三他也不听，刚过得两招，忽的远方传来一阵口哨声，他也吹口哨回应，两人这么一吹一喝对了半饷，他就这么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你来这巡捕房了。我这才赶来。”

三人走到客栈，切了二斤牛肉，点了三个小菜，又上得一壶酒。柳如是道：“菜也点了，罗让，你该说说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吧。”方才罗让说的那么神秘，萧遥也直心中发痒。催道：“是啊，罗大哥快讲。”

罗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萧遥复给斟满，罗让神秘一笑，道：“说来惭愧，昨晚我远远追那人而去，本想他抱着一人，不待出城，怎么也得被我追上，谁知那家伙轻功着实了得，我直追到城外数里地，始终都与他差些距离。要我说，这份轻功，在我所见之人中，也只有老弟你能赶超。”萧遥摸摸头，笑道：“罗大哥谬赞了，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柳如是横过一眼，道：“别打岔。”罗让继续道：“只追到城外数里路，到个乱坟岗，可我罗让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哪会被这吓到，当下就随他冲了进去，谁知那家伙见我穷追不舍，无法摆脱，竟停下喊道：‘他娘的，你再追老子就不客气啦！’我哪会怕他，见他终于停下，赶忙一拳轰去，谁知那家伙不但轻功了得，武功也是不凡，硬接我一拳竟只退了五步，他见着厉害，不再与我对招，在乱坟间躲躲闪闪，我始终打他不着，但他也始终带不走柳姑娘。”又夹了一块牛肉咀嚼道：“如此半饷，我追不到他，他也打不过我，最后就相隔数丈，遥遥对视，正思量间，忽的远方又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有人远远骂道：‘他奶奶的，老四，说了在西边宅子集合，你跑这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