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仙村
萧遥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就这么胡挥一阵,又下堕下百馀丈。突然间蓬一声,屁股撞上了什么物事,身子向上弹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粗大的枝干登时断折,但下堕的巨力却也消了。
萧遥再次落下,双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便在此时,身子一晃,已靠住了崖壁,只见崖壁之上层层叠叠尽是手指粗细的藤蔓,忙伸出手牢牢抓住,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
他喘息片刻,心想:“子衿她定然以为我已经摔成了肉浆,幸好我吉人天相,有松树老爷子救得一命,现在上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望谷底能有出路回到万兽山庄,反之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能和子衿再见一面便好。不过观音菩萨保佑,最好还是别死。”
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藤蔓虽偶有扯断失衡,但总体十分结实,倒也不致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伴随着萧遥越下越深,雾气也渐渐散了。待看得清楚,萧遥不禁心中喝了一声彩,只见谷底四处绿树成荫,瀑布湖泊各式美景应有尽有,崖壁上生着各式不知名的野花却也是摇曳生姿,平添了不少色彩。
这时候也不容他欣赏美景,片刻间便到达涯底。面前鬃毛狼的尸体已然摔的血肉模糊,分辨不出原来样子。萧遥一阵颤栗,自叹多福之余忒子感谢那古松道:“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才想起自身穴道未开,口不能言。
萧遥想到徐子衿被伏鹰堂主所擒,此刻也不知是好是坏,心道:“那巴无肉说定然不会让别人杀死我和子衿,却不知算与不算。”随即一拍脑袋惊呼又想道:“他们现在定然以为我已经死了,只怕‘大快朵颐’已经变成了‘大骗朵颐’,他再无顾忌,就此将子衿杀了”
想到这儿,就是看风景的心情也没了,便见山崖直入云端,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只好笔直向前,望能找到一条山路返回。
行到一座小湖边,萧遥早已饥肠辘辘,抄起几口湖水吃了,见着旁边一大丛小树上生满了青红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涩,饥饿之下,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了十来枚,饥火少抑,只觉浑身筋骨酸痛,疲惫非凡,躺在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待得醒转,日头却已重新攀上东方,早霞映衬着火色白云,阳光一道道照射在碧绿的丛林中,当真美轮美奂,艳丽非凡。萧遥心下惊叹道:“我大难不死,还见到如此奇景,却不知是好是坏。”
萧遥心系徐子衿,复又摘下几颗野果充饥,继续前行,他自西向东前行,走了约莫三里远近,四周尽是峭壁绿树,丝毫找不到登山之路,反倒是自己下来的坡最斜,萧遥心道:“却不知以那大快朵颐巴无肉的轻功能否上去。”随即摇了摇头,“想那巴无肉也无法攀援而上,所以有没有武功又有什么分别,爹爹妈妈还成天催促。”想到爹妈,又发起愁来,心想母亲跟我约法三章,第一必须和胡师兄在一起,第二必须在二月初八前回去,第三是平安回去,眼下我困在此处,怕是一章也做不到了,到时爹爹一定会生气,妈妈却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还白的连累了胡师兄...
萧遥边走边想,越想烦恼越多,没半点用处,心生幻想:“倘若我变成一只飞鸟,从谷中一飞而上,那该多好。”
走了良久,萧遥脚已发软,颓然坐下,心道自己就此便此永困峡谷,好在谷中有野果有湖水倒不至于渴死饿死,却是成了野人一个,什么三教五义,四书五经便都没用了。复又想道:“我死了不打紧,累得子衿为我而死却是大大的不该,而且爹爹妈妈还有大哥定然都会寻我,却不知我已经死在了在这无人谷中,三五年后,尸首腐烂,便是寻到也不认识我了。”不妨在这树上刻上几个字,于是掏出铁扇,调转扇头,却见扇底也是打磨的圆润有余,毫无尖锐之处。费尽功夫,在树上歪歪扭扭刻下了‘剑湖萧遥毙命于斯’八个大字。萧遥心道:“这八个字写的当真臭臭臭臭不可闻,后人如若见到却道我萧遥连字都不会写。”
又漫无目的地在林中闲走,林中随处可见山泉野果,渴了便捧湖水,饿了就摘野果吃,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三日。
第三日被点住的穴道却是自己通开了,萧遥本是大喜却又想到并无其他人说话不由兴趣阑珊,只道注定是要死在这了。
忒子发呆中,“咚”的一声撞上了树,萧遥苦笑道:“墙倒众人推,现在连树老爷子也开始欺负我了。”
抬头一看,这一眼看上去瞬间醒转,当真非同小可。只见两颗一人抱粗细的大树左右相距约五米距离,顶端树枝相互生长缠绕竟在半空中搭出一堵桥梁,这本已是世间奇景,但更让萧遥欣喜的是这座空中木桥上赫然架这一块牌匾,上书‘七仙村’三个大字,字迹孔武有力,峰回路转笔勾银划,却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虽只三个字,却称得上是气势磅礴,仪态万千。不由感叹世间竟还有如此引人入胜的书法。
萧遥定了定神,越过牌匾向里走去,不多时便见到眼前杂乱无章的矗立着七座一模一样的木屋,每间木屋均不过5米见方,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林当中,如不是走的如此相近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易发现。
萧遥心中忐忑,心道这可能是仙人的住所,自己如此唐突如若冒犯了仙人,怕是要立刻被天雷轰杀成渣。清清嗓子,朗声道:“小生萧遥不慎掉落此地,望仙人指点出路。”如此喊了三声,将树上鸟儿都惊走了,却是一片死寂,不见有任何回应。
萧遥壮起胆子,心道仙人不回话,便是默认了。我且走去看看,绝不碰损一物。蹑手蹑脚得走进村去。
说是村字,但除却正中间一口水井,四周的木屋外再别无他物,当真是简单至极。萧遥走到第一个木屋前,见门前木台放着一具瑶琴,比之寻常七弦琴略微长了尺许,却是有九条弦线,每弦颜色各不相同,沉吟道:“这九弦琴,我生平倒是第一次得见,不知有何玄妙。”却不敢擅拨琴弦,在门前轻敲三下,无人答应,想是出门去了。随后径直走到第二座木屋前,只见门前立一矮桌,前后放两张浦垫,桌上横竖黑白,便是一副未完成的残局,萧遥于棋道一窍不通,只觉得黑白纵横眼花缭乱,无心再看,接着走去。第三座木屋门前挂着仙风道骨的兰亭序临摹,笔划银勾,非真非草,引人入胜,想来村口的牌匾便是出自这‘书仙’之手。
萧遥远远望去,只见第四座木屋门前一身材婀娜的美人亭亭玉立,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着人归来,萧遥心道:“是了,现在天色已然不早,几位仙人外出将要回来,所以这位仙女在此等候。”走上前去,正待行礼问安,却见迎风摇摆,原来只是一幅美人盼归图挂在木墙上,但姿势灵动,神态活灵活现,萧遥便自看成了真正的仙女。心道:“世间竟有如此栩栩如生之画,昔有老子朝闻道夕死可矣,今有萧遥朝闻画,夕死可矣。”啧啧称奇,又想道:“此处号称七仙村,原来便是琴,棋,书,画,四仙,却不知剩下三位是哪些神仙。”
第五座木屋门前摆着大大小小数是个罐子,里面装着不知名的香叶,萧遥捻起一嘬放在鼻前,原来是已晒好的茶叶,萧遥大喜,赞道:“第五仙便是茶仙了。”
来到第六座木屋,顿时觉得此屋和之前其他五座木屋不太相同,是哪里不同,萧遥却说不上来,四面对比,便觉六座木屋一样的外观,一样的大小,除了门前摆放的东西不一样外,几乎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这间木屋带给萧遥的感觉就是不同,萧遥轻轻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跨上木阶,空气中传来一股霉味,萧遥恍然大悟,看向自己脚后,已然留下了两个清晰的脚印。原来,萧遥走遍其他无座木屋均打扫的十分干净,一尘不染,便是地面也擦得雪亮,唯独这里,好像许久都没人光临过,四处发霉,身边的房柱甚至还长出了硕大的蘑菇,门前的瓶瓶罐罐亦是东倒西歪,里面不知名的花草木根随意的撒在地面。整个房屋摇摇欲坠,跟其他仙屋便如同天上地下,差距不可谓不大。萧遥心道:“其他仙屋均干净整洁,唯独这间如此破败,恐怕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居所,那便不是仙屋,是鬼屋,魔屋了。既然不是仙屋,那破烂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随即摇摇头又想道:“此处既叫做‘七仙村’,那必然是七个神仙,自不会有什么妖魔胆敢居住在此,是了,这里想必便是那破败神,衰神,倒霉神的居所。”想到这里,萧遥不敢再过多停留,生怕再多呆一秒就要被‘衰神’缠身,嘟囔道:“衰神老仙人,不是我擅闯贵屋,实是不知者无罪!望您仙人家高抬贵手,何况小生现在已经倒霉透顶,您就是跟着我也只有一起倒霉。莫怪莫怪。”朝仙屋拜了一福溜也似的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