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步之遥

秦书淮立即说道，“大师高见！魔教与不少门派仇怨颇深，这些门派必然忌惮魔教得了天下后会对他们不利，所以他们很可能会选择与朝廷一起共抗魔教。从这点看，魔教造反势必会波及武林，从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秦书淮这话一点不夸张，从表面看魔教起兵是针对朝廷的，似乎与武林无关，但是往深层次去想，这事必然会成为引发武林各派互相攻伐的一个导火索。

首先，武林中与魔教有仇的门派，会认为魔教得了天下后自己没好果子吃，从而帮助朝廷对抗魔教。而一旦这些门派与魔教打得损失惨重，那么他们的地盘势必会被其他门派惦记。如今武林各派大都钱粮短缺，一看隔壁家没几个人了还不去占点便宜？这么一来，各门派互相攻伐的大潮又要来临了。武林联盟虽然能管，但是如果到处都是这种情况，还怎么管得过来？

其次，魔教一旦造反，大明的民生势必更加艰难，武林门派是靠百姓养活的，百姓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怎么去供养门派？这么一来，各门派为了维持生计，互相抢地盘的现象就会更严重。

所以因为以上两点，可以断定，一旦魔教起事，势必将间接导致武林大乱，秦书淮说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一点都不为过。

这些原因，对于别人或许要详细解释他才会懂，不过对于智远，却是无需多言。身为高僧，他一眼就能看透。

智远沉吟了会，说道，“秦帮主来找老衲，想必已经有主意了？”

秦书淮道，“不瞒方丈，在下在来之前确实已经有所计划，只是事关重大，不敢擅断，所以还想来问问方丈的意思。”

智远说道，“秦帮主但说无妨。”

秦书淮点头道，“好，那在下就抛砖引玉了。在下认为，魔教长期以来荼毒武林，本就是武林公敌。如今它起兵造反，更将危害武林安全，所以此事武林不能不管。在下建议，在武林联盟成立大会上，呼吁整个武林行动起来，制止魔教暴行！若是此事为群雄所认可，那么各门各派皆按照比例派出弟子，组成大军，讨伐魔教！”

智远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显然秦书淮说的这个选项，原先并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联合整个武林去讨伐一个门派，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智远深眉紧锁地沉默了一会，说道，“秦帮主认为此事对维护整个武林的安全有益？”

秦书淮肯定地说道，“一致对外，至少比互相攻伐有益。剿灭魔教或许需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是一次性的。而武林内乱一开，其代价是无休无止的。对比之下，自然是前者更加有益，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智远沉默不语，从他脸上看不出认可或是不认可。

秦书淮又沉声道，“智远方丈，再说句大实话。只有武林各派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他们才会暂时忘记抢地盘的事情！如同军队一样，战争才能铸造真正的团结！只有经过这场战争的洗礼，武林联盟才能树立权威，才能真正深入人心，日后千秋万代，整个武林才有一个讲公道的地方！眼前虽然有代价，但是于长远来讲，必然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智远终于微微颔首。

秦书淮说了两个实话。

一是如果各门派不参战，他们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争夺地盘上，而他们一旦参战，肯定以剿灭魔教为第一关注点。这就是所谓的“转移矛盾”，在地球很多国家发动战争就是为了转移国内矛盾。

另一个实话，就是武林联盟如果能领导一场战争，势必能树立权威，今后说话的力度肯定大大加强。

从魔教起兵的危害到武林参战的好处，秦书淮分析的十分透彻，让智远无可辩驳。

事实上，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都是事实。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武林不干预魔教造反，秦书淮说的“腥风血雨”就一定会出现。

与其这样，自然是以整个武林对魔教开战为上策。

智远轻叹一声，说道，“秦帮主分析得精辟入理，老衲佩服。不过，让整个武林共同对抗魔教，听上去简单，要做起来却是极难的。别的不说，就说就算各门各派都同意了，那么由谁来指挥？另外，武林中人不同于正统军士，他们不懂行军打仗那一套，到时候如何指挥？”

秦书淮立即说道，“此事在下也早有考虑。但凡军队，势必要有一位主将，由他来把控全局，排兵布阵，才能因应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这位主将，自然是由武林各派来推举的。不过，武林联军可不是谁家的军队，为了防止这位主将以权谋私，需要由各门派再推选出数位监军。监军组成监军会，掌握象征联盟至高权力的符节，由一德高望重之人把持，一旦监军会认为此主将不再适合统领大军，就可以凭符节即可将他撤职。”

智远点头道，“此法一环监督一环，倒是可行，想必说出去也能让人心服。否则那些门派把弟子教给一个人去指挥，也是不放心的。对了，老衲还有一个问题你回答，那就是武林中人不懂行军打仗，而魔教却是以兵士之法操练教众许久，对此秦帮主有何对策？”

秦书淮道，“武林联军不懂行军打仗，一方面需要慢慢训练，用实战来累积经验。另一方面，在初期主要作为官军的辅助即可。比如偷袭魔教粮草部队，刺探军情，或是清理敌军马哨探子。以在下看来，武林联军初期虽然不能与魔教大规模相抗，但是能发挥的作用，不会比官军少。”

智远听罢，又沉思许久，随后淡淡一笑，说道，“想不到秦帮主已经把此事想得如此透彻深远了，呵呵，当真是难得。难怪有人说你是大明之妖。”

秦书淮知道智远话里有话。他既同意自己的想法，却又有所担忧，毕竟这件事说来倒去最明显的一点是，这支武林联军所谓的“主将”势必是他秦书淮，而他又有武林中人忌惮的朝廷背景。

不过，秦书淮相信自己提出的让“监军会”来监视主将的想法足以打消智远的疑虑——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只要联军成立，他这个主将当仁不让。

而“主将”和武林盟主，或许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