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节 吓到客人

一家脏乱差的小饭馆，现在正是生意正忙的饭点，店里所有员工都忙个不停，手脚没有闲下来的功夫。厨房的炉灶开着旺火，几个师傅哗啦啦炒菜翻锅，忙得热火朝天；那位四十多岁的老板娘更是点单传菜、收钱找零，忙得不可开交。

一对夫妻带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进了店，坐在了角落里唯一的空桌上，看了下菜单，叫过了服务员。

“哎，稍等。”老板娘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盘子，走向后厨，对里头叫道：“招娣，过来帮下忙。”

一旁，正在吃饭的两个女孩突然愣了愣，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女孩悄声疑问：“招娣？不会就是我们王府之前那个领班孙招娣吧？”

“有可能。”另个女孩点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筷子，往厨房方向张望去。

“哎。”厨房里头，孙招娣忙答应着，擦了擦手，从里面走出来。可她还没走出厨房，就被老板娘给堵住了，小声劝阻道：“哎，谁让你出去的，把我手里盘子拿走，我去招呼客人，你最好不要去点单，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多去上个菜，埋个单，别去点单。”

“哦。”孙招娣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听话而麻木地接过了老板娘手里的盘子，端进后厨，不再出来。

外头吃饭的两个王府餐厅服务员听不见老板娘与孙招娣的对话，失望地回过头来，“哎，看不到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是啊，叫招娣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呢。呵呵，哪有那么巧在这里碰到她？我们也是八百年才来这么远的地方，哪有刚好吃个饭就碰到了那么巧。”

“话说，她都消失好久了呢，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看八成是到外地去了，肯定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两人聊着，继续吃起饭来，很快就把这茬给忘在了脑后。

“哎，你这个猪肝很好吃啊。”

“啊，哈哈，还比你的便宜，嘿嘿，你的点亏了吧！”

“我们换着吃好不好？”

“谁跟你换着吃！”

两人正有说有笑，突然，前面传来了尖锐而恐惧的孩子的大哭：“哇——”

两人心中一惊，忙停下了筷子，店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那一家三口中的孩子正害怕得大哭，母亲忙抱着他一个劲的哄。

她们正不明就里，忽见那个母亲冲着一个服务员责怪道：“你的脸吓死人了！”

老板娘急忙赔起了笑脸：“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不是有意的…”她回过头来小声责备那个服务员：“招娣，不是叫你不要抬头、不要点单的吗，怎么还让人看到了，快点回厨房去！”

两个女孩一惊，“招娣？还真是她？”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小声分析道：“孙招娣临走的时候不是给毁容了吗，这很符合她啊，不会就是她吧？”

两人窃窃私语，一齐盯着那个方向期盼着孙招娣的转身，可惜的是孙招娣始终没有转过身，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就默默地走回了后厨，留给她们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还被传菜的服务员遮挡了一大半，看得不甚清楚。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是她吗，你觉得？”“不知道，看背影蛮像。”“嗯，我也觉得蛮像。”“我觉得肯定是她，要不然没理由脸会吓着客人，你说呢？”“是啊…”“不过能把那孩子吓哭成这样，那应该是真的蛮吓人的了…”

两人的视线又不由得落在了那个大哭的孩子身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表情充满恐惧，躲在妈妈的怀里直哆嗦。那个女人显然没了心情，把筷子一摔，“不吃了，走吧！反正还没点单！”

男人拉住她劝道：“算了吧，你不是都饿得要命了吗，这附近也没别的饭馆，还走哪去啊？”

女人抱着孩子一个劲的哄，却怎么也哄不好，恼怒地瞪回男人，“都哭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心情吃？你看着那种疙疙瘩瘩的脸能吃得很香是不是？全世界就属你胃口最好，你是猪，要吃你一个人去吃吧！我走了！”说着，板着脸抱着孩子起身就走。

“哎，你等等我…”男人忙撂下菜单追上她，两个人就这么一追一跑，消失在了饭店门口的人群中。现在正是吃饭高峰期，他们离去的空桌很快又被新的客人坐了上去。

目送走了他们的背影，两个女孩回过头对视了一眼，啧啧叹道：“这个母亲脾气也是够大的。”

“脸长得丑又不是别人的错。可是还要道歉，就是这世道啊。”

“没办法，长得丑就不该出来吓人呗。”

“那再怎么样的脸，也是要生活的啊！啧啧…”

两个女孩一边讨论着，一边扒拉着饭，一个女孩感慨道：“哎，说到底，虽然强制化妆那段时间挺讨厌孙招娣的，比秋萍还要讨厌孙招娣，可现在想想，孙招娣也是怪可怜的。她跟伪劣产品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监督一下而已，强制化妆这个规矩也不是她订的，就是因为李经理，孙招娣在王府给毁了容，来了这还受气，就算离了这，恐怕也免不了要受这种气，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毁了吧！给李经理毁了！没门没路没钱，还破了相，上哪儿都是吃亏的料，一辈子就这样忍气吞声过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另个女孩想了想，说：“不过那李经理，不也得到了报应吗，这阵子的事情，就是她的报应，活该的报应。”

“所以那时候没人帮她，你看她平时关系看起来很好的几个经理，哪个站出来帮她的？都在看她的笑话呢。”

“嗯，这世道就是因果报应，虽然我不信佛，但是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肚子坏水的人最终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两个女孩吃着饭，一边小声聊着前几日发生在王府餐厅的事，声音被淹没在了人群中。这家脏乱差的小饭馆，人头攒动，生意火爆，客人们早已将刚才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饭菜。所有的员工都忙得热火朝天，厨房里不断传来锅铲翻炒的声音，一派热闹的景象，谁也不会在意后厨的角落里，有个正在默默洗碗的孤独身影，把千疮百孔的脸埋进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