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甜甜的枣

奥甲新天地的新房里，王立彬夫妻、杨虹夫妻坐在沙发，边看电视边嗑瓜子，聊着家长里短。

“来，吃这葡萄跟枣，特别甜。”高明明把洗出来的水果放在桌上。

杨虹忙心疼地拉过她，“哎哟，你又去干活了，不是叫你这九个月都别再干活了嘛。人家都说怀孕三个月最容易动了胎气！万一出现点先兆性流产，就完啦！”

高明明笑道：“怎么？我连洗个枣儿还会动了胎气不成？”

王立彬也开起荤色的玩笑，插嘴道：“杨虹的意思是说你不能自个洗枣，必须要他帮你洗枣！”

杨虹脸一红，“你说什么呢，以为我听不懂呢？”

王立彬装作一脸无辜，摆摆手，“哎，你可别多想啊，我说的是‘洗枣’——枣子的枣，可不是澡堂的那个澡啊！你说，你是不是不让明明洗枣，是不是要帮她洗枣？”

他故意把“洗枣”重复了许多遍，几个人都被逗乐了，笑声让气氛轻松愉悦。

“哎，话说，我还真没料到，明明这么快就有喜啦。”王立彬啃了一口枣子，漫不经心说道。

“啊，哈哈，是呀，我都没想到…”杨虹搂过娇羞的高明明，回忆起，“在南州岛的时候，她把鸡蛋三明治一大口塞到嘴里，突然全部吐了，我一直以为她是被噎住的！她跟我说没噎着我还不信！再后面她跟我说，每个月的那几天已经推迟有半个多月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一做测试，果然是。”他的眼神掩藏不住兴奋的光芒，已经沉浸在将要当爸爸的喜悦中无法自拔。高明明则娇羞地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模样惹人怜爱极了。

望着高明明娇羞的红晕和惹人怜爱的眼神，水之湄心中燃起了浓浓妒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结婚这些年，肚子一点反应没有，而那高明明才刚刚新婚，就已经害上了喜？这究竟是该怨女人的肚子，还是怨女人的命运？很多时候，命运并不能三岁看到老，瞧高明明，以前是多么卑微的一个小人物，如今竟一跃而上，不仅成为豪门媳妇，还即将诞下“龙子”，成为亿万家产的继承人。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才短短三年，许多人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扭转，若真是过了三十年，当高明明从媳妇熬成婆，那还不知道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呢！

水之湄不敢想，也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清甜脆口的枣子入了口，却食不甘味，目光时不时不由自主地落在高明明那还未隆起的肚子上。想象着它会一点点大起来，很快抱上一个大胖小子，然后拥有了一切，成天坐在家里数钱，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一点一点长大，越来越聪明漂亮，越来越有出息，而她水之湄，却只有望着自己空瘪瘪的肚子，整日活在忧愁里。

杨虹哪知这些“大人的事”，还没心没肺地开起玩笑：“还记得那个时候彬哥说过，肯定在我们之前有孩子，结果，却被我们抢了先。哈哈。”

还是王立彬反应快，马上顺势回应：“到时候啊，阿湄还得找明明讨育儿经呢。明明可不要吝啬赐教啊。”说着，对高明明意味深长地挤了下眼睛。

高明明又像是被烟头烫了一下，忙闪躲开视线，推辞道：“我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哪来的经验，肯定什么都是自己乱来，你们就不要听我的了，免得被我害了。”

杨虹却答应下来：“哎，我觉得不错，最起码你比嫂子有经验吧？分享一下给他们做个参考，有什么不好的呢？”

“到时候呀，兴许你们的孩子还能成为我们孩子的榜样呢？”王立彬说着些奉承的话，拿起桌上沾着水珠的新鲜大枣，咬了一口，脆脆的，清甜的汁液流进嘴里，无比爽口。

“彬哥说笑了，肯定是你们的孩子成为我们的榜样。我这个粗人，教育不好。”

“你哪里叫‘粗人’，你们都是上河师范大学的高材生，一文一武，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才能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王立彬与杨虹互相客套，“你看我，成天上班，哪有时间教育好孩子？这些重担只能落在阿湄的肩膀上。”说着，他抚摸水之湄的长发，眼里满是恩爱。

杨虹又客气道：“嫂子这么贤惠，也是名校出身，肯定更懂教育啦。”

王立彬也客气道：“哪里哪里，明明的贤惠不亚于阿湄。”他又拿起一颗沾着水珠的新鲜大枣，咬上一口，“瞧，明明这双贤惠的手洗的枣，都格外甜呢，就像她的笑那样，甜甜的。”说着，又对高明明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高明明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袭上心头。那种强烈的恶心，比害喜还要厉害。王立彬说起“洗枣”和“甜甜的”的时候，那故意拖长的语调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感觉就像那只蛤蟆在耳朵上舔了一口那么恶心。再望向桌上那一盘沾着水珠的新鲜大枣时，她忽然觉得这盘枣子都很恶心，只想一股脑把全部倒进垃圾桶。可碍于杨虹，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展露出甜甜的笑脸。

听见那句“甜甜的”的时候，水之湄也气不打一处来。碍于杨虹，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背地里瞪着高明明，瞪着那甜甜的笑。

“我去个厕所。”杨虹站起身来走向洗手间。

王立彬忽然想起一事，忙找了个借口：“我去洗个手。”便跟上了杨虹的脚步。

客厅里，只剩下高明明与水之湄。她们用甜甜的笑脸目送各自的老公走开了视线，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那甜甜的笑顿时荡然无存，换上了冷若冰霜的另一幅表情。谁也懒得看对方一眼，谁也懒得说一句话。想起那句“甜甜的”意味深长的语气，两个人的心中都直犯恶心。

卫生巾里，杨虹前脚刚进去，王立彬便也一步跨了进去。

“彬哥？”杨虹回过头，有些诧异。

王立彬忽然压低了嗓门，开门见山问道：“杨虹，我想起一事。你婚礼上跟我说过，你有件事要跟我说，当时你说完就喝吐了，后面就倒下了，然后再也没提起过这事。当时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啊？”杨虹像听说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你当时说这话的表情，还很认真呢。你要么再想想？”

杨虹挠了挠脑袋，苦思冥想好半天，还是一脸困惑，“可我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了。那天我断片了，后面几个小时，我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王立彬有些失望，“我前几天想起这事，想问你，可你们已经去南州岛度假了。今天找个机会，特地把她们撇开来问问你，结果你竟然记不得了，真浪费我感情…”

杨虹不好意思地又挠挠脑袋，“抱歉啊，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了。酒后的话，你还是别当真了吧，我记得那时候在上河喝酒喝高了，一直缠着同学说自己发现了个世界级大秘密，那就是木卫二上有外星人！说不定婚礼那天也是这样？”

“啊，呵呵呵…”王立彬干笑了两声，没话再说下去。他装模作样地洗了个手，打开卫生巾门便走回客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