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新娘悲歌
奇花异石,曲径通幽,往里头走,花园深处别有一番天地。来到这里,就像来到了过去的御花园,看来这西京花园酒店“最适合举办婚礼”的名号还真不是吹的,宾客在这里四处游览、闲逛,都可以逛上半天的时间。
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声音却被层层树林遮挡,埋没在了外头喜庆的音乐声里。
几个小时过去,何俊毅已经喝得八分醉了。酒入愁肠,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四肢也越来越不听使唤。终于,在喝完手中这瓶酒的最后一口后,他控制不住地将空瓶朝前面的墙根砸去。
“砰!”一声巨响后,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忍不住爆发出怒吼:“高明明,你不得好死!”
“高明明,你不得好死!”突然,远处也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内容完全相同的叫喊,还伴随着嚎啕大哭的声音。听那声音,像是个年轻女子。
换了任何人都会心生疑问,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是啊,除了他,还会有人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喊出这样丧气的话?退一万步说,即便有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跟他同时喊出一模一样的话?这得有多大的心灵默契才能做到?何俊毅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又仔细听了一遍,此时,那叫喊声虽然不再,但哭声却仍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从不远处的一处幽静角落传出,那声音“嘤嘤嘤”的,极其悲凉凄惨,像是树林中枉死的女鬼在随风哭泣。
“笑话,我会怕鬼?我连人都不怕。”他不信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瞪着绛红的眼珠向声音来源那处走去。
越接近那嘤嘤的哭声,听得越发真切。他十分确定那不可能是鬼发出来的。走近了一瞧,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身材瘦小的女孩,正倚靠在花坛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小安本就不胜酒力,那么几大口白酒下去,早就已经超出底线,喝得烂醉,她怕人瞧见了失态的模样,只好趁别人不注意,独自躲进这树丛中,一边呕吐,一边哭得天昏地暗。
忽然,她一抬头,发现何俊毅正一动不动站在面前,不由得惊了一跳,手忙脚乱往后爬去。
“你不用怕我。”何俊毅制止了她。虽然身体站也站不稳,声音却从没有过的沉稳:“跟我说说,你跟高明明是什么事,为什么也这么恨她?”
林小安止住哭泣,睁大了哭红的眼。“你是谁?”她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是谁?呵呵…”何俊毅苦笑。
另一头,高明明正远离了人群,匆匆走向楼里的洗手间。穿着一袭婚纱的她仍然是那样美,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飞在草坪上。
岂料刚刚走到无人的拐角处,面前便突然出现了那个最可怕的身影——王立彬。他的脸上仍然带着那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的笑,还没等她惊呼出声,便一把拉起她,将她拉去了更加无人的角落。
“你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奈何挣脱不开他的手腕。于是她用尖尖的指甲去抠,抠出了他手背一道道血痕,他忍住痛,接着把她往后头无人之处拖去。
“你再不放开,我要叫人了…”她威胁道。
还没等她最后一个字话音落去,她便被他狠狠一把扔在地上。穿着极高的高跟鞋的她一个趔趄,便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不由得捂着脸、嘴、膝盖痛苦地叫唤起来。
“王立彬,你这个畜生!”
她倔强挣扎,想要爬起来,可还没等爬起,便又被他重重一脚踹在了背后。顿时觉得胸口一闷,气一紧,整个人又扑通一声栽了个狗啃泥,这回摔得她鼻子生疼。
愤怒地回过头怒视王立彬。却见一张照片从他手上狠狠扔出,直扔向她的脸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的一声,那照片就砸得她脸颊生疼。
捡起那张照片一看,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照片上,正是那赤身(和谐)露体的她与何俊毅纠缠的镜头!
她的声音不住颤抖,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写满了恐慌,“这…这是…你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我只知道,我手头还有好多好多这个东西。”王立彬的脸上仍然挂着那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的笑,“你不是说,‘你要是想跟我硬,可以试试’吗?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除了你在铁板烧的那二十分钟‘上厕所’,我手头还有更多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而且这个照片上的男主人公,现在就在宴席上喝酒呢。”
高明明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你想…你想怎么样?”
王立彬冷笑一声,慢慢靠上前去,贴近了她的脸,细细端详一阵,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啧啧称叹:“瞧,多俊俏的小脸蛋啊,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天生丽质,出水芙蓉,怪不得阿毅会说你,‘穿上婚纱,有一种天下无双的美’。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我都对你念念不忘。”
他的手指慢慢向下延伸,顺着她的脖子,一寸寸骚扰过白皙嫩滑的肌肤,在她的香肩上微微逗留了一阵,又向下一寸寸抚摸去,最后竟然恬不知耻地停在了她雪白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婚纱,轻柔地来回摩挲那个丰满的半圆。两人一个蹲着,一个仍然摔在地上,这样一个体位显得颇有几分滑稽。
“女人哪,不要去跟男人硬,因为你永远硬不过男人。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软一点,软一点,多好…”
他仿佛沉浸在了这“软一点”之中。她再也忍不下去,“啪!”一巴掌打飞了他的“咸猪手”,贞洁烈女一般吼道:“滚开!”
他捂住被打的手,微蹙眉头,装作很痛的样子,“明明,我对你这么温柔,你为何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呢?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好苦哇。”
他的话中似乎别有所指。但她不再敢多做言语,更不敢像先前那样趾高气扬,只剩一双大眼睛怒目而视。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苦?”他说着,又慢慢贴近了身子,盯着她的脸,“我本来计划好我们两个一起赚的‘形象设计部’,统统给王婉君一个人搅黄了。第一次,是因为王婉君忽然带领她的团队挤走我的团队;第二次,是她为了便于从中下漏,安排了两个‘朋友’做你的帮手。这两次,她的成功,都离不开你的相助啊。”
“我没有!”她委屈而倔强地辩解。
“你有,你当然有。你跟王婉君没有直接接触,但是你接触的某个人跟王婉君直接接触了。所以你不知道,你所损失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毁掉的。”王立彬咬牙切齿,捏紧了她尖尖的下巴,捏得她愈发生疼。
她终于忍不住,又啪的一声,倔强地打飞他的手,怒目而视,“王立彬,你不要危言耸听,我这一个礼拜上班都是好好的!每天都能拿两千多块!请问我毁掉什么了?只有你,只有你才可能把我的整个生活毁掉!”
不等她骂完,王立彬就手一挥,打断了她:“很好,既然你每天能拿两千多块,那么我一个月收你一万真是太妇人之仁了,这样吧,改成一个月交给我两万块,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多。”
她又昂着脖子叫起来:“凭什么?你不过是一条杨家狗!”
他轻描淡写地摊开手,“好吧,我这条杨家狗,也就无所谓跟你撕破脸皮了。反正温文雅有老胡跟老赵俩人罩着,一直在天晟桑拿伺机而动,只要你出了点差池,她立马就能回星辰和王府,你所有的仇也就白报了。”他的语速很快,说着,一把抄起地上那张“云雨照”,迅速站起身来就往婚礼草坪走去。
“王立彬,你不得好死!”
身后传来高明明的叫骂声。他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王立彬,你给我回来!”突然,她这么叫道。
意料之中。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脚步也戛然停止。仿佛是故意让她着急,静静顿了两秒后,他才带着挑衅的目光回过头来。
刚想说什么,却见有两串泪珠从高明明绝望的眼里滚落出来,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顾刚才膝盖的伤痛,扑通一声朝王立彬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