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看乐器展(上)
“咦,这是什么乐器?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杨虹指着展示柜里一个像蛋一样的乐器问。
高明明解释道:“这个叫埙,是很古老的吹奏乐器,大概已经有七千多年的历史了。它最初被发明出来,是因为有人狩猎的时候会用石头砸,有的石头里头有空腔,在空中飞的时候,就会有像吹口哨一样的声音。然后,埙就给发明出来了。”
展台的负责人称赞道:“姑娘真是博学多才,比我都要了解这些乐器呢。”
王立彬也打趣道:“有了你,我们就像多了个免费向导,走这一圈下来,已经长了不少见识了。”
高明明嫣然一笑,继续介绍起来:“它跟‘缶’一样,都属于中国八音中的‘土’类乐器。”
“缶是什么东西?”杨虹又像个小学生似的问道。
“缶啊,就是碗、盆一类的瓦器,古代人用它来做打击乐器,‘击缶而歌’。”
“那‘中国八音’又是什么东西?”
几个人边向前走,边听高明明继续介绍:“‘八音乐器’,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乐器分类,西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是按照乐器制作的材料来划分的,分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类。像钟就属于‘金’,磬就属于‘石’,琴就属于‘丝’,箫就属于‘竹’…”
她一边走一边认真介绍,杨虹注视她的眼神越发崇拜,好像都忘了去听她说的是什么。
王立彬似乎也用赞赏的眼神望着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天跟你们出来逛这个乐器展,起初我还不太想,现在想想,真是值了!”
水之湄望着王立彬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暗自犯起嘀咕:“不就是认得几个乐器吗,这种人音乐学院一抓一大把,何况这几个破乐器,我也认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成了金言玉语!”她斜眼瞟了下高明明的背影,又嘀咕道:“故意叫我们来看乐器展,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她是学音乐的一样,知道点乐器历史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都是些课本上的东西。我也可以拖你们几个去看戏剧,然后大说特说戏剧发展史!为了卖弄自己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高明明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那道目光,仍然滔滔不绝跟两个男人介绍着乐器的各种知识。水之湄始终斜眼瞟着高明明的背影,不时翻出几个白眼。
这个扎着马尾辫的背影,身材是那么匀称得体,玲珑有致,连走路姿势都仿佛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哪怕穿着朴素的T恤,朴素的球鞋,都掩盖不了她脱俗的气质,光看个背影,都能感觉到这是个怎样的大美人儿。“也难怪,难怪会把男人迷得团团转…”水之湄默默念叨,想起十周年合影上那巧笑倩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又恨得牙痒痒,对那美丽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走着走着,杨虹发现了前面的一排长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哎呀,好累啊,走了一下午了。”
“休息下吧,我去个WC。”王立彬说着就走开了。
“等等!我也去!”杨虹站起,追上前去。
两个人就这样走开了,高明明也觉得有点累了,便坐在长椅上。她招呼水之湄:“你也来坐啊!”
“不坐了,我习惯站着。”水之湄的态度阴阳怪气,不愿接近那椅子。
高明明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仍劝道:“我刚才去过,那厕所不是一点点远哪!他们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还是坐坐歇息歇息吧!都已经站了一下午了!”
水之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会,终于坐到了那长椅上。
高明明仍然没察觉到水之湄的神情有什么不对,还与她攀谈起来:“听说湄姐以前是上河电影学校的呢?”
“是啊。”
“我们都是学艺术的,一家亲呢。”
“呵。”水之湄忽然冷笑一声,双眼冷冷直视高明明,“高明明,我倒觉得,你比我更像演员呢。”
高明明吃了一惊,茫然失措:“湄姐,你这是怎么了?”
“哼,这儿没男人,你跟我,就没必要再演戏了吧!”水之湄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满肚子怨气对高明明发出来:“虽然我是没抓到什么你跟阿彬有一腿的确凿证据,可这不代表我没怀疑过你们。他老早就跟你半夜打电话,一口一个‘明明’,还跟你有过一张什么‘十周年合影’,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明明大惊失色,刚才那腼腆的淑女模样荡然无存。
水之湄轻蔑地斜视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警告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别再让我抓到什么。否则就算他助你当上了那个‘形象设计总监’,我也有办法把你从这个位置踢下去。”
“湄姐…”高明明张口刚想说什么,可水之湄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忽然站起身,便也往厕所的方向疾步走去,很快,便走出了她的视线。
她整个人都呆了,扑通一声坐回了那长椅上,心乱如麻。
“水之湄知道些什么?莫非王立彬那个老混蛋,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她努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想要努力理清这一切的思绪。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把我们上过床这种事都告诉老婆,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说‘虽然没抓到什么确凿证据’!可是我看她怀疑的眼神,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不可能只有那张‘十周年合影’而已吧!”
只要秘密被多一个人知道,她便多一份危险。而这样的危险,时时刻刻危及她下半生的命运。回想刚刚水之湄那仇恨厌恶的眼神,她就有满肚子的担忧、怨恨、恐慌、无奈无从诉说。
“‘离我老公远一点。’呵呵,多可笑的一句话。”她重复了一遍刚才水之湄恶狠狠的话语,心头一阵悲哀。“我何尝不想离你老公远一点!只是我该怎么才能离他远一点?”
兰陵路上,琴行附近的那个公用电话亭里,王立彬挂电话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还记忆犹新。
“你总有一天会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呵呵,我会跪在地上哭着求他…”高明明的神情僵硬,喃喃复述着这句话。
她心乱如麻,周遭一切的乐器都看不进去。她闭上眼,眉宇间仍有淡淡的忧愁。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时,却发现面前赫然站立着一个人——她最害怕的那个人。
王立彬竟然第一个就从厕所回来了!她忽然浑身一抖,不自觉抱紧了怀中的包,向后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