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偷窥行动(上)

“就是嫁了武大,看官试想,三寸丁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今番遇了西门庆,风月久惯,本事高强的,如何不喜?但见: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和谐)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

香艳露骨的文字,看得人情不自禁面红耳赤。这才发觉,自己手里拿的分明是《金瓶梅》。他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看去,可看着看着,心神却渐渐飞远了去。

也许性不该是什么肮脏的事,反倒是世间最高尚之物,是情到深处的升华。可是在这个混杂着金钱、利益、欲望的社会,难道每一对男女的交欢都是情到深处的升华吗?他很清楚他自己不是,就连身边大多数人,只怕也难以说得清楚吧。

昏黄的夜灯照在房间。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的他,忽然脑子里就想到了那两个人。

不知何俊毅跟高明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他那么匆匆忙忙只为赶回去,现在,应该也已经“渐入佳境”了吧。不知为何,王立彬竟羡慕起何俊毅来,因为就算过去的三十年何俊毅一直单身,可是真爱说来就来,出现的那瞬间,就已经牢牢抓住了。然而王立彬再看看自己,虽然早已有了两段感情,可这都算些什么玩意儿?

早起的劳累,酒精的麻醉,混合着心头的烦乱让他莫名的疲惫。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态驱使,此刻的他竟腾地冒出了一个疯子一般的想法:去看看那两个人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对,他俩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他记得何俊毅卧室的窗帘,右半边早已经坏了,拉不上。因为对面并没有居民楼,所以何俊毅一直懒得去修,将就着用。可对面没有居民楼,不代表前方附近全都没有居民楼。这不,奥甲新天地就在南国新村的马路斜对面,还记得当初在家里拿起望远镜,刚巧能看到何俊毅那栋楼的另一个单元。也就是说,再调整一下位置,便可以轻松在自己这栋楼里观看到何俊毅家中的云雨场面。

想到这,全身的疲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想到做到,王立彬立马转身在抽屉里翻找起望远镜来。很快他就找到了,拿在手里向对面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一台新买的相机也一同翻找了出来。

简单套上了件外衣,他便匆匆出了门。临出门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将三脚架也一同拿在手里,一番煞有其事的模样,举止鬼祟地出了门。

对面,南国新村何俊毅的家中,温柔的灯光洒落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高明明卸下了发簪,垂落一头青丝,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玲珑有致的身材在衣衫下似乎若隐若现。

“明明,你头发放下来真好看。”裹着白色浴巾的何俊毅凑上前去。

“呵呵,可是平时我弹琴很不方便啊,所以都会盘起来。”

提起盘头,何俊毅不禁联想到那个郭家望送她的精致的梅花发簪,心中似堵了一块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石头。他不禁提议道:“明天,我们出去逛逛,给你多买几个发簪,现在这个就不要用了。”

“好啊。”高明明看出他的心思,点头答应,“我再也不用这个了。”

这时,外头楼下远远传来了一个好像喝醉的年轻人吼歌的声音,在这深夜的本就不隔音的旧居民区里传了好远,就连五楼的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曾经倾我所有,却被命运捉弄…”

高明明不禁跟着那旋律轻声往下唱去:“早已经断了影踪,为何还闯入破碎的梦…”

何俊毅微微皱面:“这好像是黄江海的歌。”

“是啊。”高明明以为遇见了知音,眼神也兴奋起来,“这首歌叫《缺口》,很好听。他的歌我基本上都会唱。”

何俊毅的眼神却变得复杂,“都会唱?你很喜欢他吗?”

高明明仿佛意识到了何俊毅并不喜欢黄江海,眼珠转了转,改口道:“不是我喜欢啦,是我同事喜欢,就是那个王淑芬,成天捧着黄江海的专辑听,我在旁边听得都全学会啦!”

何俊毅的面色虽无多大变化,但高明明还是察觉到,在听到她不喜欢黄江海的回答后,他的神态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何俊毅丝毫未提黄江海与星辰度假村那些事,他不想提,也不知该从何提起,于是只是泛泛地感叹了句:“喜欢黄江海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是啊,我身边同事,都有好几个喜欢黄江海的了,我还经常听见有些学生家长也会哼几首黄江海的歌呢。”

“其实我觉得他不管是形象还是唱功,也就一般水平,只不过是有人捧,他就红了。要是有人捧你,你也能做大明星,肯定比他还红。”说起黄江海的时候,何俊毅很是不屑,可是说起高明明的时候,眼睛却放出了光彩,他望向高明明,“你以前在学校,肯定就有不少男同学追你吧?”

“哪有…”

“你跟我谦虚个什么。追你的那些人里面,肯定也有不少条件好的吧?”

高明明还在谦虚:“没有啦…”

何俊毅凑过脑袋,不死心地问下去:“跟我聊聊嘛,追你的人。”

“没有什么啦,他们还都是些学生,条件好不好,也都是看家庭的。”高明明想了想,慢慢回忆道:“有一个是雕塑家的儿子,还有个是大饭店老板的儿子,还有个是搞什么股票投资的老板的儿子…嗯,长得都还不错哦,追我也挺认真的,还有一个持续追了我两年呢…”

“哇!”何俊毅的赞叹中包含了或多或少的醋意,“那这样的人追你你干嘛不答应?跑到下江这种鬼地方来答应我这个又穷又丑又比你大那么多的半老头子?”

“我又不是跟钱、跟权处对象,我看重的是人。就算嫁了他们,我能走捷径少奋斗十年,我也不会答应。”高明明顺口答道,“我又不喜欢他们,干嘛要答应?”

岂料正中何俊毅下怀,他一脸坏笑看着她,“那你喜欢我吗?”

她一时间哑了口,脸也红到了耳根。“你讨厌!”一记枕头重重砸向了他的脸。他却不慌不忙,扔开枕头,更加贴近了她,一双眼里满是热切与期盼,看得她更加羞红了脸,不敢直视这深情的目光。这样的娇羞仿佛是一根细细的狗尾巴草在他心里挠了千百下,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