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融洽商谈

办公室里，黄江海坐在王立彬面前。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来这里上班，不需要去那个玻璃舞台上演出，而是挨个去客人的包厢里面演出。当然，如果他们不要你们演出，另当别论。”

黄江海好像听懂了，点点头。

王立彬突然一个转折：“不过，你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在玻璃舞台上演出是有工资的，你们是没有工资的。”

黄江海又搞不懂了：“王总的意思是？”

“你们挨个去客人包厢里询问要不要提供乐队表演，如果客人要了，那么他们就需要为你们的这场表演付上至少三百的小费。一场表演大概维持在十五分钟左右。不管你们最后拿到多少，都要交给我一百。每天如果有十间房让你们提供表演的话，那你们净赚就是两千，四个人分分每人就是五百。在哪儿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呢？玻璃舞台上那些人收入都还不到你们的一个尾巴呢！”

听到这里黄江海算是明白了王立彬的意思，不过他仍然抱有疑惑：“每天不一定有十间房让我们表演啊，万一客人一听我们是收费的，就把我们轰出去咋办呢？”

王立彬轻松笑了笑，“呵呵，你知道，来这里的客人都不差钱吧？那你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兜里要多满有多满，心里要多空有多空吧？既然你知道他们来这儿就是讲究一个面子，一个排场，来填补他们空虚的精神世界，那你就应该努力探究他们追求的是什么，然后‘对症下药’。如果客人第一眼看见你们感觉很好，你们再说一些让他们感觉很好的话，做一些让他们感觉很好的事，他们就很难把乐队赶出房门。不赶出房门意味着你们至少就有两百块，我也有一百块。至于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推销出自己，这就是你们乐队首先需要攻破的问题。我们有六十多间豪华贵宾房，生意差不多天天爆满，我说你们每天演出十间，其实真是个保守数字。我说你们每天两千块，其实真的毫不夸张。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十间这个数字慢慢扩大？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提升乐队的档次，让客人觉得你们不止三百块？这直接就关系到了你们的利益。至于怎么扩大自己的利益，我想，你们是最该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一番话说得黄江海恍然大悟，他连忙恭恭敬敬双手合十道：“请王总不吝赐教。”

王立彬淡然一笑，语气不紧不慢：“没事的时候，多去外头转悠转悠，把你们广陵夜市那边的客人都给拉来星辰玩玩，客人一来，你们就不仅有了演出的机会，还能拿到消费提成。这不是很好吗？”

黄江海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们乐队组建不久，认识的客人也不算很多，能拉过来的就更少了。”

“呵呵，你知道客人来这儿，大部分还是冲着女人，冲着这些‘牌’来的。如果你手上有‘牌’，不放多出几张；如果没有，你也可以想办法有。这样你也就有了招揽客人过来的借口。只要客人一来，怎么想着法子让他掏出兜里的钱，主动权就在于我们了。我相信阿海你这聪明人也很快就会有妙招。”

黄江海又听明白了一些，边听边点头，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未来的计划。

王立彬看看他的表情，淡定地喝了口茶，“我说这么多，其实目前还都是纸上谈兵。但是只要有计划有目标，我相信一切都能实现。阿海，你们四个先来我这做着，虽然没有工资，不过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压力，因为假如你们一整晚没有演出，你们也不需要交一分钱啊。我很快也会找个时间，跟那些业务经理们说明一下，让这些妈妈桑帮忙跟客人推荐你们乐队，因为她们的推荐是最直接有效的。所以，有我的关照，你们真的没什么压力。至于怎么跟这些‘业务们’私下拉拢好关系，让她们更加心甘情愿为客人推荐你们，我想阿海应该懂得处理与她们私下的关系，呵呵。”

“谢谢王总这么为我们着想。”感谢之余，黄江海仍有一丝疑惑：“可是任何一支乐队，不管在什么场子表演，不出三个月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血液了，大多数客人看过一次表演就不会再看第二次。”

王立彬却早已猜到了这个问题，对答如流：“如果只是表演，那确实很难吸引住所有的目光。很多人只是图一时气氛看了你们第一次演出，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喜欢音乐的人，他们喜欢的只是音乐带来的氛围。只有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情绪下，他们才会需要乐队的演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音乐，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摇滚。但据我所知，有一样东西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他停顿了，表情似笑非笑，卖了个关子。黄江海迫不及待发问：“什么东西？”

王立彬轻轻吐出两个字：“朋友。”

黄江海又明白了一些，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拉拢好跟他们的关系，成为他们的朋友，让他们每回过来都能主动想起我。”

“阿海真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王立彬不由得用赞许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黄江海，“其实啊，我还不如你呢，论唱歌，唱功不如你，会唱的曲目也不如你，我除了民歌跟戏啥也不会；论舞台形象，论台风，论气场，样样不及你十分之一。就我这副德行随意吼上两嗓，都有那么多客人每回过来要听我唱歌了呢。你觉得他们当真是要欣赏我的歌声吗？唱歌，只不过是一个噱头，是他们的一个排场，一种‘拔份儿’的形式。”

黄江海没说话，可他的脸上写着“原来如此”。

王立彬会心一笑，“睡一小时，只付出肉体不付出任何感情，过后就忘的女人，叫作应召女；睡一年，付出一些感情，过后就忘的女人，叫作情人；睡一辈子，付出全部感情还忘不了的女人，叫作老婆。阿海，你跟我对于客人，难道不是同样道理吗？如果客人看过你一次表演就忘，以后再也不会要看你表演，那很大程度上不是客人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因为你只付出了表演，你没有付出与客人精神上的交流。当你与客人的交流达到相当默契的程度，我相信客人不会不想见你第二次。为什么过来找我的客人越来越多？我凭什么能牢牢抓住他们？难道我就是凭唱歌？我吼的这两嗓子算个什么狗屁啊！阿海，客人要听的不是歌声，而是你的口水！就算我做不了‘老婆’，不能保证那些客人一辈子都照顾我的生意，但最起码能做个情人，能保几年是几年，我也知足啦！阿海，你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摸索出怎么应对的窍门。如何能长久抓住客人，这直接关乎到你们的利益，也间接关乎到我的利益，所以这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你们四个要努力，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出来混，还不就是你赚我赚，想着法子大家一起赚嘛？”

至此，黄江海的疑惑已经完全解开，他又一次双手合十拜了拜，“王总对我们这么关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王总。”

王立彬客套道：“哎，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今后姜总跟姜嫂要来我这，还不都是冲着你来的嘛。在他们的包房演出，你们乐队不用交一分钱。相反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哎哟，哪里的话…”

茶水仍散发着热气，两人的谈话也十分融洽。就在这融洽的谈话里，王立彬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