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节 束手无策
“哎呀,好累啊。”兰英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苦着脸,“光是扒着岸边,把我胳膊都扒得酸死了,腰也扭得酸死了,还没找到感觉。游泳真难学啊!”
“哈哈,没关系,熟能生巧,我多教你几次就能学会了,我学游泳也是花了两个月才学会的呢。”杨洪伟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说,“等一下去我家吃饭,好好补一补,把能量都补回来,呵呵,游泳刚出来,我就已经给王姐打电话了,她现在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等我们回家,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到一桌好菜啦。”
三人从天晟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太阳微微西斜,一所幼儿园刚刚放学,爷爷奶奶们接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们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杨洪伟和兰英并肩走在一块,嘻嘻哈哈,没有去看后头的王婉君一眼。王婉君的身旁是帮杨洪伟埋单、拎包的小陆。
“婉君。”小陆见前头两个人聊得开开心心,便用胳膊肘碰了碰王婉君,低声开口,刚想说什么,却见王婉君理也没理,冲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没有看小陆一眼。小陆只好咽下话,拎着包乖乖走在他们身后。
王婉君走到了杨洪伟的另一边,亲热地跟兰英说:“兰英,你不知道老爷家王姐厨艺有多好,完全能跟名厨相提并论!”她说得眉飞色舞,“她的拿手好菜是做‘水里游的’。知道吗?俗话都说,‘吃四条腿的不如吃两条腿的,吃两条腿的不如吃没有腿的’。意思就是,吃地上跑的不如吃天上飞的,吃天上飞的不如吃水里游的。王姐做‘水里游的’可是一绝,想到那个味道,我还要流口水呢!”
兰英摸了摸饿瘪的肚子,不由得也流起了口水,满怀期待:“真的那么好啊,那我肯定要尝尝。”
杨洪伟笑了:“我原本还打算带兰英去王府的餐厅吃一顿,婉君既然这么提议了,我觉得这倒也不错。呵呵,现在人都流行在外面吃饭了,特别是年轻人,很少有人会喜欢在家里吃饭,就连年夜饭都不愿意在家里吃呢。”
王婉君抢先道:“在家里吃饭才有温馨的感觉嘛,在外面,开放的空间,鱼龙混杂有什么好,况且王姐做饭那么棒,我都一直惦记着她的清蒸大黄鱼、香辣蟹跟醉腰蛤呢…”
“哎哟,说得我饿死了馋死了…”兰英急得跺了跺脚。杨洪伟哈哈大笑。
前面三个人有说有笑,后头的小陆则成了多余出来的那个人,望着那三个欢快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
另一头的东山市,准妈妈孕婴俱乐部里头。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儿童画报,书架上也是各式各样的儿童读物或宝宝睡前故事。氛围安静祥和,时不时从教室里头传来优雅的钢琴声,比起高明明当年的“爱德琳”琴行,更具有浓厚的艺术与教育氛围。
高明明和其他三五个孕周差不多大小的准妈妈一起在教室里头听营养食谱课。杨虹很想听下去,可是听了一半,不知是老师的声音太软绵绵,还是空调开得温度太高,又或者是那暖色调的灯光,他听了没几分钟就打起了瞌睡,终于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明明,”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把耳朵凑到了她的耳边,“这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
“嗯。”高明明点点头,笑了下。她的眸子清澈如水,挽着随意的发髻,露出白皙细长的脖子,她的线条丰润了些,但还是保持着精致的瓜子脸。夹杂在其他身材臃肿的准妈妈里头,她的美丽仍然格外抢眼,让人眼前一亮。杨虹笑了笑,轻轻挪了挪椅子,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就在迈开步的那瞬间,那几道女人的目光向他的背影齐刷刷看了过来,他隐约感觉到了那些眼神中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可就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愣神了一秒,往外走去。
呼吸了一口走廊里的空气,感觉脑子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在走廊里随意逛了一圈,看见前面两张长长的沙发,上面分别坐着几个百无聊赖的男人和一个低头织毛衣的大婶,看样子应该都是些女人的家属。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他们微微愣了一下,表情起了些变化。他也愣了一下,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还有几分困意。他懒得去思考那么多,找了个他们身边的一个空位,就随意坐了下来。身边那个男人翻阅起了手中的报纸,也打着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杨虹随口问道:“你也觉得里面太闷?”
男人边打呵欠边点点头:“闷得很,呆五分钟最多了。”他哗啦啦翻了下报纸,“其实这种胎教什么的玩意儿,我也不是很迷信,自己在家听听音乐不就好了。”
杨虹附和着:“哎,我也不太听得下去那些课,都是些玄乎的东西。孩子还在肚子里,能教出个什么呀。很多时候我们听到一些似曾相识的音乐,也不太可能是在肚子里听过的,应该是小时候在哪儿听过的,自己记不得了而已。”
男人带着些嘲笑的口吻说:“好歹这也算是个平台,能让孕妇之间多交流交流,一起玩玩,交点朋友,情绪也开朗一点,免得在家里婆婆妈妈的没事做。”
杨虹挠了挠脑袋,“好像是这样哦,反正我是不懂。”
那男人又打了个哈欠,好像不愿再多说话了,又低头看起了自己的报纸。杨虹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对白,没话找话问道:“你老婆在上什么课啊?”
男人简略答道:“音乐。”
杨虹只好又没话找话,自我介绍道:“我老婆在上营养课。”
“我知道。”那男人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好像早有预料。
杨虹愣了:“你怎么知道?”
就像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了似的,那男人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一下,望了杨虹一眼,打着哈哈敷衍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营养课啊,呵呵…”他笑着,收起了手中的报纸,很自然地站起身,“我去厕所。”说着,不紧不慢就往厕所走去了,似乎在有意回避什么。
杨虹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拐弯处,把视线又转向了身边另一个男人。谁知那男人与他目光相接触的一瞬间,便迅速避开了目光,与身旁另一个男人怪怪地对视了一眼,两人二话没说,起身就相继离去了。
他隐约想起了刚刚那些女人的眼神,心底不禁生出一种不安和恐慌。全世界似乎都在提防他,全世界似乎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而唯有他还被蒙在鼓里。就像有一团蜘蛛网缠绕着他,把他困得全身动弹不得,想要突破都不知道该找哪个口。
这一趟特地送高明明过来上胎教课,目的就是为了要在这里打听高明明和蕙心之间的那些事。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二十二岁小伙子,毫无任何方面经验可言,就连打听都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开始打听。孕妇们都在里头听讲,别的教室也都是些正在上音乐课、美术课、瑜伽课的人,老师们神色匆匆走来走去,没有人目光往他身上看一眼。他全然不知道到底具体该找谁打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第一句口,就连明知身边人都在躲他,他都束手无策,只得坐在原位气呼呼的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