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别有洞天(上)

莫玉心急上火,待要说话时,发现口中沙哑,只得动动嘴唇,努力挤出几个字“风师叔……我。”

“行了,别说了,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等我们出得水府再慢慢细说,也好从长计议。”风玉辉大急:“糟糕!”刁谋大急道。

“疯老头,嘛事?”刁谋问道。

“石门封死了前面的路。”刁谋曾作摸金校尉多年,夜间视力甚好。

众人又行几步,果然如其所说,眼前无路,只留下光滑石壁,若非身在盗门,绝对认为石壁天然生成,上下左右毫无间隙。

“快灭了火把!”刁谋大声道,他深知这狭小空间内,氧气无比珍贵,也认定有人封住入口,才又道:“省些体力吧,入口已经被人封死,眼下我们不是进退两难,而是进退不得了!”

“把他放下吧,搀着也够累的。”风玉辉道。

吴叶放在地板上,身下隔了衣服不应太冷。可吴叶失血过多,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让易安和婷儿两人看得心疼,莫玉脱下外裳给吴叶盖上,他所能做得就那么多。洞中毕竟寒气袭人,他拢了拢手,又走到石壁前望望,冷不住只好跳上两跳,大家也不伤心。

只风玉辉听得“硿硿”声,即刻面露喜色,狂笑道:“有救了,袁小狗你机关算尽,却算不到我耳力惊人。”他手指着莫玉道:“小子你跳高些,再让我听听。”

莫玉费力跃起,重重落地,且石壁前每一寸都如此试过。

风玉辉趴下身子,用手边敲边听,突然摇头叹气道:“不好,太厚太厚。”

“有多厚?”刁谋问道。

“约有接近六十公分,而且长宽不足一尺,就算是缩骨入穴,也着实困难。”风玉辉灰心道。

刁谋不信,这么珍贵的信息,就这般无用,他思索片刻,问道众人:“这长宽不足尺,是不是刚好可以容纳一人双足。”

“废话。”风玉辉道,他心下不欢,又被问这种问题,自然口中没有好话。

莫玉心中也如风玉辉一样,但其辈分不高,只得回道:“正好容得一人两足。”

“那就对了!”刁谋高兴道。

风玉辉立即泼了盆冷水,直截了当说:“对,对狗屁!”

“唉,我说疯老头,你不配合也就罢了,还讽刺挖苦打击,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力要往一处使呢!”刁谋回敬道。

“你是蚂蚱没错,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还是认命吧。”风玉辉嘴上不饶,可也是趴在地上,寻找线索。

苏媚儿就觉这两老头有趣,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斗嘴,又都是俯身,可就像两只大蚂蚱吗?

地上湿气凝聚了些水滴,刁谋左右擦拭,企图在这里找出些什么文字,但仅仅只有花纹罢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先辈既然留下线索,却仍是一无所获,难道是这线索被水腐蚀一空了吗?先辈难道意识不到吗?无数疑问盘踞在刁谋心中,他不甘心,又寻找几遍,结果一样。

“你再不快点,那小子就算中毒不死,也要流血身亡了。”风玉辉促催道。

吴叶身边都是红色血水,整个人就像枯萎的白玫瑰,面色白中透青,不知还能撑几时。

“疯老头,别催,让我再想想。”

“想,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些破花纹吗?”

“花纹?”莫玉喃喃自语,脑中灵光一现,他想不通这甬道中地面要花纹有何用?

“二位师叔,让我试试吧。”莫玉走到二人前道。

两人暗暗点头,只见莫玉仔细观察地砖暗纹,那花纹刻得极深,毁去非常不易。

花纹均为拱背型,仿佛一个个箭头,指引着他们往回走。待莫玉走了一会儿,发现花纹没了,可仅半步又有花纹,他猜测秘密就在刚才无花纹处。莫玉转过身细看那段路面异常光滑,显然未曾刻纹,还似乎被精心打磨过一番,不像是偶然忘却,水侵蚀过,但面目犹存,又蹦跳几步,听不出有甚,再将风老请来也是如此。

风玉辉看看莫玉,觉得兄长的传人不错,但在争斗中缺乏经验,以致落败。

风玉辉曾跟羲氏长老学习,少年时玩世不恭,就好飞鹰走狗,因此读遍门中藏书。羲氏掌管盗门各朝圣典,通晓四时历法,熟知时代律文,其缺憾处,乃是出门甚少。

羲氏与和氏乃盗门两大宗亲,盗门常见到是羲仲、羲叔、和仲、和叔,辈分有时比门主还高,故而非有特别传唤不一定会到场,即使禹神大典也可另设单独高坛拜祭。曾经暗算孙伏鹏的孟长老正是其中一支。

此刻,风玉辉见地面毫无一物,只道:“地面光光照大梁,桃源处处泛桃香。”

莫玉不懂盗门隐语,茫然一片,刁谋过来道:“傻小子,这疯老头爱吊书袋,他是说,如果见地面光光,大梁上又没甚东西,就往两壁去找,古人多爱以纸糊墙,宝贝就藏在这墙内。”

莫玉左右敲击一会儿,只锤得手痛,觉得力道不够,猛力撞将上墙,震得肩酸肘麻。

刁谋开口道:“别撞了,要是你这样亦能破开盗门机关,那盗门江湖再无立足之地。入地上天,各行一线。入地灭尽阎罗,谈笑为王;上天独霸香殿,奉己称皇。”

“要你来这儿,耍嘴皮子。”风玉辉说道,他一脚踢向左边墙角,“咔咔”同膝盖高的石壁,抖落下些尘土,已然裂开一条缝。

莫玉当场惊住,不敢相信这出口显出,待风玉辉催促,“还不快推!”他赶忙向前,奋力屈身推动石门。

石门入口极窄,里面早已灯火辉煌,耀照四方,刚刚还是死气沉沉,一片黑暗,怎的门开口,就用光射出,难道此间住着人不成?

刁谋淡淡道:“是白磷,白磷遇到空气即刻自燃。”

莫玉大惊,这里氧气本就稀薄,再这一燃,不知又要消耗多少,面虽不变,心却忐忑。

刁谋何等人士,怎能看不出莫玉心思,说道:“不必担心,里面气孔随着机关就会打开,否则这般设计不是寻死吗?”

一行人架着吴叶,总算进了出口。

金光闪耀,银色封目,里间乃是金砖砌墙,玉石作地,数丈长宽的金桌,半人高的银凳,没有一样是能搬可运的。

待得转过一个拐角,映入眼帘的是副巨画,却也不能带走。那画是金为底版,银走花边。正是一幅孔雀南飞图,头羽奇色水晶嵌入,尾翎五彩宝石镶起,空中数朵祥云,银作体,金绣边。此画虽然用料粗俗,但画中仍不失大家风范,孔雀栩栩如生,更加几分王者情调。倘问世间可有此等妙手,这种佳作,自然是无,妙手本就难寻,画中精巧者更少;再又诸多金银宝石,轻易难聚得许多。盗门鼎盛集众人之力,才能有此神画,正如皇家漆器,轻易不敢组建,凡所成之物,必是极品。

婷儿调皮硬是想从孔雀身上,剥下颗钻石,奈何是徒然无功,大伙看来,只嘻嘻一笑。婷儿好转不少,不似前样伤心欲绝。她面上无光,仍想摘下几颗送给这些人,自然想把最炫那颗,留于吴叶。众人只当她贪玩嬉闹,此刻料不得她的少女心思。

众人过了巨画,走向孔雀头所指前方,视野开阔,有磅礴气魄,中间有玉桥,桥下是数丈宽的小河,岸边有艘小船,并无撑杆舟子渔翁。若非金玉太多,仿似到了个农家渔村,得几分亲近自在,人生无非如此。

风玉辉思索典籍,却怎也想不出此地的记载,虽知水底宫殿乃是先秦谋划,至晋才得建起,后人多有完善,但晋朝风骨仍在。此处俗气无双,贵气逼人,财气冲天,手笔之大,有汉唐精魂,而又有小桥厌世,洞中归隐之意,风格大在东汉之末,西晋之初,三国年间。

刁谋单手驾着吴叶,右手抚摸桥的护栏,爱不释手,其上雕功一等一,问道:“疯老头,你可知谁人建造?”

风玉辉说出东汉至西晋年间,又道:“若是不错,定是与我盗门墓葬派有关”

“墓葬派?莫非你说……”刁谋似也有此猜测。

“不错,正是盗墓摸金前辈,将情怀寄于偏厅甚是高明,。”风玉辉眼神肯定道。

刁谋想想正是如此,他从墓葬派学得心法,众人只知进主厅,哪晓得风光竟在偏厅。加之如此之难的指示,需集集众人智慧才得入此处。

一行人过了桥,才发觉婷儿不见了,只好大呼其名。

婷儿喊道:“我在这里!”从所见小船中探出头来。

“你快过来!”易安催促道。

“桥底有字呢。”婷儿正要走,却见桥底的字,如此说道后,便仰着头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