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掌对决
大眼睛姑娘听到短须青年的话,立时笑颜如花,忍不住高兴拍手道:“姚哥哥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快快动手吧!我和爷爷正要吃你的杀猪菜呢!”然后又歪着头,对包林娇笑道:“喂!胖猪猪,你的肥肉到底肥不肥?”她见包林不理会自己,撅着嘴,生气道:“你原来是头哑巴猪!嗨,先让我的筷子试试你的猪肉肥不肥!”
言毕,玉手一扬,嗖的一声,一支竹筷破空而出,射向包林。
老者对大眼睛姑娘这样,似乎早已习惯,微微一笑,非但不阻拦,反而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竟然自顾自得的喝起酒来了。包林没想到短须青年人强自出头,脸色一凛,闪身避过飞来的竹筷,纵身跃到了酒店外,高声嚷道:“小妞有点内劲,看起来是个角色。嘿嘿,店内太小,展不开手脚,不是老子夸口,你们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就一并上前,老子不会怕你们!”李玄捂着胸口,与段啸天相互扶着勉强站起来,见包林虽说不惧,神色间却明显在吆喝壮威。
原来包林一直无法断定老者三人是敌是友,因而动起手来尚有所收敛。如今见短须青年人和大眼睛姑娘强自出头,已知他们不但不会坐视不管,且已打算和自己过不去了。既然敌我分明,自己若不出了酒店,恐怕立时会被几人在店内围殴。所以寻了借口,跳到店外。
短须青年人不理会包林的心思,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段二人,见二人摆出的一副要出门决斗的样子,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阴沉着脸冷冷道:“就凭二位这等身手,也来闯荡江湖?哼,活着不易,且留性命在店内,待会看我收拾了这胖厮。”
店外无影无形的风,把大地的热浪一扫而空。
风渐紧,在湿漉漉的平阔地带逗留了一会,匆匆向远山深处奔去。风一来一去的脚步,将远山弄得苍茫无比,将大地笼罩在灰蒙蒙的云气中。纷乱不堪的世间,缺乏道义的江湖,飘荡恶斗氛围的店门前,胖龟包林早已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李玄只觉得胸口疼痛欲裂,但他向来坚韧,强自将涌上来的一口气血,硬生生逼了回去。他正难受,突觉芳香隐隐,转头看去,见大眼睛姑娘站在自己身侧不远,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大眼睛姑娘的眼神为何满是关爱!难道她早就认识自己?
李玄觉得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胸口疼痛似乎减轻许多,忙闪开眼神向外望去。这时大地雾气更盛,空濛中已经看不清远山高耸的脑袋,只剩下臃肿模糊的身躯矗立在大地上。
山水意境讲究氤氲浑厚。此时远山已化成朦胧辽远颇具气势的模样,而近处的柳树似乎才感到世间空濛,身体摇摆着迎合着,同时不谙世事的摆动着撩人的长发,发出呜咽悲泣的声音,像是留恋情人离去时的哭泣。店前的大道,没了行人,更没了车马的喧声,显得寂寥宽阔。试问,哪个行人愿因匆忙赶路而无故丢了性命?
每个人都知道,现下的江湖已不是早年的模样。早年的江湖,遇事双方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摆下酒具,划出道来,以和为贵。而现时江湖人人思变,遇事俱都懒得理论,一言不和便会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既然世道如此,活着的人便开始变通起来,那些原本打算趁凉爽时间赶路的人,都停了脚步,远远观望,若偶有一两个不畏生死的人,打算凭着侥幸心理绕过包林与短须青年前行,却被他人喝止。
短须青年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与包林相距十几丈,迎着风,不丁不八的站着。他脸色阴郁的可怕,神情孤傲,冷冷地看着包林,决绝的声音如咬钉嚼铁般一字一句道:“胖厮,你可知道你冒着别人名声四处作恶,早已经惹得老子生气。撞着我,可算你的不幸。”
言毕又嘿嘿一声,叹道:“动手前,先把自家真实姓名报来,省的大爷我一掌将你拍死,从此失了讯息。”
包林见短须青年跃到店外时,身形迅捷,落地沉稳,暗暗心惊。从短须青年的身形步法来看,绝对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好手。他略略收起狂傲的表情,勉强一笑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淮南包林是也!”短须青年道:“你还是改回真姓名吧!选一个杀人越货的名头,是要交出身家性命的。”包林仰天大笑道:“凭你能让咱家交出性命?一块金字招牌走江湖,一双铁掌降鬼神,嘿嘿.....淮南包林喜欢杀人喜欢抢东西,又干你甚事?”短须青年人听他嘴硬,冷笑道:“正是****事了,怎的?”话音未落,身形如箭,一晃间欺到包林的身前,如在浪上踏行,飒忽击出两掌,一掌斜拍对方面门,一掌直击其腰肋。包林见短须青年身形快捷,步伐奇特,形如魅影,收了狂态,凝神道:“来得好。”双腿半弓,肥胖的上半身向前半倾,待见短须青年两掌堪堪欺到自己身前时,蓦地低喝一声,以掌对掌。
只听‘蓬’一声闷响,二人如撞在一堵墙上,皆都晃了一下。
短须青年人不曾想到包林才上手便敢与自己对掌拼内力,高声道:“当真痛快!我倒要看看,你能和老子拼得几时!”他不退反进,复又猱身上前,身形随风拂起,一跃丈余,直如苍鹰般扑过去。
包林适才与他双掌相击,已察觉对方内力比自己逊色些许,这时见他来势汹汹,倒不惊慌,脚下使力一蹬,肥胖的身子也如苍鹰般飞了起来,在空中暗运内劲,使了一招‘偷天换日’,迎了上去。
短须青年见他使出这一招式,心下微惊,暗道:“这厮既然敢假冒包林,果然用了心思。嗯,这一招他也会!”他见包林这招与自己新近修习的掌法略有不同,但也异曲同工。短须青年不等身形下坠,人在空中顺势一变,也使了一招偷天换日。
二人纵横起落,掌飞身旋,电光石火间已经斗了二十几招。
李玄略知掌法,心下惊疑,因为他已看出短须青年与包林此番打斗,竟如同门师兄一起切磋武艺似地,一人喂招,一人拆招,四袖挥舞,四掌赤若玄铁,远远看去,好似四只在空中翻飞的大红蝴蝶,交错搏击,彼此留恋,往来反复,不闻声息,却极具震撼。他越看越骇然,直叹世上竟有如此精妙武功,难怪自己拼了性命也斗不过人家。
高手过招,若招式熟稔,比拼的便是谁的内力悠长。
短须青年与包林不知不觉间已过百十余招。眼见短须青年招招抢先,每出一招,皆如风雷在耳,震人心肺,声势吓人。可尽管如此,包林应付起来仍旧游刃有余,甚至在出手还击的时候,亦能逼得短须青年不得不撤攻为守。二人越斗越快,交错之际,包林沉肩避过短须青年反手一掌,微一侧身,右掌化去来势,左掌一拍,正欲拍向短须青年腋下软肋。眼见他这一掌攻势迅急,短须青年若被拍中,即使不死,亦会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包林蓦地感到一股老辣的劲气由左侧袭来,直逼自己肩井穴。
他大吃一惊,左掌连连变招,倒退半步之时,顺着老辣的劲气一抹,卸去大半力道。劲气虽然卸掉,但其绵绵后劲还在,包林经验丰富,足下不停,急退两丈才稳住身形。他惊愕地向左侧望去,见十几丈外,老者正若无其事的望着苍茫的远山,手里的旱烟锅叨在嘴边,烟锅里的烟火随着他深深一吸,长长一吐,忽明忽灭。
包林知晓这股劲气是由老者催发而来,不等自己身形站稳,嘿嘿狞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喂......你想跟老子玩什么?为何要出手偷袭我啊?”
短须青年见包林突然倒退且对老者无礼,脸色红气大盛,怒喝一声,两掌直逼上去。
包林见短须青年再次攻来,摆了摆手喊道:“等等。”短须青年收了掌势,瞪着眼睛冷笑道:“怕了么?”包林哈哈一笑道:“我怕了?小子,你现下有高人相助,这对你我相斗大大的不公平!”短须青年一愣,转头看向老者,见老者正眯着眼睛对自己摇了摇头,连忙躬身退到一侧。老者看了看一脸蛮横的包林,温言问道:“年轻人最忌狂妄!我看你年岁也不大,但练这一路赤焰掌也有十几个年头吧?”包林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貌似老农的人竟能一语道破自己掌法的修习时间,心下暗惊,思量对策时干笑几声道:“什么赤焰掌蓝焰掌的,你说的我听不明白?”
短须青年恼他无礼,怒喝一声,又待上前搏击,老者却摇了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者气定神闲的对包林微微一笑,道:“这赤焰掌法确是独步江湖,是以‘劈手、挂臂、寸劲、摇腕、蹬步、跃展’等六法为根基,出手时,须得提纵至刚至阳之气,以力贯臂,由臂至掌,再至五指,并拢之后,形掌如刀,掌刀出手时不外乎‘劈、推、斩、切、诛、刺’这六种技击之手段,而若要让这掌法威力再大一些,还需配上诸葛孔明遗留的小四象步伐,万千变化中可伤敌于八尺近距,是也不是?”
包林一听,心下吃惊不已。原来老者这番话正是‘赤焰掌’施展时的最高明要诀,不禁喃喃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话语中已含有敬意,没有适才狂傲的神色。
老者笑而不答,将手中旱烟锅往鞋底上轻轻一磕,散落的火星瞬间明灭,微微一笑,叹息道:“你可知这路掌法太过至刚至阳,原本不适宜性情急躁之人修习,若能同时修习阴柔内息,与之调剂,则对掌法有益无害。”言毕,转头对短须青年道:“你适才与他相斗,便是忘了我说过的阴阳互济之理,一味强攻,岂能胜之!”
短须青年脸上一红,连忙应诺一声。
老者转头又对包林温言道:“似你这样三脚猫的功夫,行走江湖,也敢大言不惭,狂傲自诩?”
包林原本性情狂躁,此刻闻言,不禁傲性又起,怪眼一翻,大声道:“三脚猫的功夫?滔滔不绝之徒,只管自己迂腐,却未必能收的住老子!多说无益,你试试看?”
大眼睛姑娘在一旁一直忍而不发,此时听他言语中再次冲撞老者,娇喝一声道:“死胖子,你见财起贼心,滥杀无辜,今儿不杀你更待何时?”展开双掌便要攻上。
老者摆了摆手,对包林道:“老夫今日本不打算料理你这样下三滥的人,但你既然傲视他人,目空一切,自诩武功不凡,与你玩玩倒无妨。”言毕,指了指身侧不远处的李玄对包林道;“对你这等身手,还用老夫出手吗?其实他也可以战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