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强抢遗诏

自发生冯良兴送死的事儿,武令媺便被金生水与许绍烟警觉护卫起来。不说旁人,但就一个禄郡王,若想对她不利,恐怕也能轻易得手。不可不防。

但落在有心人眼里,武令媺这举动便有几分心虚的意味,尤其冯良兴死得不明不白。要说矫诏,冯良兴这个宣旨大太监有嫌疑,她这个养在先帝膝下的公主谁敢肯定她没有这个能力?

好在,此时众人的心思还不曾放到这里。就算有罪要治,那也得确定谁是新君再说。如今的重点是,这两封遗诏如果当真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有没有真遗诏存在?

另外,东昌兰真公主进殿之前那番有意张扬已经引起了瑞王的注意。他很快就得知他的母妃诚敬夫人所居的兰韵宫走了水!

一时间,瑞王心乱如麻。他记挂母妃的安危,同时也不想在遗诏未分明之前一走了之。却听东昌兰真公主又道:“十弟,你也不用费心去看你母妃。据本宫所知,你母妃因事已然吞金自尽了。”

一言既出,瑞王脸色顿白,不敢置信地失声质问:“皇姐你何出此言?好端端的怎么诅咒弟弟的母妃!?”

东昌兰真公主掩口笑了两声,乌沉沉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她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会是诅咒呢?本宫可不信单靠诅咒就能咒死人。那样的话,本宫多年的夙愿便能轻而易举达成了。”

如水般的明眸从瑞王身上轻轻掠过,又逐一落在禄郡王、泰王、和王身上。东昌兰真公主突然泪盈于睫,声声低泣:“严儿,严儿,若你还在,江山大位哪里轮得到你的这些好兄弟争来夺去!”

仿佛某个魔咒,开启了早已被人们抛在脑后的记忆之盒。东昌兰真公主的话犹如在澄心殿殿顶打响了一个炸雷,震得那几位被她如刀如剑目光一一点名的皇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孝仁太子武宗严,毫无疑问是大行皇帝最为钟爱和最为满意的儿子。他的死,震动了整个帝国。大行皇帝因此横扫西疆,也因此身受重伤。天不假年。

当年。就为了将孝仁太子之死的真相调查个水落石出,东昌兰真公主就曾经大闹过皇宫。她始终不肯相信,她的弟弟当真只是死于西疆女子的情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然执着于此事。而且看来。她很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把过去的事儿翻出来。却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武令媺十分不耐,却只能按捺不动。她的目光向殿门口望过去,蓦然眉梢微跳。她看见了一个被连帽斗蓬裹住的人。这个人的身形,她是熟悉的,那应是颜无悔。

“兰真儿,你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把新帝是谁先确认下来,国事要紧。”怀睦老亲王不满地横了东昌兰真公主一眼,对她突然提起先孝仁太子莫名的有几分警惕。

东昌兰真公主的眼泪说流就流,说干就干。她拭着眼角,淡声道:“孤倒是觉得,这两封遗诏都是真的。父皇,呵,他可不就爱看你们几兄弟私底下斗来斗去,斗出个最强者来继承大统么?说不定啊,父皇这是给你们的考验。谁都有名份,谁都能逐鹿天下。”

“胡说!真真是浑话!”怀睦老亲王真恨不得用龙头拐杖把东昌兰真公主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若真如她所说,大行皇帝岂不是有意挑起内乱?这样大周岂不四分五裂?

东昌兰真公主不以为意,单看禄郡王和瑞王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不错,这俩人也不是傻的,知道她在挑起内斗。但他们可会放弃这个得到皇位的可能性?

接下来,恐怕就要争抢遗诏,大打出手了吧?东昌兰真公主瞅准了安叹卿,悄悄往他那边退了几步。果不其然,禄郡王和瑞王不约而同向书桌走去,名份大义自然要拿到自己手里才有用。

眉头一皱,武令媺厉声道:“拦住他们!”她绝不允许东昌兰真公主所说的成为现实。这两份遗诏绝不能落在二王手中,成为他们引起内乱分裂国土的工具。

武令媺话音未落,只见人影闪过,乌义抢先将两份遗诏都拿到了手中。禄郡王和瑞王愤然怒吼,倒是有志一同双双对乌义出手。与此同时,金生水振衣上前,帮助乌义挡住了二王。

金生水和乌义单论武学本领,要强于二王。但他们碍于二王的身份,并不敢出大招毒招,只能尽全力拦住二王伸向遗诏的手。但禄郡王和瑞王则无所顾忌,招招不离金生水与乌义的要害。一时间倒是势均力敌,也令二王越发焦躁。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和王也不甘寂寞,不时煽风点火,还时常鼓掌叫好。如此情状,令各位宗亲和文武两殿重臣皆变得脸色青白,额角青筋乱蹦。怀睦老亲王几次大声疾呼,却被那二王充耳不闻。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一副恭敬顺从模样的泰王不知有多招人喜欢。

东昌兰真公主更是连连冷笑:“哈!玉松皇妹,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行皇帝立了你为女帝呢?啧啧啧,这不是没有可能。咱们这父皇,雄材伟略,多次开前人不敢的先河。便是让大周有个女皇帝,也不过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皇妹,敢问一句,你是否也有一封遗诏在手呢?”

此言一出,便是大打出手的禄郡王和瑞王心里也都是一咯噔。早先便有人从宫里传出信来,大先皇帝曾经赐过一封圣旨给玉松公主。还因此导致公主府失窃走水,闹出好大的事体。这件事儿当事人始终不发一言,众人也不可能去向大行皇帝求证,可疑影儿一直存在心中。

不要说旁人,就连怀睦老亲王和肃亲王都满怀疑惑。如此之多的炯炯目光,令武令媺浑身不舒坦。她看向东昌兰真公主,面色平静,轻声问:“皇姐,不要再一再二的挑拨了。你的目的别人不清楚,却瞒不过我。皇姐,小颜神医这样遮头掩面的,你就不说说为什么吗?”

东昌兰真公主心中一顿,她没想到武令媺居然会直接切中正题。不过她想,反正时机已到,该说的也说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各位宗亲长辈和文武两殿重臣悉数在场,正好行事。

但,恰在此时,外头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徐皇后脚下生风,急急奔入澄心殿。一进来她便怒声直斥:“住手!大行皇帝书房重地,你们怎么敢如此放肆!?季良全,给本宫分开他们!”

武令媺只来得及瞟见一个微胖身影自半空中如大鸟一般轻盈掠过,瞬息间便切入四人围绕着这两封遗诏展开的争夺战场。

只听轻微的噼啪几声响,金生水后退几步,第一个被摔出战圈。再接着,禄郡王与瑞王被一股怪异力道排出战局,最后只剩下还死死抱住两份遗诏的乌义。季良全傲然站立当场。

眼看遗诏近在咫尺,却仿佛有如海角天涯那般遥远。禄郡王和瑞王恨得咬牙切齿。徐皇后俏脸气得通红,厉声责骂:“真真是混帐东西!你们兄弟俩这是在干什么?是想抢了遗诏还是想毁了遗诏?无论这两封遗诏是真是假,都不是你们二人该染指的,还不给本宫退下!”

禄郡王见事不可为,略一沉思,竟转身扭头就走。他是带兵大将,他的王府里还留有百战精锐之师,仍然受他辖制的镇南军骁勇善战。只要有兵将在手,他怕谁来?

但这个道理,他懂,别人也懂。只见有人闪身在殿门口,抱拳拱手行礼:“还请殿下留步,待新帝确立之后再离开。”

“安叹卿,你好大的狗胆!本王懒待在这儿歪缠,要去给父皇哭灵,你竟敢拦阻本王?”禄郡王狞笑一声,出手握拳便重重击向安叹卿低下的头颅。他起了心思要速战速决,这下用了全力,势必将此人毙于拳下。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安叹卿猛然抬头,将手一递,便握住了禄郡王的这只重拳。他仿若手中无物一般,脸色分毫不改,再度恭声道:“殿下,装有册您为新君的遗诏匣是由微臣从海晏河清匾后取出来的,微臣于此事有不可推拒的责任。还望您稍留贵步。大行皇帝陛下向来知道您有孝心,您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赶去哭灵。”

话是好听话,可怎么听都有股子嘲讽味道。禄郡王气得浑身发抖,只是任他使出凭生最大力气,也无法自安叹卿手中挣脱。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此人,但此时却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小看此人。

“在新帝未明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澄心殿。”徐皇后在椅中落坐,清亮目光一一扫视众人,又对一众宗亲重臣道,“各位宗亲和老大人,以为本宫此言如何?”

怀睦老亲王暗自松了口气,急忙抢先躬身道:“谨遵皇后娘娘凤旨。娘娘此言在理。”众臣也是附和。他们深知,若真让禄郡王走脱,只怕当真会有一场兵戎相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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