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山认了干爹
第40章梁山认了干爹
梁山他们车间分四个组,两个造型组,一个木型组,还有大炉组。干完活没事,梁山上机加车间去玩。他来到崔凤英的铣床旁,崔凤英问他,“没事了?”梁山说:“没事了。我看看这些机床。”梁山非常认真的看着,崔凤英告诉他,“我这台是万能铣床。”她指着旁边的机床说:“这是牛头刨,那是20车床,那边的是摇臂钻。”梁山走到他们跟前,仔细的看着工人干活,想一下子弄明白怎么回事。崔凤英过来跟他说:“你得慢慢看,多来几回就明白了。”梁山看看表,“我回去了。一会儿该干活了。”崔凤英问他:“晚上上家去不?”梁山说:“去吧。那下班我驮你回去。”崔凤英答应了。
下班了,梁山洗完脸,换上衣服,在厂门口等着崔凤英。崔凤英个子不是太高,可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特别好看,又十分会打扮,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厂里有名的大美人,梁山刚来厂子这么几天,就能跟崔凤英搞的那么亲密,好多小伙子都嫉妒梁山。他们回到家,大娘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地上的桌子上也摆着碗筷和饭菜,那是给大爷的,他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而且吃白面馒头,还有一个炒菜,还得喝点。大爷让梁山跟他坐在一起,梁山要跟大伙一起吃,大爷坚持让他跟自己坐一起。梁山很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他问大爷,“大爷你会武艺吗?”大爷说:“不会?”梁山说:“你们梁山人还不会武艺?”大爷说:“那不能是梁山人就会武艺。你要干什么?”梁山说:“我想学武艺。”大爷说:“学那玩意干啥?学会了净惹事。”梁山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跟大爷说:“大爷,我拜你当干爹,给你当儿子吧?”大爷有点吃惊,崔凤英更是吃惊,他要是当了儿子,我们就是姐弟了,那还能谈朋友了吗?她说:“爹,不给他当。”大爷也说:“你们好好的,当什么儿子?”梁山坚持要拜,崔凤英坚决不同意,两边僵那了。又过了些日子,在梁山的坚持下,也是在大娘的串拢下,大娘一听梁山比崔凤英小,她就不同意俩人谈恋爱,大两岁不行,她怕将来自己的闺女吃亏,怕俩人不能长久。她把这些跟崔凤英,跟老伴一说,爷俩也不再说什么了。就这样,梁山拜崔凤英的父亲当了干爹,但是为了梁山的面子,他管老头不叫爹,只叫大爷。梁山从此就又有了一个家。
不久梁山收到冯玉兰的来信,告诉他王大爷因为心脏病去世了。梁山看着信,眼泪哗哗的流,他怨自己,我要不走就能常去照顾大爷,他不会死的。是不是我走了没告诉大爷生气了,是不是想我了心里难过,是不是……,他想不下去了。他难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怨冯玉兰,他怨4连,王大爷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为什么不找人去家里陪着老人呢?为什么不上医院呢?怎么就得了心脏病呢?梁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把这些都写进信里,给冯玉兰寄去,从此他跟4连再也不联系了。
这天团支部副书记于秀芝找到梁山,给他一份入团申请书让他填上。梁山工工整整的填好,他又找江林让他当介绍人。江林填好后,梁山给于秀芝送去。过了几天,在厂办公室团支部为梁山组织了入团宣誓。梁山成为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
这天的任务是劈铁,大伙干的十分卖力气。一上午就把一天的活干完了。下午没事,可是又不能放假。大伙都在组里唠嗑,梁山觉得没意思,就跑到车间看翻砂造型,他来到李师傅跟前,“李师傅我学学行吗?”李师傅逗他,“你跟小尹子学。”尹仁顺是个鲜族姑娘,李师傅这么一说把她弄得满脸通红,她用带着鲜族口音的汉话说:“李师傅你说啥呢?”梁山说:“我就看看,看看你们怎么干活。我这笨手笨脚的那能干得了这活。”梁山在一旁看着,李师傅和尹仁顺熟练的使用着手里的压勺,修理着已经拿走木型的砂型,多出来的部分用刮刀刮下去,有损坏的地方用压勺擓些砂子补好,造好型,撒上铅粉,用掸笔掸出多余的砂子和铅粉,把两块砂型合在一起,修好浇铸用的水口,又在砂型上扎了些气孔,一件砂型造好了,就等明天浇铸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山和江林又来点火。俩人忙活了一阵,把炉点着,放上焦炭,打开鼓风机使劲的吹。等到铁水化了,人们都忙着抬铁水浇铸时,梁山没什么事,他问师傅:“师傅,没事我帮他们抬铁水包行不?”田师傅说:“你不闲累,就去抬呗。可得加小心,别烫着。”梁山答应着就去帮忙抬铁水包去了。铁水包上一边焊两个鼻子,一边穿上一根两米多长的铁管,俩人抬着铁管,包里得装六七十斤铁水,俩人抬到砂型旁,把铁水包放下,然后俩人脸对脸的抬起铁水包,往砂型的水口里倒铁水,浇完一包再浇下一包,一直到浇好为止。梁山一连浇了五包,脸烤得通红,有点火辣辣的疼。尹仁顺看见梁山累得够呛,连忙递过来一个毛巾,梁山接过来就擦汗,“谢谢。都弄脏了,一会我给你洗洗吧?”尹仁顺说:“不用,一会我自己洗。”回到炉前,师傅对梁山说:“干活一点都不藏奸,看看累的。看把脸烤的,也不知道躲一躲,下回再干,用毛巾把脸挡上。”梁山捂着脸点头答应。
回到家,见弟弟正在劈柈子,家里已经没有劈柴了,弟弟拿了一块大木头疙瘩在劈,费了好大劲也没劈开。梁山拿过斧子,也是费了挺大力气才劈开。吃饭时他跟妈妈说:“我上我大爷那去扒车树皮吧,咱家没烧火柴火了。”妈妈说:“人家让扒吗?”梁山说:“我看别人有扒的。一会吃完饭我去我大爷那问问。”吃完饭梁山上大爷家去。一进门,大娘见梁山脸通红的,就问:“你这脸咋整的?”梁山说:“今天开炉,我帮着浇铸了,让铁水烤的。”大娘心疼的直叨咕,“你看看,干活也不注意,疼不疼?”梁山说:“没事。”崔凤英在一旁也说他,“就知道傻干,也不留个心眼。他们大炉自己锻个大锤四十六斤,没两个人能使,就他用。”大爷说:“年轻人干点活怕啥,还能累坏了。别磕着碰着就行。”大娘问他吃饭了没有,梁山说吃过了。梁山跟大爷说:“大爷,我看他们有人扒树皮,我们家没有柴火了,能不能扒点树皮。”大爷说:“现在不让扒啦。可不让别人扒,我老崔头去扒谁也不敢管。”他让大弟弟去别人家借两个扁铲,然后戴上帽子,“咱们这就去。”崔凤英说:“爹我也去。”大娘说:“挺大个姑娘你去干啥?”她还坚持要去,大爷说:“去就去吧,就当玩了。”梁山和崔凤英,还有两个弟弟跟大爷上转运站院里了。到门卫那,老头跟他们一打招呼就进去了,真的没人敢管。老头从十几岁开始闯关东,一个人从山东老家跑出来,进过山,上过火车站,闯过码头,抬蘑菇头几十年,没人敢惹他,连小鬼子都怕他。几个人来到木头垛旁,大爷告诉他们要找木头老实的,搬不动的,千万不要动那些不老实的木头,别砸着。他们扒的除了椴树皮外,大部分是黄波萝树皮,一扒一整张。人多好干活,两个多小时扒了好大一堆,大爷说别扒了,这些够一车了,搁这凉两天干了再往回拉。大家高高兴兴的往回走,梁山在那喝了一会茶就回家了。
这两天天天下雨,道上稀泞。中午吃饭崔凤英告诉他,让他今晚去把树皮拉回去,他大爷说,一是转运站院里都是水,树皮都泡了,再是有人偷树皮,好不容易扒下来的都让别人拿走了。晚上下班,梁山骑车驮着崔凤英来到大爷家,匆匆忙忙吃两口饭,梁山就急着去拉树皮。大爷领着梁山和大弟弟去站里,借了一个手推车,三个人把树皮都装上车,整整一大车。梁山拉着出了转运站大门,大爷要帮着送家里去,梁山没让。上了解放路,往东上德祥路,一直到光复路,再往西到建业胡同往南,足足有四里地。他自己拉着一大车湿漉漉的树皮往家走。下了两天雨,道上净是水坑,车坞了好几回,有的是路人帮着拉出来的,有的只有梁山一个人左拧一下右拧一下,累得都不行了,才把车拉出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敲开门,妈妈见梁山累得浑身衣裳都湿透了,连忙把大弟弟招呼起来,卸完车,把树皮码进院子,都弄利索都快半夜十二点了。还好明天是礼拜天,还能休息休息。梁山躺在炕上浑身酸痛,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第一次想到承担家庭责任,想到为家做事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也想到当家过日子是多么不容易,没吃的得想办法弄粮食,或者去整点粮票。没烧的得去想办法弄柴火弄煤。没钱了得找人借,找人窜换。挺起一个家真的不容易。想着想着他睡着了,他太累了。
在车间里梁山听说了尹仁顺家里很困难,他动了恻隐之心。下班后他按照尹仁顺告诉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一间平房,一进屋间壁了一个小厨房,进到里屋是一个顺山的炕,地下顺着放一张三匣桌,炕头一个被垛架上放着几床被褥。家里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尹仁顺给梁山冲了一杯糖水,梁山问:“爸爸妈妈没在吗?”尹仁顺说:“妈妈去世了,爸爸喝完酒跟人家打仗,把人打坏了,判刑蹲笆篱子呢。”梁山看着这个瘦小的鲜族姑娘,心里酸酸的。他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尹仁顺告诉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梁山问:“大弟弟多大了?”尹仁顺说:“都十七了。”梁山说:“那能帮帮你了,上班了吗?”尹仁顺说:“上什么班,整天在外边混。我也懒得管他。我看他将来得跟我爸一样。”梁山说:“找他谈谈,还是让他走上正道。”尹仁顺苦笑着没吱声。梁山坐了一会就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帮助小尹子。他想了许多,可是没有答案。最后他决定先经常去她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梁山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看不得别人受苦,见到穷人他非帮一把不可。
这天梁山他们要倒铜瓦。厂里生产的冲床上,冲头带着两块铜瓦。化铜有专门的铜炉,铜料都是破四旧时收上来的铜件,铜器和铜钱。一草袋子倒地上,梁山一看里边有不少铜钱,他跟师傅说:“师傅,我拿两个回去扎毽子行吗?”师傅说:“行。别拿多了。”梁山那时根本不懂什么古董,他就挑那个厚的光溜的大钱拿了十几个。其实他们不知道化了多少好东西。倒铜瓦用钢模,铜水化了他们用大勺出来浇进钢模里,几十个铜瓦没用多长时间就浇完了。回到家里,梁山把大钱拿出来给弟弟妹妹一人分了三个,让他们做毽子。弟弟妹妹们乐坏了,那个年代没什么可玩的,男孩子弹溜溜,女孩子就是踢毽子,打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