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上达天听 初生牛犊何畏虎（五）
相比李天官淡淡的郁闷，李绍红这些天已经是抓狂了。这段时间公司就跟塌了天一般，那些还不到二十的小演员各个惶惶不可终日，就差以泪洗面了。当杨宓出现在公司，瞬间就被她们当成了主心骨，都在问她有什么办法或者出路？现在已经不光光是影视剧资源上的封杀了，连媒体都保持了高度的统一，任何露面曝光的机会都不给。作为新人，演艺事业弄到这个份上基本就算是毁了。
“杨宓，你来了？绍红姐让你过去一趟。”公司人员的口气听不出什么异常，但却透着几分冰冷，这不是对待公司一姐该有的态度。
作为地道的燕京大妞儿，杨宓的家境还算可以，走演艺这条路，更多的是兴趣而不是生计，这让李绍红在对待杨宓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拿捏不住，对于她这种喜欢把一切都控制在手心里的女强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绍红姐好。”
“来了？坐吧。”
“绍红姐，公司现在还好吗？”
“小宓，你跟我说实话，蔡艺农是不是找过你？”
面对李绍红的突然摊牌，杨宓微微一愣，之前糖人在筹备仙剑三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对自己的欣赏，这种事情只能保持低调。
“但我拒绝了。”杨宓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随着新红楼里面一大批小花旦的崛起，她在公司一姐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准备和李绍红谈些什么，无它，实在是太了解这个人了。几年前，陈昆、周讯的出走还历历在目，如今轮到自己了吗？
“我猜也不是，蔡艺农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李绍红微微一笑，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了，彼此知根知底，能让自己莫名其妙栽这么大一个跟头，能让韩三爷三缄其口，这绝非蔡艺农可以做到。
“一点小波折而已，还打不倒我。小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只要你把这份合约签了，公司上下所有的资源都会无条件地向你倾斜。只要我们俩好好配合，不出三年，一切就都回来了。”
杨宓没有理会李绍红的说辞，她已经不是神雕里面那个十六岁的郭二小姐了。
“公司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李绍红有些恼怒，但还是压制住了情绪。“不过一部电视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脉还在，钱总归是可以赚回来的。”李绍红的话半是劝诫，半是警告。
杨宓拿起了合约，简单地翻了翻，七年的合约期限，仅此一条就不值得再细看了。倒不是说公司呆不下去，只是之前的事情已经让双方丧失了信任的基础，更何况赌上整个演艺生涯。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李绍红盯着杨宓看了一会，轻声说道，说罢，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这段时间，盯紧一点。另外，把几个丫头都给我叫进来。”等杨宓出去了，李绍红收起了桌上的合约放进抽屉，又拿去桌上的电话，下达了一个指令。
作为北影的大前辈，老赵没有费多大劲就拿到了杨宓的联系方式，是私人的那种。这半年多以来，他坐镇燕京为冠军娱乐招揽了不少人才，尤其是电视剧电影制作方面，使得冠军娱乐的专业力量得到了迅猛的充实与发展。按照路小松的要求，冠军娱乐至少可以独立完成两部电视剧或者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的拍摄制作，至于待遇，老赵表示自己在同学校友中的威信得到了极大地提高，毕竟他们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混出头，大部分还仅仅能做到养家糊口。唯一令人遗憾地就是，年轻的演员却没有挖到几个，不过这一现象随着《蜗居》的热映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表明了自己北影学长的身份，老赵成功地约到了杨宓。既然下定主意拒绝了李绍红的续约，就必须尽快给自己找好退路，作为一名学霸，杨宓表示自己早已看穿了一切。
“杨宓小姐，你好，我是冠军娱乐的总经理刘昊，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刘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老赵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这次特意通过他约杨小姐见面，是想请杨小姐看一份剧本。”刘昊一面说，一面把剧本放到杨宓跟前。
“仙剑三？”杨宓大吃一惊，她只是知道糖人的这部电视剧被人截胡，却不清楚截胡的人就是冠军娱乐。
“我们一致认为唐雪见这个角色非杨小姐莫属。”
“有什么条件吗？”
“呵呵，杨小姐还真是直爽啊。”刘昊搓了搓手，“据我们得知，杨小姐和荣信达的续约迟迟没有进展，不知道能不能考虑我们公司？毕竟我们在古装剧方面还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女一号，当然，无论结果都不影响我们和杨小姐的合作。”刘昊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是……”杨宓有些欲言又止，毕竟在华夏，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挖角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我可以非常自信地告诉杨小姐，我们能赢糖人一次，就能赢它第二次。更何况糖人也有自己的人要捧，而我们，到目前为止只有杨小姐一个选择。”
杨宓不由得有些心动，对方的诚意不可否认，只不过这个时候公司的态度实在是让她有些犹豫。
“实不相瞒，公司可能会在这部戏的合约上设置障碍，所以我可能没法出演。”
“没问题，我们会出面和你们公司交涉，毕竟这部剧的档期也要排到四月份之后了，时间还很充裕，我只是需要杨小姐一个明确的态度，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充分考虑到荣信达的利益，不会让杨小姐为难的。”
“好的，如果我不能留在荣信达，一定会优先考虑贵公司的。”
“那就太好了，我就不耽误杨小姐的时间了，不过有一件事情还要麻烦杨小姐，能否把这份合约带给你的同学？”
“我同学？”杨宓一脸懵圈。
“阿宓，叫我出来有什么好事情？”一个还带着几分丰腴的女汉子大咧咧地坐到了杨宓旁边。这家咖啡馆是这对闺蜜约会的据点，所以杨宓今天孤身前来顺便也征求一下闺蜜的意见。
“老板，照旧，两杯卡布奇诺微糖。”侍者下去之后，杨宓把合约掏出了往桌上一摆，“有人想找你签约，看看吧。”
“这是什么？合约？哪来的？该不会是你的公司想签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阿宓。”
杨宓一脸嫌恶地推开了袁姗姗的脸，这位北影同学和她是大学舍友，属于超级闺蜜那种，毕业之后也没有很好的发展，话说要真的都能签进同一家公司，貌似也是不错啊。
拉山头是人类，尤其是女人的固有属性之一，在不知不觉间，杨宓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跳槽的心理准备，这使得她在和李绍红的二度交涉中显得又多了几分底气。
“绍红姐，合约就真的没有再修改的余地了吗？”
“阿宓，你要体谅一下邵红姐的难处，现在公司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不假，但你要想想之前绍红姐在你身上投了多少资源，哪部戏不是紧着你做主角？这段时间……”
“很抱歉，绍红姐，我想我很可能不能和公司续约了，至于解约金，我会帮公司尽量争取的。”杨宓打断了李绍红的话，对方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瞬间暴怒道：“蔡艺农私下里给了你什么好处？
杨宓觉得有些好笑，在来公司之前她给刘昊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将李绍红可能出现的反应一一告诉了她。
“三千万。”
李绍红愣了一下，要说在平时，三千万对于李绍红来说也不是没见过，再大手笔的投资也遇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新《红楼梦》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正应了王熙凤的那句话：“大有大的难处”，这钱花得就跟淌水一般。现在审批成了泡影，且不说先前投资商们砸下的银子血本无归，就连四大卫视预付的版权费也得如数退还。虽然看在韩三爷的份上还不至于出现上门逼债的情况但也确实把公司这些年的老底给配了个干净。李邵红甚至考虑到了有了这三千万是不是再想办法走走门路，总不能让肉烂在锅里吧。
杨宓心里既有些难过，毕竟在公司奋斗了这么多年，又感到解脱，李邵红的反应完全被刘昊的预言说中了。既如此，何必留恋呢。
“你去哪？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同意解约的。”李邵红看着转身离去的杨宓喊道。
“不用掩饰了，邵红姐，你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你。明天我会派律师过来谈的，祝你一切顺利，再见。”
“邵红姐，怎么办？杨宓出走的事情已经在公司传遍了，我都快压不住了。”
“慌什么？让你打听的事情弄清楚了吗？到底是谁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算是打听到了。”
李邵红眼睛一瞪，“什么叫算是？”
“对方的身份很神秘，据三爷身边的人说，是个富家子弟，关系硬得很，好像是宣传部哪位领导的公子。”
“宣传部？你确定？不是蔡艺农的人？”
“确定，我想除了宣传部，别人韩三爷也不会这么给面子。”
“这倒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手机号要到了没有？”
“这个，那个人开价二百万，毕竟三爷的规矩大，要是被他知道了，也只有离开这行了。”
“你马上去财务取钱，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和那个人取得联系。”
得到这个消息的李邵红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糖人下的黑手，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对方不是求财就是求色，一切都还有的谈。李邵红把杨宓的合约锁进了保险箱，脑袋里开始走马灯似得把公司年轻女艺人过了个遍。
蒋梦洁？这个可以有。
李沁儿？算了，这是个好苗子，公司以后还得指望她翻身呢。
阚清紫？小丫头是个闷葫芦，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
唐艺菲？怕是年纪大了些吧，不管了，一起叫来再说。
看着三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娃儿，李邵红的脸色阴晴不定，对方总算是答应和自己见面，但却始终不肯松口新《红楼》过审的事情，这让李邵红不得不压上全部的筹码。
“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今天晚上你们三个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至于用什么办法让他满意，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不满意，邵红姐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我能把你们捧得多高，就能让你们摔得多重，有些人自以为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须知道，荣信达是我开的，我想让谁当神，谁才能当到神！”
年纪最大的唐艺菲一脸淡然，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就当被狗啃了吧。至于年纪轻轻的蒋梦洁和阚清紫就犹如五雷轰顶了。
“带她们去挑几件好衣服，打扮的漂亮点，晚上车堵得厉害，三点半就得出发。”李邵红挥了挥手，自有人去打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