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再遇袭杀

赵不凡离开大名县南下，刚开始还走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不觉得烦躁，等走过南乐县城，人烟却慢慢稀少。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赵不凡此刻终于体会到这句话是多么正确，当初随卢俊义北上还不觉得，现在独自南下，可真是尝尽赶路的辛苦，那种孤独和寂寞最是难熬。

这天晌午，天气闷热，赵不凡包袱中的干粮用尽，久久找不到人家，心中有些着急，骂骂咧咧地加快脚程。不多会儿，他转过官道的转角，陡然看见前方村口有间茶铺，大喜过望，赶紧走过去坐下。

“店家，筛几碗酒来解解渴，切上两斤熟牛肉，再弄些肉干包好，我要带走！”

“好嘞！”店家高声回应，笑着筛酒去了。

这时候的酒还是使用发酵法做的压榨酒，酒糟与酒液混合，因而喝前都要筛去酒糟。

此时正直晌午，茶铺里的过路人不少，赵不凡好奇张望，却被角落处的大和尚引去目光。

这大和尚膀大腰圆，胳膊几乎有常人大腿般粗细，穿着朴实的僧衣，脖子上悬挂八十一颗佛珠，腰间佩戴戒刀，桌子旁有把月牙铲，此时正专心吃着酒肉。或许是天气太闷热，他吃得冒汗，便将僧衣褪下半边，露出满是肌肉的身子，上面还刺着漂亮的花绣，与普通和尚大为不同。

那大和尚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猛然转过头来，见到赵不凡目光，大声喊说：“你盯着洒家做什么？”

这个时代，酒肉和尚很多，喜欢在身上弄花绣的人也多，赵不凡也没多想，笑着回道：“我看你身上的花绣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见谅！”

大和尚对身上的花绣显然很满意，高兴地说：“原来是看我花绣，那你随意看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吃着酒食，没过多久，大和尚结账离开，赵不凡则在茶铺坐了会儿，等天气凉爽些才再度起行。

走了大约二十多里，前方道路越加蜿蜒险要，树木也很茂盛，他转眼看到路前有座石碑，上书黄泥岗三个大字。

赵不凡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取下腰间水壶饮上几口，自言自语道：“这岗上凉爽，我先在这里歇会儿！”

伴随着话音，他寻到一颗大树，抱着镔铁棍坐到树根，没想酒劲突然上头，不知不觉便睡过去。

突然，大树上惊起一阵劲风，黑影闪掠而下，刀尖直劈赵不凡的脑袋。

赵不凡被那劲风惊醒，就地一滚，险险躲过这次暗杀。

眼见那刀尖在土地上戳出深洞，他心中暴怒，正要责问，四面八方又有六人袭杀过来，他顾不得多说，挥起镔铁棍应战。

片刻后，他认出这些人来，怒声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穷追不舍？”

那些蒙面贼没有回话，沉默出手。

赵不凡的武艺今非昔比，只将一根铁棒舞得密不透风，铁棒犹如杀棒，招招刚猛。

不多会儿，赵不凡抓到一个机会，使出蟒蛇出洞，铁棒狠狠戳到凌空砍来的黑衣人胸口，瞬间戳得他胸腔凹陷，口喷鲜血，落到地上再不动弹。随后又顺势横扫，一挑、一转，一劈，将左边冲来援救的黑衣人打得脑浆崩裂，当场毙命。

眨眼间损失两人，黑衣人有些恐慌，纷纷退后，围成一圈，不敢再上前。

领头的黑衣人目露寒光，声音夹带着恨意：“想不到卢俊义还真是倾囊相授，竟让你的武功突飞猛进。”

赵不凡经过此番交战，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不算高，不可能重伤大师傅，厉声喝问：“你们的武艺肯定打不过我大师傅，杀我师傅的人是谁？”

领头的黑衣人很不甘心，咬牙道：“卢俊义这人实在可恨，竟敢教你这小子功夫，我家主人早晚会灭了他!”

“哼！有本事就将你主人的名讳报出，这样藏头露尾，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赵不凡斥骂几句，却见对方既不回应，也不上前交战，心中很疑惑，只得主动杀过去。

那些黑衣人也再不说话，拼命厮杀，赵不凡且战且走，很快又劈翻两人，残存的三个黑衣人越加难以抵挡。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死战不退，实在不顾性命。

这让赵不凡非常惊愕，能养出这等死士的人，绝非寻常。

杀至最后，那些黑衣贼接连被铁棒打翻在地，唯独剩下武功最高的领头人还狼狈支撑。

激战少顷，黑衣贼实在难以抵挡，赵不凡再度质问：“你不是我的对手，又不是杀我师傅的人，怎么还不逃？”

黑衣人道：“若这次再失败，我必死无疑，还往哪儿退？”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伴随着话音，赵不凡再加三分力。

黑衣贼感到绝望，心存死志，没想远处却又有一黑衣人疾驰而来，他手提长枪，身法极快，远远便大声怒吼：“你们几个为了争功，竟然不等我赶到就动手，险些令这小子走脱，必定难逃主人责罚！”

此人的出现让黑衣贼有片刻分神，赵不凡抓住机会，一棒将他打翻在地。

那赶来的黑衣人大怒，长枪猛力刺出，赵不凡丝毫不敢怠慢，竭尽全力挥棒抵挡。

刹那间，强大的劲力从枪头传来，赵不凡两手发麻，虎口崩裂，“蹬、蹬、蹬”连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形，心中震骇。

那黑衣人借着兵器撞击的反震力跃退，并没受到伤害，但却很惊讶赵不凡能挡住他全力一击。

因为摸不清赵不凡的虚实，他没有急于攻击，站在三丈外观察破绽，神情很凝重：“怎么可能？你居然能挡下我全力一击，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

“哼！你一个人就想取我性命？真是笑话，你也尝尝我的太祖棍法！”赵不凡大声厉喝，摆出要杀过去的架势，在那黑衣人凝重防御时，他的身形却陡然顿住，催动轻功，直接转身狂奔。

这举动太出乎预料，那黑衣人反应过来时，赵不凡已经飞跃出数丈，气得他破口大骂：“你这小混蛋竟然这么狡诈！”

赵不凡根本不理会，只管全力逃离。

这个黑衣人的武功非常高，赵不凡虽然挡住他全力一击，但已经受到不轻的伤害，心知自己绝对无法匹敌，因而在对方还不清楚自己虚实的时候，先吓吓对方，然后抽身逃跑。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非常快，那黑衣人的轻功明显要更好些。

赵不凡心中焦急，正不知该如何摆脱黑衣人，却陡然看到前方有个大和尚，扛着月牙铲，缓步前行。

这不是别人，正是曾在茶铺有过一面之缘的酒肉和尚。

大和尚似乎感觉到后方动静，诧异地回过头来，当看清形势，顿时大喊：“小兄弟，你遇到贼了？”

赵不凡本来不愿拖累别人，只想着冲过去就好，哪知道大和尚的胆子这么大，看明情况还敢打招呼。

赵不凡担心他被身后的黑衣人顺手解决，大声喊道：“大和尚，快跑！往另一边跑！”

大和尚有些发愣。

“跑？为什么要跑？跑哪儿去？”

赵不凡此时已奔至他身边，再也顾不得他，直接一冲而过，后面那个黑衣人也紧跟着经过，但没有对大和尚动手，只是冷声扔下一句：“秃驴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

大和尚听到这话，气得七窍生烟，猛然一挥月牙铲，跟着追过来，怒吼道：“你这直娘贼光天化日下抢人，还敢骂洒家，给洒家站住，且吃俺一杖！”

这个时代“直”同“入”，是个多义字，直娘贼的含义不言而喻，是很恶劣的骂语。

黑衣人非常愤怒，意欲回身杀死大和尚，可又担心赵不凡逃走，只得大声骂道：“秃和尚不要张狂，等我杀死前方这个小混蛋，再来取你人头！”

“洒家人头在此，你现在就来取！”大和尚毫不示弱。

前方的赵不凡听到后边言语，心中大急：“大和尚，你快跑，这恶贼武艺高强，常人难敌！”

大和尚不以为然：“小小直娘贼有什么可怕，洒家两铲子就能结果他！”

一时间，黑衣人提着长枪追赵不凡，大和尚拽着月牙铲追黑衣人，你追我赶，倒是一幅奇景。

可惜大和尚的轻功似乎不好，追了一阵，距离反而拉得更远，他心中恼怒，气得大喊：“前方那小兄弟，你跑什么？停下来，让我劈翻这个恶贼！”

事实上，赵不凡内力不济，正有些无可奈何，陡然听到大和尚的喊声，想着力竭后也是个死，不如拼死一搏，当下咬紧牙关，身形急停，顺势旋身，铁棒当作战刀用，当头对着追来的黑衣人劈下去。

黑衣人早有准备，冷笑一声，侧身避过，长枪顺势撩起，反而将赵不凡吓得纵身跳开，接连在地上翻滚。

这样的良机，黑衣人哪会错过，只见那铁枪刺出点点寒光，逼得赵不凡在地上翻来覆去，狼狈抵挡。

幸好大和尚赶至，眼见形势危急，直接高高跃起，犹如猛虎跃扑，月牙铲带着呼啸的劲风，狂砍而下。

“直娘贼受死！”

黑衣人大怒，头也不回，顺手挥击。

“给我滚！”

“铛！”

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起，黑衣人神色剧变，整个人都砸到地上，拖着滚出数米远，狂喷乌血。

大和尚畅快大笑，舞着月牙铲再度杀过去。

“你这厮着实蠢笨，竟然敢硬挡洒家！”

黑衣人哪曾料到他这么厉害，再不敢大意，急忙挺起铁枪与他激战。“和尚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大和尚爽朗大笑，声音雄浑：“洒家偏要管！”

黑衣贼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霎时间，只见场中刀来杖往，劲风凌厉。

大和尚打出凶性，将月牙铲舞得威猛绝伦，犹如罗汉再生、佛陀转世，非常凶煞。

赵不凡仅仅是在后方看着，也感觉汗毛倒竖，浑身泛起冷意。

三十招后，那蒙面贼再也抵挡不住，接连被大和尚的劲力震得口吐乌血。

黑衣贼心中畏惧，急声大喝：“你这大和尚必定要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却不敢久战，抓住时机，抽身急退。

大和尚顺势一劈，月牙铲的尖端划到他背部，留下长长的伤口。

黑衣贼痛哼，却又强自忍住，趁着大和尚来不及回招，几个眨眼便跑出十几丈远。

大和尚有些不甘，但知道自己轻功不行，并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大声笑骂：“直娘贼，洒家还没打过瘾，怎么落荒而逃？你不是要取洒家的人头？为何不来？”

那黑衣贼心中愤恨，顿住身形，转过头来遥遥怒视：“贼和尚不要得意，你今日鲁莽出手，已惹下天大的麻烦，即便你武功盖世，也终究会付出代价。”

大和尚怡然不惧，月牙铲重重一挥，陡然大喝：“杀！！！！”

这声音真如万雷齐发，震得人心胆俱寒，那贼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再不敢乱嚼舌根，加快速度奔逃。

赵不凡见黑衣人跑远，心中平静下来，对着大和尚作揖行礼：“多谢大师救命之恩，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在下定有厚报！”

大和尚回头看他片刻，爽快地笑着说：“洒家姓鲁，法号智深，因为身上铭刻很多花绣，所以江湖上唤俺花和尚，但洒家本是军人出身，喜好酒肉，实在受不了佛门的清规戒律，所以不要叫洒家大师，以免给佛门高僧抹黑！”

赵不凡愕然呆立，怎么也没想到会碰见鲁智深，在他记忆里，这可是个猛人，待缓过劲来，顿时笑说：“那小弟便斗胆叫声哥哥，不知哥哥刚才使用的杖法是什么，小弟见那威力，真是心悦诚服！”

听到赵不凡这般称赞，鲁智深颇为高兴：“那是洒家自创的疯魔杖法，俺自幼习武，所学驳杂，原本也没有合用的武艺，直至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这才在智真长老的帮助下，将平生所学汇集整理，并结合佛门功夫创出这套疯魔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