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剑燕南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白居。

一向生意惨淡的太白居今天倒是热闹了,一帮江湖人坐在里面大吵大闹。

钱二道:“燕大侠,燕南天,燕神剑……哈哈,朋友你若真的是练剑的,听到这名字,就总该服气了吧!“

一旁的穷汉嘻嘻笑道,“燕南天?……燕南天是谁?“

却见这穷汉没有三两肉,却是一个雄伟的人,骨骼长大,双肩宽阔,一双大手垂下来,竟几乎已将垂到膝盖之下。

“你若要试剑,你便来试试咱家这口削铁如泥的宝剑!”说着抽出了随身一柄锈剑。

雷老大龇牙笑道:“小心些,伤了你可莫怪我。“手腕一抖,精钢剑当头劈了下来。

那穷汉左手持杯而饮,右手撩起锈剑,向上一迎,只听“当“的一声,雷老大又倒退两步,手中剑竟已只剩下半截,众人全都呆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倒也不用去求什么劳子的宝剑了,我这把你若想要,一千两就卖给你了。”

“好好好,我们哥几个凑凑。”雷老大觉得得了大便宜,和身后的几个兄弟凑了凑,拿出零零散散的一千两银票摆在了穷汉身前,陪笑道:“一千两全在这儿了。“那穷汉一手提了起来,笑道:“不用点了,错不了的……那。剑在这里,神兵利器,唯有德者佩之,你以后可要小心谦虚,否则这种神兵利器怕也会变顽铁……“

雷老大连声道:“是,是!……“双手将剑接过,当真是大喜欲狂,如获异宝。

穷汉从一摞银票里抽出一张,拍在桌上,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笑道:“某家去了,这里的酒帐,全算我的。“转身就出了酒楼。

且不说太白居里试剑的荒唐事,燕南天走在青石路上正向江琴打听着自己二弟的下落,且听身后一人大呼:“燕大侠……燕大侠……”

却是几个人急步奔了过来,当先一人,身法矫健,步履轻灵,却是那批江湖人的头子。

燕南无微微皱眉,沉声道:“来的可是威远、镇达、宁远叁大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飞花满天,落地无声'的沈轻虹么?“

沈轻虹躬身拜道:“不敢,正是小人……弟子们有眼无珠,不认得燕大侠……“

“你可是来寻我的?“

沈轻虹叹道:“不瞒燕大侠,晚辈接着一票红货,价值可说无法估计,此事本做得十分隐秘,哪知不知怎地,这风声竟走漏到'十二星相“的耳里,竟令人送来'星辰贴“,明言劫镖,晚辈自然不敢再走镖上路……“

“沈轻虹,若是平常,我看你在江湖上也略有侠名,自是不会推脱。但偏偏是现在,你纵将天都说破了,也不能将我与二弟相见的时候耽误片刻……“燕甫天仰天狂笑,厉声道,一拍江琴的肩头,“我先去了,你跟着来!”

八字说完,人已不在!!

苍茫的暮色中,燕南天的身形,几乎已非肉眼所能分辨,他身形掠过时,最多也不过只能见到淡淡的灰影一闪。

旧道上荒草漫漫,迎风飞舞,既不闻人声,亦不闻马蹄,天畔新月升起,月光也不见掩去这其间的萧索之意。

“奇怪,二弟理应已在道上,我怎地听不见什么声响……“

突然间,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远远传了过来。

燕南天大喜道:“莫非弟妹已经生了?“

燕南天身形更急,掠向哭声传来处,于是,那满地的尸身,那惨绝人寰景象,便赫然呈现在他眼前!

绝世的江枫,他的好二弟,犹如一个破了口的布袋一般倒在路旁,血溅的四处都是,弟妹一脸血污的横仰在路中间,旁边停着的马车已经满是破洞,里面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

“二弟!!!”燕南天飞掠出去,将江枫怀在他的臂中,颈部斜长的刀口延伸到他的左脸颊上,血汗混着沙土,原本整洁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哪还是一笑倾绝的玉郎江枫,这只是一具再也不会笑的尸首罢了。

燕南天一手环着死去多时的江枫,另一只手把插在地上的断刃抽了出来,断刃上刻着杀人者的名字:“黑面君”。

“好好好,十二星相,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呀!”燕南天眼里冒着火,这是他再也不是什么穷酸汉,是那天下第一剑的燕南天。

将死去的江枫轻轻放倒在地上,整了整他已被利刃撕扯的破破烂烂的青衫,“好二弟,大哥帮你报仇!!!一个一个!!!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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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轻虹却遇上了大麻烦。

一猴一狗,挡住了镖队的路。

沈轻虹冷笑道:“好一个神犬迎客,灵猴献果,我沈轻虹却是不怕你们十二星相。”

“不怕就好,怕便没意思了。”当先走出的一人,身上穿着件金光闪闪的袍子,脸上凸颧尖腮,双目如火,笑起来嘴角几乎直裂到耳根,此人若还有叁分像人,便也七分是猴的模样。

另外六七人却全是黑衣劲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闪闪的眼睛,宛如鬼眼瞅人,“无怪'叁远镖旗'能畅行大河两岸,镖局中果然还有两个有胆子的好汉……”

双方正要动手,忽的一人凌空飞坠,宛若雷神天降!

只见一条大汉,身长八尺,头发蓬乱,背着一个襁褓婴孩,一双精光四射的虎目中,满布血丝,面上那悲愤之色,来人正是第一神剑燕南天。

沈轻虹狂喜呼道:“燕大侠来了!“

燕南天厉喝道:“十二星相,你们的死期到了!!!“说着将襁褓递到沈轻虹的手上。

冲天剑气从燕南天八尺的身上窜出,此刻,燕南天不在是一个人,他是一柄剑,一柄通天彻地的剑。

沈轻虹忍不住脱口轻呼道:“燕大侠小心了。“

呼声未了,燕南天身子已冲进了人群,竟有如虎入羊群一般,以掌化剑,片刻满天血雨!八个人已倒下七个。

最后一人看形势不妙,抢先对沈轻虹怀中的孩提出手,想要抢夺过来协为人质。

哪知燕南天背后似生着眼睛,虎吼道:“贼子好胆!“将手中半扇尸身狠狠的朝那人头顶砸了过去。血雨纷飞,洒得满头满脸都是,黑衣人竟骇得闪避不得,那半片尸身已如万钧重的铁榔头一般砸在他头上。

整个人竟像是铁钉般被钉得短了一半!

沈轻虹全身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他不是没杀过人,但是这般死法的,却也是头回见。

见最后一个敌人也已毙命,燕南天收了那冲天的气势,转过身来,轻轻地从沈轻虹的手里接过了襁褓。

此刻的他哪还有什么第一神剑的样子,不过是个丧了至亲的可怜人。

“沈总镖头,你帮我个忙,我要寻个人。”燕南天有些落寞。

“燕大侠您说,就是海里有根针我也帮你找着。”

“寻个人,江琴,你是见过的,刚才和我同行的那个小厮。”燕南天说着顿了顿,“我二弟一家出行的路线只有我和他知道,现在我二弟死于黑面君之手,他必逃不了干系。”

“好好,我定帮你寻着!”沈轻虹拍了拍胸脯,神色一变,却又有些支吾:“燕大侠,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听听。”燕南天有些撇嘴,他不喜这等说话不干脆之人。

“那江琴既然得罪了燕大侠,那这普天之下能藏身的地方也不过一二了。”

“移花宫……慕容山庄?”燕南天倒是对沈轻虹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有个好脑子,“慕容山庄不会,慕容家容不下他,看来要去一趟移花宫了。”

“您老要去移花宫??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瞎说的,您别当真!!!”听闻燕南天要去移花宫,沈轻虹不禁有些气急,那移花宫哪是寻常人能去的,就算是燕大侠,也是九死一生,毕竟那两位……

想到那两位,沈轻虹却是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了,同时更是打定决心,一定要把燕大侠劝回来。

“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我倒是早想会会了,”说着转身就要走,沈轻虹急忙展开双臂把他又拦了下来:“他不在移花宫!!!”

“他不在移花宫?”

“我刚才又想了想,他定不在移花宫,移花宫两位……两位宫主,脾气甚大,”说到脾气甚大这四个字时,声音小的像虫子一般,“但何时听说移花宫里有过男人,那江琴怕是死也不敢进移花宫的。”

“你说的也有理,那他……能在哪儿呢?我知道了!!!”骨节硕大的双手欣喜地敲击了一下。

“燕大侠,您知道江琴去哪儿了??”沈轻虹惊呼。

“他定是去了昆仑山恶人谷!!!哈哈哈!!!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说着协着孩子一飞冲天,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沈轻虹却是拦不住了。

沈轻虹望着燕南天离去的方向,看了半响,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钱二说:“江二爷之墓必在左近,燕大侠对我等有恩,须前去祭拜一番才是。”

众人称诺,收拾镖车,继续前行。

只遗了一地的碎尸还有那半截还插在地里的黑衣人。

和天上的乌鸦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