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唱反调
程旭东把朱丽叶送到地铁站，回头找到我，劈头说：“老大，你啥时学会演戏了？演得还挺像。”
“演戏？演什么戏？”我一头雾水。
“你就装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朱丽叶没带发票，你不想签合同，就伙着庄心如演戏给我们看，说密码错了，银行卡被吃掉了。是不是？！”程旭东把门一摔，气咻咻地走了。
这货为博美人一笑，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但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连自个表妹也怀疑上了。
然而，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也可以说，程旭东怀疑对了一半。
庄心如回来后坦白，“密码错误，银行卡被吃掉”的确是一出戏，由她自编自导自演，理由是“你跟朱丽叶在一块，不方便请示，我就自己做主了。”她为此有点自得。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啥意思？是怀疑朱丽叶，还是怀疑迪恩比？”
她没好气地说：“那么大的公司，那么漂亮的人，我敢怀疑吗？我是不放心！”
“你说说，哪儿让你不放心？”
“财务公司的金小姐说，企业间大额资金往来必须通过开户行转账，这是财务纪律。这半年别的没记住，这一条我记住了。她上门讨要现金算怎么回事？迪恩比是大公司，不比我们小工厂，有专职财务收款付款，轮得着她？”
我不能放任她侮辱一个女神，憋了半天，说：“代收不行吗？”
她高声大嗓地说：“代收当然行，非要收现金也行，可是得有发票啊――金小姐交待，每笔支出，都要有对应的发票。朱丽叶有吗？”
别说，这妮子挺有道理。这半年，她确实跟金小姐学了点东西。
“老板，我们和迪恩比没做过生意，和朱丽叶也是第一次打交道，相互不了解，手续还是正规一点好，免得到时候啰嗦。”
事已至此，我索性把戏接着演下去：一周内保持静默，权当忙着补卡提现，一周后拎现金去迪恩比签约。虽然延后几天，但所有可能的漏洞都堵上了，还是挺值。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我和程旭东的仇从来挺不过一星期。又一个周五，这货忽然来了，带着一脸的心事
“老二，大好时光不跟人家滚床单，咋有闲心来我这儿？”既是开涮，也是探口风，我想知道，好白菜是不是真被猪拱了。
“滚床单？我倒是想。”程旭东苦笑说。
按约定，朱丽叶本周一，最迟周三给他送发票过去，然而非但没去，手机也一直关机。打电话到迪恩比，接电话的含含糊糊，根本说不清楚，程旭东就去公司找她，结果。。
“老大，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们经理说她休假了。”程旭东很搓火，“休假也不能关机啊。”
“休假嘛，就要好好放松，别让烦心事打扰。”我可不想帮“猪”挑“白菜”的不是，“你不休假，不也经常关机吗？”
程旭东语塞。稍后，主动交待，他跟朱丽叶认识不到半个月，见面只有三四次，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所谓“她是我的菜”，纯属一厢情愿的意淫。
“你呀你，就知道图嘴皮子快活。”我说。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害老子吃了那么多无谓的醋。”
他说：“老大，你觉得朱丽叶这人怎么样？”
我说：“性感与优雅兼备，美貌和智慧并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他说：“你有没觉得她像一个谜，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我说：“贤弟，这话怎讲？”
他说：“有时明明是她挑逗你，让你觉得有机可乘，等你凑上去，她却若无其事，顾左右而言他；当你心灰意冷，知难而退，她又贴上来，重新撩拨你的热情。”程旭东长叹一声，“我算老江湖了，阅女无数，说实话，玩不过她。”
“女神大概都这样吧，要不怎么是女神呢。老二，发票的事怎么样？”
“他们经理说，等她休假回来开给我。”
一个星期过去了，朱丽叶没有回来；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朱丽叶还是没有回来；最后，程旭东被告知，她已经辞去工作，回老家了。
程旭东又找我吐槽：“老大，你说我咋恁倒霉，好容易碰上个女神，结果玩失踪——真是蛋疼。
我说：“老二，男女之事，缘分二字，你和她，摆明了没缘分，还是清空内存，相忘于江湖吧。”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的。
虽然拖延了些时日，程旭东还是拿到了发票，过程也算顺利。这货又有了新的目标，朱丽叶的经理，一位半老徐娘。朱丽叶辞工后，经理接手她的工作。我笑他口味重，他振振有辞：“哥哥，你奥特曼了，现在不流行泷泽萝拉，流行******。”
我说：“老二，还是你牛逼，有理论，有实践，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
此前，因为朱丽叶辞工，我担心在程旭东和迪恩比之间发生纠纷，一直按兵不动。如今发票开给程旭东，说明迪恩比承认合同的真实性、有效性，也说明迪恩比是一家负责任的、可以信赖的公司。没必要再作壁上观，应该趁热打铁把合同签了。
庄心如又唱起了反调。问她缘由，除“女人的直觉”，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当然不听她的。庄心如又提出，非要签的话，合同款必须经由支票转账，不能付现金，否则她就不干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同意。现在如今耳目下，我和小工厂还真离不开这个“肥猪流”。
时间一天天过去，迪恩比承诺的生意却没甚进展，我有些发急，遂仔细研究合同，准备和迪恩比交涉，结果发现，很多条款对对方毫无约束，形同虚设。比如“全球范围的产品展示及信息发布”，怎么验证？再比如“安排海外客商同厂家会面”，什么时间？等等，诸如此类。
我把这重要的发现通报给程旭东，没想到这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腔调，根本不当回事：“老大，说句不好听的，‘该死**朝天，不死就过年’，想这么多干啥？”
我想听听庄心如的看法，她却闭口不谈，装作没事人一样。我很纳闷：她可是很喜欢议论“朝政”、发表见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