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洗车

第二天中午,我在家里的床上醒过来,四肢酸麻,头痛欲裂。我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怎么离开酒店、怎么上到车上、怎么回到家里、怎么躺到床上,根本想不起来。

手机里有条短信:车停在厂里,车钥匙在床头,西装拿去干洗了。起床后给我电话。郑冬冬。发送时间是昨天夜里12点半。

冲了凉,感觉舒服些,我给郑冬冬打电话,问她啥事。她说趁中午休息,一起去把宝马洗洗,车子昨晚被我吐得一塌糊涂。

郑冬冬又回到平常那个样子,一身灰蓝的衣裳,袖子高高挽起,400块做的头发已成云烟,松松地垂在脑后。我不禁感慨,女人扮靓不容易,变丑轻而易举。

在洗车店,有个伙计和我打招呼,大哥,洗车呀。竟然是卖菜邻居的儿子。我记得还差他5块钱:上回和徐迎春在宝城共度良宵后,第二天坐大巴回沙井,钱让人偷了,最后搭他的摩托回家,没给车费。

我掏钱给他,他死活不要。我问他好好的老板不当,怎么跑这儿当伙计了。他说前一阵搭客去松岗――平常不敢去,那天已经深夜,就大着胆子去了,结果被当地治安队堵上了,摩托被没收,还挨了一顿打,只好金盆洗手。

我交待一番,和郑冬冬去旁边的大快活吃饭。

郑冬冬说:“老刘,昨晚的事你还记得不?”

我说:“不记得了。”

她笑:“你呀你,喝了酒就成活宝了,大活宝。”

郑冬冬说,昨晚喝到最后,我跑去和新人握手,和新人的家人握手,和酒店的服务员握手,和在场的每一个人握手;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唱歌,唱来唱去就那几句,“你把我灌醉,你让我心碎。。”

我说:“跑调没?”

她说:“好像没跑调,但也没法听,鬼哭狼嚎。”

郑冬冬说,我烂成一堆泥,是程旭东背着我,背进电梯,背出酒店,背到车上。我倒在后座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车子开到西乡,我忽然坐起来,大喊停车,她问干嘛,我说尿尿。她扶我到路边,我让她走开,我义正词严,你在旁边我尿不出来。

我挺得意:“别看我喝多了,还是正人君子一枚。”

她说:“喝成那样,你想耍流氓也耍不动。”

郑冬冬说,车子开到福永,我又喊停车,她问干嘛,我一手捂嘴,一手指车窗外。她明白过来,赶紧停车。可是来不及了,车门刚打开,我就一股脑吐出来了,吐得到处都是。到了沙井,她把车子停在厂门口,费了好大劲才把我弄回家。

“死沉!背又背不动,拖又拖不走,真想丢那儿不管了。”她说。

“丢那儿就完了,肯定被人非礼了。”我说。

“非礼不怕,就怕流浪狗来舔,舔到最后不过瘾,说不定还要吃肉。”她耸人听闻。

郑冬冬说,进到家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我弄到床上,脱了衣裳,盖上毯子,往我手机上发了短信,拿着吐脏的西装就走了。

我拉过她的手:“冬冬,谢谢你!没有你,我已经被流浪狗舔得面目全非了。”

她把手缩回去:“我只说有这可能,也许流浪狗都嫌你脏呢。”

我顿了顿,说:“昨天那辆大奔,后来怎么没看到?”

我是担心在陈宝珠面前出洋相。

“你说陈董吧,没吃中饭就走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陈董?”

“大家都这么叫,我又不傻。”

吃完饭,我数了800块钱递给她:“这是劳务费。”

程旭东忘了给我,我不能忘了给她。

她不接:“昨天害你输那么多,这钱我不能要。”

我说:“我那是气话,你还当真了,我输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钱是主家给你的,不是我给的。”

她这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