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失落之意

一处险峻的悬崖上空，一团朦胧的人影正飘在此处，四下张望。

这人影正是涅生，他不断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显得颇为茫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修士存在！”涅生喃喃自语道。

就在此时，忽然间不远处的虚空中，莫名其妙的撕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缝。一片绚丽的霞光从裂缝中涌出，霞光中还卷着一道身影。

涅生见到此景，顿时大骇。

“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涅生暗骂一声，立刻转身就逃。其实他自己才真正的是一缕“不散的阴魂”。

从裂缝中出来的身影，正是李慕然。

李慕然见涅生逃走，立刻又是身形一闪的追去。

一追一逃，半空中只有两道难以察觉的身影不断的闪现而出，片刻之间，他们就逃到了一片平静的湖泊上空。

突然，原本平静的湖水，卷起了一股巨浪！

李慕然心中一凛，自从飞到这平湖上空后，他一直便暗暗的小心提防，如今见到有巨浪涌出，立刻身形一闪的后退出数百丈！

那股巨浪一下子就将涅生包裹在内。涅生似乎不知道这巨浪的厉害，直接冲入了巨浪之中。

若是寻常浪花，又岂能阻挡住涅生这样的高阶鬼修，不过李慕然很清楚，这可不是寻常的浪花。

严格来说，这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浪花，但是其蕴含的威能，却是难以想象。

果然，涅生没有冲出浪花的包裹之中，他正被巨浪迅速的包裹起来，围成了一个大水团。

李慕然在千余丈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可是深深体会过“天险”的可怕，今日见到涅生也遇到这天险，心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让他心中一松的是，这巨浪完全没有再对付自己的意思，自己周围的湖水平静如常。

“难道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天险，所以不会再来一次？”李慕然心中嘀咕道。

清澈透明的湖水将涅生包裹在中心，这情形李慕然在千丈之外看得一清二楚。涅生的魂魄，被紧紧的压缩至尺许大小的一团，并且还有被继续压缩的趋势。

幸亏这涅生原本就是没有肉身的鬼修，否则肉身被压成这样，已经废掉！

涅生似乎是在苦苦的挣扎着，他的魂魄表面泛出一层淡淡的光芒，极力的抵抗着周围的湖水。

李慕然摇了摇头，他想起数日前自己也经历了同样的危机，如今他旁观者清，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另有一番滋味。

“看来无须我出手，这一次他必死无疑！”李慕然喃喃说道。

湖水给涅生的压迫之力越来越强，涅生抵抗湖水的那层光芒也越来越微弱。忽然之间，那层光芒破裂，涅生的魂魄之体，被湖水一下子挤压的溃散开来，不复存在。

“他就这样魂飞魄散了？”李慕然心中一惊，眉头一皱。

一个纠缠多年的宿敌终于陨落，李慕然心中松了一口气，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但是，不知为何，他更多的却感到一种失落。

“在下界曾经显赫一时的真身期高人，历经千年布局夺舍重生，经历肉身被毁的大难后，又以鬼修身份修炼到魔身期，还历经艰难险阻的辗转来到了魔界，但是，今日就这么陨落了！”

李慕然心中轻叹一声，说起来，这涅生的向道之心也是甚为坚定，为人也是坚韧不拔，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永不放弃。在这一点上，李慕然与他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可惜，二人的立场不同，恩怨纠缠，注定他们是一场宿敌。李慕然从第一次见到涅生就与他结下了生死大仇，其后交锋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你死我活的生死相斗，即便二人迫不得已的展开合作，也是互相提防、处处暗藏杀机。

可以说，与涅生结怨的经历，也是李慕然在修仙界中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如今他亲眼目睹涅生陨落，冥冥中似乎觉得少了一些高兴，却多了一分惆怅。

修炼一千多年，李慕然当年认识的人物，如今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能见证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故人，更是极少。

如今涅生一死，当年他闯荡四圣谷、加入天山宗、游历荒古大地的那一段经历，又少了仅存的见证人。

此前李慕然一心要灭杀涅生，铲除后患，如今见到涅生陨落，心中反而有少许失落。这一点让他自己都没有料到。

这倒不是他与涅生之间有什么情义，而是一种同为修行之人的惺惺相惜。至于他与涅生的仇恨，在当年看来也许无法化解，但在他修为提升之后，看待当年之事的角度，自然也有所不同。虽然涅生的做法立场，他并不赞同，但是也能理解对方的举动。

“也许有朝一日，我也和他一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陨落，曾经的一时风光，一场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修行，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尽头！”李慕然轻叹一声道。

“他今日陨落，还有我这个宿敌亲眼见证。将来我陨落时，甚至可能无人知晓！”

“我等修仙者逆天修行，步步艰难，走到今日这个境界，已经实属不易！可惜，一旦陨落，终究是一场空梦！”

李慕然心中生出一股类似于“兔死狐悲”之情，只不过他悲的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无数修仙者。他们中有无数的奇才，无数的显赫人物，无数的传奇故事，但到头来，却没有几人可以修成正果！这种失落，大大掩盖了涅生陨落给他带来的兴奋之意。

“早知道是这样，也许当初我就不会一心要追杀他！若不是为了追杀他，我也不会贸然闯入那传送阵中，导致如今与幻璃分开！”李慕然叹道。

可惜，有些事情若是自己深陷其中，就能自拔。一旦事情了结、超脱之外，再回过头看待，就会有新的领悟。李慕然纵然是高阶修士，但同样也难免有这样的时候。

正如当初李慕然所经历的那样，巨浪的包围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巨浪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威能”，化为普通的湖水，落回了平湖中。

周围的一切立刻就恢复了平静，仅有一层层的水纹缓缓的在湖面上扩散开来。

李慕然正欲转身离去，忽然间神色微变。

“不对，他还没死！”李慕然心中一凛，他发现，自己藏在涅生体内的那缕神念，居然还在！

果然，就在此时，一缕缕的阴气从湖水中抽出，在湖面上渐渐的聚集成一个人影，正是涅生！

他竟然用某种高明的鬼修之术，将魂魄散入湖水之中，当湖水的威能撤去后，他就能抽出这分散的阴魂，重新聚集出鬼魂之体。

这可是鬼修的神通，拥有肉身的修士断然无法做到。

不过，施展此神通的代价也是不低，涅生虽然重新出现，但是他的气息明显十分的微弱。

涅生似乎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发现不远处正冷冷看着自己的李慕然，叹道：“你怎么还不动手，这一千多年来，你不是一直要杀我么！现在，就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李慕然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必我出手，这天险，远远没有结束！”

李慕然话音刚落，忽然间一缕清风向涅生卷来。

涅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聚集出的鬼魂之体，就被清风切割的溃散开来。

不过这鬼魂之体最不怕的就是被切割，这与肉身正好相反。

清风过后，涅生的散落的魂魄又聚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之后，他更加的虚弱了。

李慕然只需随手一击，就能让涅生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涅生露出了绝望之色，他看着李慕然，说道：“还不动手，你还在等什么！死在你手中，总比莫名其妙的死在这湖水清风之下要好！”

“何必心急，接下来的一劫，你便逃不过了！”李慕然淡淡的说道。

根据他的经历，接下来就会突然有一片火海将涅生包围，将他的魂魄也烧成一缕青烟！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李慕然预料的那样，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天空为之一亮，一片刺目之极的光芒笼罩着涅生。

“居然是光属性的攻击，顺序略有不同，看来此处的混乱法则之力，也不是一成不变。”李慕然心中暗道。

鬼修属阴，恐怕最怕这种纯粹的光属性神通，强烈的光芒照耀之下，涅生立刻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声。

他的鬼魂之体被那强光一照，立刻冒出一缕缕青烟，只怕片刻之间，就要彻底的消亡。

李慕然皱眉看着这一幕，强光完全是冲着涅生照去，李慕然在一旁，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涅生极力的反抗着，动用自己最后一点真元魂力，但是他的魂魄之体仍然在强光的照耀下，飞快的溃散、缩小。

很快，涅生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向李慕然苦笑一声：“你我斗了千年，最后，还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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