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不辞而别(三)

那黑衣女子虽以一敌四,却不落下风。高凤麟在一旁看着,四名小婢剑法颇为精妙,只是本来左边那小婢出剑再向前两寸就可伤到黑衣女子,可偏偏没有使到位,右边那小婢有一剑只消将剑尖向上抬高一寸,就可将黑衣女子的匕首逼退回去,亦是没能做到,这只是她们的内力还未到家,招式使尽了,内力却跟不上,无法将剑法中的威力发挥出来,不然那黑衣女子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高凤麟此时此刻因练成《天罡宝典》缘故,对天下诸般武学,只消看上几眼,都能一窥概要,他瞧出这四名小婢剑法似乎乃是两套剑法,四人并排,左边两人使的是同一种剑法,右边两人使的是另一套剑法,这两套剑法相辅相成,相互裨补缺漏,四人武功虽不算高明,但奈何四人合练的这剑阵威力倒是不可小觑,是以黑衣女子武功虽高,却也奈何不了这四名剑婢。

如此又斗了一刻,双方五人始终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谁,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双方想来斗了有些时辰了,五人额头早已香汗淋漓。高凤麟暗想如是再如此缠斗下去,双方体力消耗愈多,怕是要两败俱伤了,索性好人做到底,让双方撤手罢斗。主意既定,探步闪进战圈,见四小婢一同使了一招刺向黑衣女子,四剑分刺左右两边,瞧准方位,伸手切入右边两名小婢,手腕一抖,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法,竟将两人的短剑夺了下来,如法炮制,又将左边两个小婢的短剑夺了下来,四名小婢都是错愕,不知发生了何事,手中的剑竟被夺去了,都想难不成这人是她找来帮手。

黑衣女子没想到高凤麟会有如此一着,见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对手四人都丢了兵器,良机莫失,挺匕便刺。高凤麟自然料到她有此一招,转身过来,用手中那四把短剑将匕首挑开了,手臂中加了两分内劲,将黑衣女子和那四名小婢分了开来。

其中一名小婢双手叉腰,呵斥道:

“你想要干什么?”她原想这人是对方找来的帮手,但瞧他弹开了对方的匕首,看起来又不像,一时之间还不明白这人到底什么目的。黑衣女子也不明是何道理,怒目瞪着他,只是他武功高过自己许多,这一时想动手却动不了手,只能怒瞪着他。

高凤麟嬉笑道:

“啧啧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女孩子家的,整天喊打喊杀的,哪有点女子该有的样子,再说你们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天,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你看你们都满头大汗的,既然你们相互谁也制不了谁,干脆先别打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东西也是好的啊。”

四小婢均不识这男子是何人,但瞧他仅一招就收了四人的佩剑,武功定是非常的了得,况且他说的也对,这正值春夏之交的,酷暑将至,适才一番打斗,众人早已消耗太多,满身大汗了,姑且先依着他的话,看他有何花样。四人相互望了一眼,都点头示意,且听他还有什么说法。

见四婢收了架势,又有高凤麟挡在身前,黑衣女子又出不得手伤人,倒不如就此走了,免的被这四人纠缠,趁他们说话之极,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见距离足够安全,转身便跑,她轻功极佳,此刻保命之际施展起来更是极快。那四名小婢见这么一分神就让对方跑了,都纷纷呼哧:

“她要跑了,赶紧去追。”也不管手中佩剑要不要的回来,绕过高凤麟上前便要去追。高凤麟本意就是要他们罢斗,见四人绕过自己要追上去,身形一晃,一个移形换位又复绕到四人跟前,嘴角微笑,右手一挥,将四柄短剑掷了出去,四柄剑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四名小婢身前,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停住了脚步,倘若不收住,四柄剑就不是插进土里,而是刺进了她们的身体里了。高凤麟双掌拍出,激出内力,掌中夹含着掌风劲道逼人,将四婢生生逼退了几步,言道:

“几位恕在下不奉陪了!”转身便走,临近一颗小树时,大喝一声,将那颗碗口粗的小树打断了,抬起右脚将断木踹向后方,四婢又受这干扰,阻了前行路线,得此空隙那黑衣女子奔走的更远了,高凤麟紧随其后,不出一会,两人就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了,四名小婢见追赶不果,只得将剑取回,往回走了。

高凤麟一路紧跟着黑衣女子身后,直至出了两背山,山下有一条蜿蜒小河,黑衣女子在河畔停了下来,见高凤麟一直追着,冷冷说道:

“你一直追我,是要为你朋友报仇?”

高凤麟一愕,转即想到平青云,有联想到赵文心,心情一阵下落,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我朋友现在安然完好,何来报仇一说。”

“那你一路追着我作甚?”

这一问也直将高凤麟问的哑口无言,“是啊,我一直追着她做什么?”不禁自问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做甚,只是一个人无处可去,想到哪便走到了哪。”

黑衣女子见他兀自嘀咕,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见他呆立在那一动不动,并无恶意,心下放宽了许多,走到河边将鞋子脱了,卷起裤脚,露出雪白肌肤,却见右脚自上而下流了许多的血,原来适才与四名剑婢打斗的时候,右脚膝盖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加之这一路奔跑,未曾止血,是以右脚沾满鲜血,瞧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条花白丝绢,在河水中浸湿了,然后将右脚上的血擦拭干净。她见一旁的高凤麟还是一动未动,但也不愿在他身边久呆,万一对方反悔翻脸,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该如何是好。她草草的将血血渍清理了,敷上随身准备的金创药,又撕了一片衣角将伤口包扎完好,瞥了一眼高凤麟,见他纹丝未动,放下裤脚穿好鞋子,便沿着小河,往上游去了,独自留了高凤麟一人在河畔发愣。

望着黑衣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消失,高凤麟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提起脚步,继续往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