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两条路

四月的湖北三月的樱花,正是新元年的最好景季,山河上下绿翠如玉粉饰江山,气候渐暖如夏,此时此刻北方依旧是寒风凛冽之中而小洛庄已经庄稼玉绿绵延,群山间覆盖了翠绿植被,景色优美井然灵气会聚,水土肥沃的气候使得这里有了一层最佳居住的气候。

小洛庄靠近原始森林,气候更是干净。一身麻衫的韩珞刚去森林深处徒步,捶臂,桩功,采药辨药归来。

他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轻便布鞋,他的额头有着微红的汗液,他的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清亮,黑白分明,他的躯体看看似均匀却是隐藏着巨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培育出来,而是要经过千锤白炼的努力与悟武才能收获。这种力量一但变化,轻易胜人是小事,所代表人的毅力,信心,智慧才是正道。武学从来不以赢人为傲,只以自胜为傲。庄子讲“砍叉修枝”,老子讲“自胜”,都是自胜的一个哲学。所谓人输给的不一定是敌人,而是内因的那个自己。因为自己的迟疑恐惧而输了人生的人占大多数。而武学就是炼一颗金刚心,首先就是不怀疑自己不要自己把自己打败,自己做到不败了,别人就很难轻易胜自己,除非是外因的差距太大这却是可以补回来的。

清末民初八国联军入京时清朝的大败不全是因为国外的枪炮,清朝自己把自己打败也占了一大比列。因为敌人只是出击了两三拳,躯体还未彻底败退就生出退却之心,其实这已经是输了。人要知道那两三拳是只能将你击痛而不能将你击杀,如果拼尽全力不一定胜负归谁。而普通人因为社会政治文化等综合影响无法做到这步,武学家一开始也不行,只是经过不断的躯体锻炼,拥有了一种犹如金刚不能磨的自信力。

踏走在清晨的森林中,韩珞兴趣所至换了一个拳架,摆架在森林中。他只摆了一个“鹞子翻天”,躯体一动不动,神意却已侵入忘我,整个人忘掉了躯体,神意绵绵,气息长存中韩珞自感劲道深沉,一呼一吸间体内就产生了绵绵劲力,这种劲力让他感觉到自己真的犹如一只鹞子般自在。他的神意轻轻一起一伏扑腾,这一起一伏间灵性自然诞生,犹如开天辟地。灵气滋润着他的筋骨血髓,他的躯体渐渐火热,双手心如红碳一般。不知不觉地他的筋骨又坚实了一步,虽然还不是金刚体魄,但已然是躯体非凡。韩珞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一生无病是必然也肯定的。

社会上很多年轻人不懂珍惜躯体肆意消耗,而很多中年人老年人尤其是老年人已经开始在社会卷起一股健身风,养生风。这是因为人到老年面临死亡的逼迫和躯体的疾病不断诞生的苦饶而影响所就。普通少年时就注重躯体的健康一生不得大病是最基本的,更不用说韩珞已经深懂五脏六腑神经系统情绪系统以及人体这个大机器的运转方式了。社会上很多少年人甚至不知道五脏的位置,不知道五脏的关系,不明白躯体内部的联系。例如发怒,一个发怒情绪失控表达在躯体上是怒,但在躯体下边却是汹涌波涛,首先是神经系统的窜乱,五脏系统的波动,甚至是冥冥中神意的耗损以及修养的损失。一个很少发怒的人必然有很厚重的修养。所谓气质与修养,首先控制的就是情绪。

韩珞虽然学医却在日后从未救过一个临死之人。在未来的他已经懂的如何治愈将死之人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师傅柳宗元已经开了前车之鉴。

回到小院,韩珞推开院门小院进入屋子,望了眼犹如僧道般跌坐在床的师傅后到了书桌前,准备进行今天的学习哲学。

屋子内的桌子上摆有三本书籍,分别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权利意志》上下册,晚清溢号‘文正’的曾国藩的《冰鉴》,这些天的日子里,韩珞除了造武学上的九层高台外还攻读哲学,研究事物现象背后的本质以及思考,人等。

韩珞翻开一页《权利意志》,读了一小段后心神再次摇曳,不愧是世界著名的哲学家,虽然这本书是华人翻译过来的或许会有修改,但并不影响那种磅礴的一言一语都直至人类的要害的大势。

“哪里有统治,哪里就有群众,哪里有群众,哪里就需要奴性,哪里就少个独立的人。”韩珞读着这段话,心神摇曳中不惊与尼采这位他了解了不到一个月的哲学家而倾佩。短短一句话,就解抛开了人类的一个层面使人如醍醐灌顶。

“独立的人。”韩珞开始思考起来,他读书并非是死读书,而是不断根据作者的哲学思想来进行思考。不得不说这种状态韩珞很喜欢,他悟性远超常人,阅读哲学后,书上的思想与他的思想进行了碰撞的火花,这种感觉不比练把式时的兴奋感觉差。

小屋再次静悄悄的。

跌坐如僧道的柳宗元的呼吸轻柔之极,整个人坚固如磐石的跌坐却给人平静的自在感,眼眸犹如睡觉般闭上。而他的肌肤十分红润晶莹远超从武当山回来时,仿佛宣告着柳宗元在武学的巅峰依然又百尺竿头踏前一步。

师傅柳宗元自武当之游回来,在他胜过朱震天不久后就开始神秘兮兮,夜里开始学僧道跌坐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夜不睡,清晨四点时师傅带着韩珞奔跑到山顶后,不再盯着韩珞的练把式,而是独人挑了一块山石盘坐其上面对朝阳,有时也会立足眺望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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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的柳宗元由静转动,回神睁眼望着徒弟却不说话,直到体内沸腾的神意逐渐平息后他才‘敢’开口:“珞儿。”

韩珞转头,望着师傅,他刚才正在思考尼采的一段话的本意。

柳宗元轻轻一笑:“师傅仍下你自己一个人学拳后你可有懈怠拳法?”

韩珞突然道:“师傅我懂。”他明白师傅已经是觉的他已经足够出徒了。

“佛道儒门中的跌坐可以使人静心,使人躯体的系统自发内外调整,静坐讲究去念,默静,守意,调整内外气息,使这道气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这是佛道两家的东西,师傅我学过。”韩珞突然道。

柳宗元听完韩珞的话,道:“继续。”

韩珞道:“佛道两家的静坐式传遍华夏,玄国伯伯当年教过我。”他说的是当年与玄国伯伯一起时的真话,不过从学拳后佛经他已经不再背诵。

“李玄国!”柳宗元眼神微动,大抵是想起了这个当年缘遇青城的故人,他当初去青酋镇本意便是拜访李玄国这个故人。

李玄国与他缘遇青城,二人心中彼此引为学问上的知己,当时柳宗元已是拳学上的宗师,云游四方寻觅徒弟时回青城拜别恩师。遇到了在武学上与他想比一塌糊涂的李玄国,他所折服的是李玄国的博学之巨,更是那份难得的平凡的心。他了解李玄国,也了解李玄国的博学之多之精。书法国画医药电工佛经装修建筑繁体字以及各种难以言说的博学之多,让那个年代的柳宗元曾经目瞪口呆。

一门学问行业想要入门很易学精却很难。人穷尽数年时间一心专研一门学问才能有所成就,可如果改学问的话就会又得消耗数年时间去研究。人生有几个数年?

而李玄国肚子的学问却是精通之多,博学之巨并且每门学问都得其三味与精髓不是空中楼阁。柳宗元知道以李玄国的博学如果愿意的话早已是巨富或者名人。而那个另他倾佩的家伙是真正的一心想要平凡。

书法国画两门学问有所成就已经十分艰难不易。而李玄国却是将两门学问钻研到妙处时又转学医术,医术有成就后转为别的学问,并且能将新学问也钻研到精,这样的人他柳宗元自问不如。当年青城缘遇李玄国时,就是那个时候的李玄国痴迷医术去青城学医。当他青酋镇得知李玄国出家后,他不禁一声不舍感慨!这声感慨只有他自己懂,不过所幸的是拜访友人不见后却缘得衣钵弟子。

命运中,李玄国仿佛是韩珞与柳宗元的牵引线般。而如果不是李玄国曾给挚友韩灿理讲述过青城之行,韩珞的父亲不会轻易让一个想收自己儿子为徒弟的人把儿子领走这么多年,无非是望子成龙那点父母的苦心。

“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柳宗元出神道。

“玄国伯伯。”韩珞也是咬咬唇,心中涌出浓郁的相思情,他确实也想玄国伯伯了,山洞七日的经历让他没齿难忘,甚至在心底深处李玄国的地位要在师傅之上。

韩珞并不知李玄国如今的佛门成就,柳宗元与李玄国自青城一别后就再无见,更是不知李玄国如今已经是千无古人的一个境界。

韩珞再次见到李玄国时,柳宗元早已踏上寻仙这条路很多年。

柳宗元收回思绪,道:“师傅这趟静坐一个月,思考了很多拳学上的弊病与本质。”

“把式家锻炼躯体强壮五脏六腑筋骨血脉,但最平凡的一件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柳宗元讲道:“人体中五脏六腑占了重要的地位,形意门的前辈与我只将目光落在了五脏六腑与筋骨,神经系统的强壮上。只知道拳法可以强大躯体,却很少思考拳法为什么能让躯体强壮起来。”

“一个老人锻炼拳法可以回光返照,根本在哪里?”

柳宗元道:“最简单最根本的东西被我们遗忘了,虽然我们按阴阳大规律以养身,却遗忘了五脏六腑筋骨神经系统虽然重要,但流转全身的血液更是重要。”

“血液。”韩珞开始思考起来。

“血流转全身,或者换个说法。使我们躯体强壮的,正是最基本的血这个东西。”柳宗元道:“医家的形养血,正是道出了武学使躯体强盛最基本的道理。我们运转把式时五脏六腑随之运动而渐渐强壮,这个道理不错。却忘了全身无处不在的血的流转。拳法推血,血流转过五脏六腑时,与运动的五脏六腑发生摩擦产生的东西才是根本。”

“形能养血,血能养气,气能养神?”韩珞突然道。

“是这个道理。”柳宗元道:“这大抵就是武学的根本所在了。”

“不错。医学研究中血液微循环系统如果被破坏,直接影响到身体各部位的健全。”韩珞道。

柳宗元望着韩珞,眼中满是欢喜与得此徒于此生无憾的满意,他想不到徒弟的悟性如此之强,甚至远超他的理解。或许徒弟回超过他吧?

他原本推算韩珞最早也要在武学这条路走十年,才能步入化劲,称大宗师,现在推理韩珞不用十年入化劲也是铁板钉钉之使。

“徒弟的悟性原本已经十分超越常人,却似乎在读了哲学后,悟性又增强了。”柳宗元望着韩珞,心里想着:“想不到徒儿的悟性竟然还在增强,如此看来他的悟性因为学问太少只展露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的悟性在他潜能之中。”

“或许他不该仅走武学这一条路。”

“如此悟性天赋只走武学一条路委实可惜,应该在他的人生上再添一路。如果可以在两条路上达到巅峰,那么我的珞儿将是武学上的第一人,亦是哲学历史的翻页人!”柳宗元这一刻,心里产生了这种想法。

命运缥缈不定,这一刻仿佛韩珞的命运路线又改变了。

柳宗元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个想法在日后改变的不仅仅是徒弟韩珞,而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