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阴阳相生相制衡（上）

长弓昭和千月走在回羽族营地的路上。两人还在兴奋地谈论着今天遇见的外族之人。在这茫茫的天姥山山脉中，竟然还能遇到外面世界的人。这让他们觉着不可思议。

长弓昭回味着刚刚的那一个画面，他给梦婷递过鱼肉的那一刹那，无意间瞥见梦婷，白皙光洁的手臂，纤细洁白的手指如月华般温柔美丽，深邃的眸子如湛蓝的云梦大泽，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千月边走边凝思着，突然冒出一句，“我感觉他们在撒谎。”

长弓昭从刚刚胡思乱想里回过神来，讷讷地问：“什么？”

千月说：“我觉得那个旬老伯好像在掩饰什么，虽然他说的话没有什么纰漏之处，可细细想来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他们是普通的渔民，怎么会随身携带宝剑呢？”

长弓昭也点了点头，但是又解释着说：“这只是你用我们的观点来看待他们。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吗？刚刚他们抱拳称谢，我们还以为是进攻的手势呢。”

千月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这样理解也有道理。”

长弓昭说：“我们还是先回去禀告族长吧，别让他们三在森林里待太久，很危险的。”

千月微微一笑，狡黠地问：“主要是在担心梦婷姑娘别有危险吧？”

长弓昭一听，支支吾吾地狡辩，“才不是的！森林里那么危险，他们一个老人，一个小姑娘，本来就有危险嘛。何况三个人都还很虚弱。”

千月不依不饶地笑着说：“你就是对那个梦婷姑娘有意思嘛。”

长弓昭一阵急，一阵羞，气急败坏地说：“你再乱说我要打你呀！”

千月嘿嘿地跳开，然后说：“你喜欢梦婷姑娘！你喜欢梦婷姑娘！”

长弓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准备抓住千月。千月灵活一闪，飞快地跳到旁边的树干上，长弓昭也迈起步伐紧追不舍。两人在丛林里边追逐着，嘻嘻闹闹地边往营地方向走去。

天色暗了下来，族人正陆陆续续地回营，手里都提携着猎物，兔子是常见的，另外还有野鸡，野猪之类的。小孩的兽皮袋子堆满了各色各样的水果。

大家脸上都挂满了丰收的喜悦，在这里获取食物简直是太简单的事情了，族人轻而易举都能找到许多食物，简直无忧无虑，族人喜笑颜开，幸福地如同在好像生活在仙境一样。

不过由于初到此地，对周遭环境还不甚了解，天箭队队长白其下令战斗编队不许追寻猎物过深。所幸此地物种丰富，无需追到很远之处，仅仅在营地周遭范围便能轻而易举地猎捕到动物和果实。

长弓昭和千月两人空空而回，怕被族人笑话，于是两人偷偷从营地的后面溜了进来。营地依靠着一块茂密高大的树林，中间砍伐出一块平地，周围是防火沟，平地中央上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升起的灰烬冉冉升起，火光照亮了森林里的半边天。

晚上羽族将举行祭拜后羿等祖先的仪式，每迁徙到一处，族人必须先祭拜后羿大神以及天姥山山神。

族长助理鱼公正井井有条地安排族里人员准备祭祀仪式。负责食物的族人将打猎到的猎物剥干净，堆放在篝火旁，佐以动物的脂肪油和盐巴炙烤着，散发阵阵诱人的香味。洗干净的瓜果整齐摆放在石头之上，鲜嫩多汁，让族里的小孩口水直流。热带丛林里的水果品种繁多，果汁甜蜜。比起天姥山北部，口感和味道都要好太多了。

回到营地的成年族人在旁边的河流中洗干净身体，负责装扮的族人用特殊的紫色植物颜料和泥巴在身上涂抹羽族族徽—弓，紫色的弓图腾显得格外圣洁。族里的小孩则在脸上勾勒一些动物纹路，他们看着旁边成年大人粗壮手臂上的纹身—弓，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和渴望。这是羽族战斗人员的标志，也唯有努力训练通过了清弱考核，编入正式的战斗编队，方能在手臂上得到这样一枚神圣的族徽。

所有的战斗人员都把弓箭和佩刀摘下放在篝火旁，跪在地上虔诚地念念有词。

族里的巫师易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彩条，面部深深的褶皱如同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时不时露出黄黄的牙齿。头戴着树叶编织的帽子，帽子里插着几支孔雀的翎，手中端着一块乌龟甲骨，驼着背弯着腰正手舞足蹈领着一群穿戴着兽皮、手里捧着各种死去动物尸体的族人，围绕着篝火跳着舞。巫师易是族里年龄最大的，负责族里的占卜和祭祀仪式。

巫师在羽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非常神圣的，因此是不允许成亲和生育的。上一个巫师死了之后，羽族里最先出世的那一个小孩便认定为下一个巫师人选，由现任巫师抚养长大，学习巫师的知识。

篝火堆的正前方，族长长弓逐日把背上的檀木弓取下，搁在一个木头支架上，支架前是一个牌位，上面是弯弯曲曲的甲骨文文字，“箭神后羿之灵位！”这后羿便就是上古时期射杀九只金乌太阳的后羿，也是羽族一族的祖先。

族长长弓逐日将檀木弓放好之后，慢慢退下几步，和天箭队队长白其，地猎队队长黑叶，玄药队队长芍以及黄童队队长千月一同跪下。

篝火旁边的族人此刻都安静下来，闭口不言，唯有火苗烧得木柴啪啪作响。族人按照天、地、玄、黄四个方向站好，而后跪在地上，长弓昭跪在‘黄’区域内，庄严的气氛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出。平时他调皮捣蛋，嬉笑怒骂，可此刻周遭的族人都跪在地上，安静地只听得见风声和火声，火苗跳动的影子在地上仿佛空气都凝重起来。

巫师易在旁边念着，每念一句，羽族族人则跟随巫师一同念一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不以规矩，无成圆方。

羽族族人，互助互帮。

忧思皆忘，慨当以慷。”

天姥山山脉一缕火光中，雄浑有力，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苍茫的天际，这几句话经过了上千年的传承，依旧还和羽族一样，流传至今。

“忧思皆忘，慨当以慷！”长弓昭跟着族人一同大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