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伤先天

陆白在一旁看了好一阵子,两个刺客虽说只是在现身与匿藏之间出现了几次,可还是让他在这缝隙中将他们的隐身功法摸了个大概。

每当他们欲要隐身之时,周身内力便会沿着经脉快速冲向其腰间的一处窍穴,此处窍穴较之常人有所不同,至少陆白自己的就没他们开发的那么完善。

那处窍穴有内力流入,会发出莹白光晕,其上仿若有另一片世界隐约浮现。

此情形陆白并未见过,可却忽然记起道藏中说过的一种开发人体潜能的体术,据说人体乃世间最神奇的事物,每个窍穴都有内景,都会对应着一种大神通,若全部挖掘会让人呼风唤雨,手掌风雷。

不过开发内景的方法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据传乃是上古人族钻研异族身体得来的禁术。

陆白曾对此颇为向往,本来只以为是神话传说,不想今日真的遇到两个和道藏中记载相仿的人出现。

心眼如今对陆白最大的作用莫过于偷学他人武功,两个刺客丝毫不知他们的看家本领已经被陆白学了个大概,就在他们隐身将要逃窜之时,却不知他们的身影依旧展露在陆白的心眼之下。

陆白当然不会好心提醒,他脚踏花云落,身影宛若月光下的紫蝶,留下一道虚影,略显苍白的手掌从袖袍中探出,轻飘飘的拍在二人身侧。

落手只觉蓬勃之力反震而来,陆白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眸光略显紊乱,气息急促,同时心下骇然。

不愧是先天高手,单单只是因内力雄厚而产生的反震之力,就足够他这等后天之人喝一壶的了。

刚刚他所施展的那轻飘飘一掌乃是玄天道的秘传武功玄天掌,以阴柔之力灌入手掌,可有化骨蚀心,隔山打牛之效,一掌得手往往会让人内脏尽碎,七窍流血而亡。

两个刺客糟了如此阴毒的掌法,只觉一股阴寒气息顺着被击之处,沿经脉不断蚕食,掩着口鼻的黑布瞬间被血浸湿,若非他们内力雄厚已经液化,此刻早已经脉寸断,就算这样也只是堪堪抵住,想要再运转内力已是不可能之事。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贫道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杀得了的!”陆白身体略微颤抖,默默运转内力,平复伤势,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眸光寒气氤氲,因为心境被打破,再加上受了内伤,已经不再宁静。

“领教!”

两个刺客强忍住心中的羞愧,竟然被一个十二岁,连先天都不到的小娃娃重伤得无法运用内力,他们眼神怨毒的盯着持刀黑衣人,明显将此大仇都记挂在了那人身上。

在他们想来,陆白能够得手,全靠偷袭与运气,这是巧合。若不是那人之前吸引他们注意力,抵挡了他们的暗器,他们一定能成功宰掉这个小道士。

如今势比人强,虽然这小道士已经没什么抵抗之力了,可那持刀人却依然神满气足,强争下去只会落得身死下场。他们也不傻,撂下两个字后便跳出窗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上。

陆白凝视着两人消失,二话不说原地盘膝而坐,默念起玄天静心咒。他从小便有一个毛病,若不能保持心境古井无波,上中下三大丹田便会同时向外散发寒气。

这不是一般的寒气,他记得在五岁之时,因为一只喜欢的小兽死了,他情绪波动激烈,将数丈方圆的树林都冻成了冰花,自身也差点经脉尽断而亡。

之前催入两个刺客身体中的阴寒之力有很大一部分便是这个原因,实际上的玄天掌虽属阴柔,却可刚可柔,刚硬之时自然可以做到阴毒,柔和之时甚至可以舒经活络,治病救人。

他没有杀这二人,并不是因为他忽然心慈手软。

一是因为他确实想要告诉背后那人好自为之,当然,这也是在扯虎皮,依靠的便是那个神秘的持刀黑衣人来历不明的身份。

二是他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若是还强行出手将那两人打死,暴躁的心境便会促使他丹田中已经蠢蠢欲动的寒气决堤而出。

站在门口的持刀黑衣人眼神冰冷无情,注视着毫不在意他存在便坐下调息的陆白,沉默片刻,不知作何感想。他缓缓站直身子,右手离开刀柄,转身而去,客房的门无风自动,“砰”的关在一块儿。

陆白耳朵动了动,紧锁的眉头缓缓散开,面色逐渐平和下来。

……

……

晋国公府后院假山阴暗处,两个黑衣刺客翻墙而入,暗卫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是有些奇怪,往日里颐指气使的二人今天为何脚步沉重,气息紊乱,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这两个人在府中颇有些名气,以神出鬼没的身手而闻名,所出任务就算完不成也绝对不会受伤,颇得主子赏识,如今却不知撞在了哪堵墙之上。

暗卫们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原来你们也有今天。

两个刺客神情谨慎,感受到府中众人有意无意看向他们的古怪眼神,心中尽是怨毒,他们来到晋国公的书房之外,单膝跪地,垂头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门被打开,苏辄依旧是土黄色劲装,不怒自威。

“任务失败了?”

二人头垂得更低,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把情况说清楚,我饶你们不死。”

半刻钟之后,苏辄打赏了他们各自两锭银子,挥手让二人退下,自己回到书房,坐在檀香木椅子上若有所思。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墙边,用手在墙面上一推,两块青砖竟被按了下去。

“嗑嗑”几声响动,墙上出现一个暗格,其内是一块紫色布帛。

苏辄将布帛取出,放在字案上,打开之后竟是一个卷轴。

他小心翼翼如呵护孩子一样的将卷轴打开,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书房里的温度骤降几分,一个美丽的身影随着卷轴向下拉起逐渐浮现在纸上。

画中美人身着紫色宫装,轻纱拂面,眸若剪水,气质冰寒,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子临凡,俏立在冰霜结成的垂柳树之下,栩栩如生。

两行苍劲小字落在布白之上,刚劲中透漏着无尽的柔情。

苏辄大手颤抖的想要抚摸画中佳人,手刚伸到一半,却停顿了下来,注视着小字叹息喃喃:

“冰肌雪骨,寒柳白鹭。”

……

……

兴庆宫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普普通通,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岁。赶车的小厮将车停好,车帘打开,走下一个身着古旧劲装,面如冠玉,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中年人站在门口凝神好久,叹息口气,上前敲了敲门。很快便来人将门打开,见到中年男子之后先是一惊,而后恭敬地将其引入其内。

宫门关闭,中年人一夜未出,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精神焕发的上了马车,直奔上京城中央的高大宫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