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宴会事宜（下）

听到铁游夏的解释，朱子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老虎披上羊皮，还真把小爷我当羊了。区区一个师爷，敢不把小爷我放在眼里！要是放在刚来那会儿，也就算了。现在，呵呵！

看到朱子旭情绪有些不对，铁游夏急忙补充道，“子旭，你别冲动。一个师爷而已，凤凰不和凡鸟语，你和他计较什么？有郑伟在这儿，他会把事情办妥当的。”

闻言，朱子旭冷静下来。暗暗思量，后背却惊出一身冷汗。唉！自我膨胀了。怎么就因一件小事就想着亲手灭人满门？善哉善哉，这种事情岂是我这样的好捕头能做的？看着别人动手就好！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位“好捕快”吧！

一旁的娄知县却有些心焦，这张璐是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张年兄提前没打过招呼？不至于吧！我信上可是跟他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呀！

想到这儿，不解的眼神看了张璐一眼。

张璐也觉得奇怪。怎么气氛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朱子旭不就是一个九品捕头吗？自己这样做没错呀！

现在让我们完整的梳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三天前，当娄知县得知朱子旭请客这件事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就给衡阳知府写了一封信，请他也来参加。

一来是为了两人联络一下感情，两人是同年进士；二来也是想着卖他一个人情，毕竟能与王公子弟拉上关系的机会不多。当然为了保密，对朱子旭的身份也就是语焉不详了。

张志冉收到信后，也想着和娄知县见面聊聊，叙叙旧，拉拉家常。但是最近衡阳府发了一件大案，一时间抽不开身，就派了自己的心腹本家张璐来了。至于交代什么的，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也就无从交代了。

张璐到这儿来之后，和娄知县聊了两句，说明缘由。

娄知县见不是张志冉，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强打着精神和张璐聊了几句，就安排他休息了。至于朱子旭的身份更是提都没提。

这样就到了宴会现场。

不一会儿，郑，陆两人来了。

见到二人，张璐心里别提有多腻歪了。张璐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有两点缺点。一是看不起厂卫，二是老喜欢琢磨。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纳闷，这种级别的宴会他俩不该来呀！可是见到铁游夏到了，也就找到了理由。

可后来他又看不懂了。铁游夏来了以后，这几人竟然还不落座，非要等着人都来齐了再坐。哪怕宴会主办人几次邀请，也是一样。

其实，当时郑伟是真的不敢坐。在所有人中，他的地位虽是最高的，但是他是皇室的家奴。主子没来，他不敢坐；陆宇则是看着郑伟不坐，他也没敢坐；两位五品都不坐，娄知县一个七品自然也没有坐；铁游夏是无所谓，大家都不坐，那我也不坐了。毕竟他和朱子旭的关系最好。

就是琢磨这个事，直到朱子旭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前面的那一幕就是这样发生的。

这时，远远望着这边的董香玉见这边还没落座，有些急，这马上就上菜了。主桌不坐下，让别人怎么吃。赶紧让白玉堂去通知一下。

白玉堂端着一盘凉菜，走了过去。路过朱子旭身边的时候，捅了捅他，“子旭，该让客人坐下了！”说完，把凉菜放下，就急匆匆的走了。

朱子旭被提醒了一下，急忙招呼道，“坐呀！大家都坐！”

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自己，朱子旭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自顾自的坐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也就是末位，“我年纪最小，那我就坐这儿了！”

大家一时间面面相觑，对朱子旭的举动有些不解。

虽有不解，但郑伟的反应却很快。只见他快速的抢占了朱子旭右手边的座位，笑着说道，“奴婢我年纪也不大，就坐在这儿了。”

铁游夏见状笑道，“那我就坐这儿了。”竟是坐了朱子旭左边的座位。

接着剩下三人也一一落座。

现在桌上座位坐的让外人看起来也是很合理的。主位坐的是知府特使张师爷；左一坐的是本县县令娄知县；右一坐的是锦衣卫特使陆宇；左二坐的是东厂特使郑伟；右二坐的是本县大捕头铁关；末坐坐的是本县捕头朱子旭。

好玩的是反过来看同样很合理。主位坐的是小王爷朱子旭；左一坐的是六扇门名捕一品高手铁游夏；右一坐的是东厂五品太监郑伟；左二坐的是锦衣卫千户陆宇；右二坐的是县令娄知县；末坐坐的是张师爷。

不管别人看着怎么想，熟知官场规则的张璐张师爷可看的是冷汗直流，坐卧不安，脸色极差。

朱子旭瞅了一眼，心中顿感无趣。本来还打算找找他麻烦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董香玉在一边看到朱子旭这边已然坐好，便开始让人上菜。

在上菜的时候，朱子旭无聊的四下打量，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这院子里摆的竟然都是圆桌！再一看自己坐的这张桌子，它也是圆桌！靠，什么时候，明朝也有圆桌了？不是说清朝以后才有的吗？

旁边的郑公公心里有事。一直有意与朱子旭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就时刻留意着朱子旭一举一动。

此时见他盯着桌子出神，以为他对这桌子感兴趣，郑伟就笑着问道，“朱捕头，莫非是对这圆桌有兴趣？”

朱子旭点点头，“我平时也只见过方桌，这圆桌到是少见。”

这倒不是撒谎。院外的流水席用的就全是方桌，没有圆桌。

“呵呵！现在这圆桌也是流行不久，还是从鞑清那边传来的。那边说什么这圆桌象征着‘自由意志和人格独立’。那些鞑子们，上至清国王室，下至八旗贵族，整天用圆桌来彰显鞑清的和谐、平等、一家亲。不过看他们那样子，也没见这圆桌平等到哪儿去呀！”说着摇摇头，话锋一转，“这桌子传到我大明之后，其实一开始也只是一小部分人用。直到万岁爷爷见了，他老人家说这桌子好，象征着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这圆桌才在我大明逐渐风靡开来。不过虽说流行，但能一下拿出这么多，这主办宴会的人可也是有心了。”

朱子旭点点头，这才释然。原来如此。不过鞑清也真是能作秀。原先还以为只是电视剧上这样演，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的发生了。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古人诚不欺我也。

郑伟本还想说话，可见朱子旭情绪不高，就止住了话茬。安静的坐在一边，耐心的等着下一次的机会。

这时菜都上齐了。

邱夫人过来请人讲话致开场辞。看这座次，先是找的张璐张师爷。张师爷现在正发愁呢，哪有精神讲话，就拒绝了。再找的娄知县。

娄知县一开始并不愿意，自己的地位在这桌上并不高，又有张师爷的前车之鉴在前，说什么也不敢答应。不过最后在邱夫人的反复劝说和众人的目光示意下，还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娄知县站起身来讲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重点是表现自己对于朱子旭这个新英雄的欣赏之意和对于铁游夏这个老捕头的挽留之情，引发了底下众人的一阵阵掌声。

娄知县讲完之后，铁游夏接着讲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也算是他的离任发言，大抵有六层意思。

一是表示自己服从上级安排；二是回顾过去的工作；三是感谢众人的支持；四是对于自己工作上存在的问题和未能继续干下去表示歉意；五是表示自己离开后也会支持庆云县的工作；六是祝愿庆云县的治安工作越做越好。

当然也是掌声一片。

接下来就是朱子旭讲话了。朱子旭讲话很短，就四个字——“大家开吃！”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却赢得了底下众人的心。再讲下去，菜都凉了。

至于用餐的经过，就不再一一累述了。

由于朱子旭这一桌的人并不是很熟悉，而且各有各的心思，说的话也并不是很多。

不过朱子旭还是挺满意的。因为说话不多，吃得也就多了。尤其是虎肉，吃的足足的。

过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主位上坐着的张璐实在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告辞。

见他那副难受的摸样，朱子旭也没为难，大大方方让他走了。

张璐这一要走，娄知县也坐不住了，跟着也要走。

这次朱子旭挽留了一下，但娄知县坚持要走，也不好留难。只得又放走一个。

见状，铁游夏就起身把他们从侧门送了出去。

朱子旭望了一眼，转头望向郑、陆二人，轻声问道，“他们走了，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陆宇看看郑伟，没说话。

郑伟则是低头对朱子旭说道，“旭公子，不知有无僻静之所？奴婢有要事相禀！”

朱子旭听到这话，被勾起了兴趣，有要事相禀？什么要事？

“跟我来！”

朱子旭引着两人来到了后院的正房。

分宾主落座之后，朱子旭这才开口问道，“说吧！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