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只言片语

“怎么样，现在还很忙吗，公达？”孔明开口问道。

荀攸放下茶杯来，苦笑着说道：“当然忙，这还是抽出时间来见你们的，怎么可能不那忙？新皇未立，再加上大将军府的众多事务，你们以为我很闲啊？”

听着这如同吐槽诉苦一样的话语，孔明也不由得乐了起来，荀攸的这样子可是很难看到的。不过也仅限于此，相当于是开玩笑一样，以荀攸的能力，他可不相信有什么问题是称得上难的。

“大将军如今怎么样了？”荀彧发问，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除开三公之外，大将军这个官职，可以说是掌握着天下兵马，还决定了官员的任免。而他们刚来洛阳城的时候，在路上听到的十常侍被刺杀的消息，等进到城内之后，传来的又是何进被刺杀的消息，那时候可是人心惶惶。

哪怕是郭嘉，戏志才，也是很关心何进的情况的。毕竟即使何进的能力再如何的平庸，他所在的那个位置，却决定了他是不容有失的。从消息当中他们推断出来何进没有被刺杀身亡，再到后来见到荀攸后，确定了最后的结果。

现在荀彧还想再问一问，伤情会有反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可以掌控大局的人存在还真的不行。

戏志才也竖起了耳朵来，哪怕对于何进，对于汉室没有多大的好感，他也知道，汉室的稳定，是关乎天下百姓的。说来他也感觉到矛盾，汉室的衰朽，似乎已经无可阻挡了，可真切说来，他又不希望这当中出现太大的问题，最起码要可以平稳过度才行，否则苦的始终是那些最底层，那些寒门子弟，天下人。

“大将军恢复得还不错，所以大将军府现在也是勉强运转开来了。”荀攸不假思索的说道，并不在意把这等隐秘事情说出来。

“这样就好。”荀彧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所以现在朝廷对于城外的那些应大将军诏令而来的各州军队是要怎么处理的？别看现在只有一个凉州董卓，但是很快，其他人也会到了吧？”孔明问出了他们几个曾经讨论过的问题，也是分歧最大的一个问题。

对于孔明来说，他自己的看法，以及历史的佐证，东汉的败亡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也就是把董卓这头恶狼从凉州给放进洛阳城的这一刻。至于其他州的刺史，太守，也不多说了，各州都还有各州的贼祸需要处理，来的人也不多。能来的人，更不会想到，还有一个董卓在后面虎视眈眈，早有预谋，因此他们带的兵力绝对不会太多。

郭嘉的态度也是和他一样的，对于何进的这个命令，他曾嗤笑何进不过就是一屠户。事实上也是这样，哪怕荀彧对于汉室抱有期望，他也不得不承认，何进这步的确走错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根本不必调动其他军队入京，光靠京中力量，足够平定十常侍了。别说什么生乱，只要把十常侍一除，剩下的那一些十常侍党羽，也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大势所趋，何进不因势而动，这才造成了被刺杀重伤的结果。要是他早一步动手，那么也不会被刺杀了，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又有哪一个人不想要快点除掉十常侍？

至于这些调集过来的军队，在十常侍已经铲除掉之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不过，正如孔明知道的，这里面有虎视眈眈的董卓，郭嘉戏志才也认为再让那些军队到达洛阳城不妥，只有荀彧对此还持乐观的态度。

汉室之衰，几个人其实看得十分的清楚，也很深刻。尤其是往洛阳城来的这一段路程上，他们看了很多，连荀彧都不得不放下对于汉室的美好想象来。只是，即使汉室衰弱，荀彧也依旧不觉得会生出什么乱子来，最起码应该是没有人敢于反叛的。

因为对于汉室的盲目，使本来聪慧的荀彧没有看清许多事情，可以说荀彧的缺点只有这一个，只有这一个，却已经足够致命了。反叛是不会反叛，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不只是曹操一个人干过啊。

董卓是最早干的，再接下去，其实袁绍应该是第二个的，可惜他不听谋士田丰等人的谏言，被曹操抢先一步了。不需要反叛让天下知道你造反，却可以换一种委婉的方式，来掌控整个朝廷，最后只剩下一个名头没有换而已，这却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个…”荀攸有些迟疑，表现出来了对于这件事情的某些态度来，他也确实对那项决议有所不满，不过他也只是一个黄门侍郎罢了，再有不满，也没资格提出来，更无法去改变。

“皇后娘娘本来已经遣使，命那些太守刺史们回到辖地了。不过，由于太子即将登基的原因，临时决定把那些使者调回来，让各地的太守刺史观礼之后再回去。”

“原来是这样。”孔明若有所思，难怪城外驻扎的董卓的军队还没有离开，却是因为这样子。

到头来，不管是十常侍死没死，局势有没有平定，董胖子都还可以留下来？

孔明只能苦笑，他只能说，何皇后走的这一步，无非是为了面子，下意识而为的，却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别看十常侍彻底平定了，朝政平稳，可始终有恶狼卧在身侧，这种威胁，实在太大！

尤其是一个有备而来，一个懵懂无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就不难去猜了。离洛阳城最近的军队，驻扎汜水关，原来那里屯驻有重兵，不过却是在黄巾势大的时候，为了防备黄巾军攻打到洛阳城来时候驻扎的，黄巾被镇压后，也就撤走了。现在那里的军队，也只剩几百人了，再加上洛阳城原来的守备部队，也就三四千人罢了。

三四千人可以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董卓突然发难的话，根本无从抵御，更别说这世上还有一种办法，叫做以势压人。

荀彧与戏志才倒是没有说话，听了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凉州董卓麾下的军队才会驻扎在城外。他们的消息一般都是在酒楼里面听那些客人们闲谈之中得到的，基本上洛阳的脚下的这些人们，消息灵通，很多事情，也都可以从中得知一二。

“不过我倒不认为这是好事情。嗝。”郭嘉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也不管有一条长凳子上面坐的是他不认识的曹操，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此说道。

曹操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他的眼睛只有在在座有人说话的时候，才会看向他。短短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几次的观察，他也只能说名符其实。

说的话不多，让外人来听的话也会一脸迷茫，可对于他这个知晓内情的人来说，几个问题，都是切中要害的问题。这么一来，这些荀攸朋友们所想的事情，也就不难猜测了。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曹操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来了。

“郭嘉郭奉孝。”荀攸在一旁介绍道。

曹操刚刚拱起手来，还没有等他说出话来，郭嘉一摆手，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

“自古以来，不管是勤王，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都所的外臣军队，都必须让他很快的离开的。不管是谁，都是如此处置的。因为本身，朝都便很难屯驻大军，万一有人发难的话，那么一下，可下朝都。”

“更何况，现今的局势，你们还不清楚么？汉室式微，贼寇遍地，一旦无法再对诸州的刺史形成掌控，那么在他们治下，朝廷几乎无法触及得到。那个时候，可以说，他们的治下州郡，完全是一个小朝廷。”醉眼朦胧的郭嘉毫不在意的说道，完全不在乎旁边还有着其他人的存在。

以他的聪明才智，即使在有些醉酒的情况下面，也分得清主次。他的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只限于他们这一桌的人可以清楚听到，再到更远处，那些其他的客人也听不到了。

至于坐在他旁边的这个陌生人，郭嘉不管，反正知道他是荀攸带过来的就好了。坐论时势，不论其他，畅所欲言，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人生一场，如果连酒都不能畅快的来喝，连话都不能畅快的去去说，还有什么意思？

“来来来，喝酒！”郭嘉揭开酒坛的封泥，从桌子上扒拉来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这还没完，看到旁边空了的曹操的杯子，他也拿了过来，给曹操倒上了一杯。

拿起的酒杯，放在了曹操的面前，放下的时候郭嘉的手有些重，酒杯里面的酒液都泼洒了一些出来。

“喝！”豪爽的吼了一声，郭嘉也不管曹操喝不喝，自顾自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孟德，这…”荀攸刚刚开口，便被曹操给制止了。

“无妨。”曹操也拿起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是个爷们！”郭嘉眼睛发光，一下子觉得身边的这家伙莫名的顺眼，又给他倒上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