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桃花源(上)
第557章桃花源
下午的山中,雾气尽散,阳光从树与树交织的枝叶缝隙中透下来,落在了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一只松鼠在树干上窜动着,从那一头跳到了这一头,嘴中鼓鼓的,也不知道在里面藏着多少食物。
突然,它站立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张望四周。林间的空地处,光芒一闪,有个人,从无到有,出现了。
警惕的看了这个不速之客一言,松鼠飞快的从树干上跑下,穿过了最近的树丛,跑到了另一棵树上隐藏了起来。整个树林当中,一瞬间也变得安静了起来,鸟儿的鸣叫声沉寂了下来。
云霆脚下踩到了一枝树枝,树枝从中断裂,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他看了看四周,与记忆当中的四下对照,便直接顺着头顶上太阳的位置走了过去。
从遥远的洛阳传送到这里来,云霆费了不少的功夫,他现在的状态也是极差的。天遁术能够让人随意的跨越空间与距离的阻隔,却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云霆还没有到达那种无视代价的地步,所以现在,如果有战斗出现的话,他原本的实力都发挥不出十之四五出来。
这里的山林很静,比起没有人的时候,比起山林当中本来的模样。在天空中有鸟儿扑扇着翅膀,四下飞行,发出鸣叫,并注视着林中行走的云霆。四下开放着不知名的野花,灿烂一片,还有蜜蜂与蝴蝶在花朵当中驻停,在旁边飞舞着。
其他的地方还有冬天的温度尚未过去,但在这里,春天早就到来了。尤其当这春日的暖阳照射下来温暖的阳光的时候,山林当中的寒气,一丁点儿都不剩下了。
碎着的一片一片的光点,散落在云霆行走的道路上头,时不时的微风轻抚,那光点就会摇晃起来,树影婆娑。沙沙的声响,落在耳朵里面,还有脚踩过地上枯叶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也成了很有韵律的悦耳音乐。
这就是游戏当中的野外,山中,这些景色,是生活在天元纪年的帝国人很少看见过的。似乎只有在极遥远的记忆,与那纪录片当中,这来自于母星的景色,才表现出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帝国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也必须要主动,被动的摒弃许多东西。所谓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也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在人类进化的过程当中不知道要毁灭多少东西。存在了几千万年的事物,一种自然的循环,人类毁灭它也不过只需要短短的一二百年。
和谐?人类的存在,本就是一种不和谐。哪怕是真的想要找到与自然的平衡之道,能够做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东西不可复制,无法再度出现了。
母星曾经的毁灭,就是因为人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战争,战争,让帝国与联邦大打出手,最后帝国赢了,也不得不从母星当中搬离出去。至于宇宙当中的一颗颗的星球,以无数计,但在其中如同母星一样的星球却没有多少。找到了,可却不能够如同母星一样,给予他们情感上的寄托。
那里,是人类的起源,是人类的根。帝国有一句话,叫做落叶归根,然而有许多落叶,飘散天涯,即使落到另一棵大树下头,也不是它原来生长出的那一棵树了。
三国这一款游戏,之所以能够让许多帝国人涌入,就在于它所表现出来的是公元纪年一个完整存在过的母星。哪怕现在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完整的母星,但是对于帝国人来说,能够踩在他们的祖辈曾经生活的国土之上,那就好了。
如这样的山水,还有许多,走在这样的山林之中,云霆也并不会感到疲惫。他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只不过这种景色,把脚步放慢下来也是十分值得的。
走着,云霆找到了山林当中野兽所行走的兽道,并循着那些脚印,找到了一条溪流。他却并不往下走,而是顺流而上,所要去的地方,是在世外,人迹罕见之地。
换成其他另外一个地方,云霆绝不会这样贸贸然的直接用天遁术将自己传送过去,但在这里,却不会有问题。这里是世外之地,所谓的世外,就是不与世俗同流,完全异于世俗之中的地方。
山中也还有野兽,可野兽,却往往不比人心之毒。它是基于本能,生存,而人,有许多时候他们的残酷,却基于一瞬间的情绪反复。
面前出现竹林,云霆并没有走进翠绿的竹林当中去,而只是绕着,沿着竹林绕着走了一圈。越过了一处山坡,面前霍然开朗,一条小道,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在道路旁边,还有桃花开得灿烂。
面前的,是一座依着山,傍着水的村庄。村落当中,建筑物四下彼邻着,有犬吠鸡鸣之声从村庄当中传了出来。还有小孩子,在村道当中四下跑动,玩耍,欢笑的声音,就连远远看到的云霆,都能够感觉到他们散发出来的那种欢乐。
桃源村。这座村庄,叫作桃源村,虽然在村门口,并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这座村子的名称的东西,云霆依旧能够认得出来。正是因为桃源村,云霆才能够这样子没有半分顾虑的直接用天遁术来到这里。
这是一处桃花源,不会有争斗的桃花源,能够找到这里,被允许来到这里的,往往都是某一道的精通之士。还有,就是他们都是没有争斗之心的人,玩家。
不管外面如何战火纷飞,对于桃源村来说,都没有半点影响。也不会有人参与进去,因为在这里的,除了一些老头老太太,还有就是小屁孩,不然就是痴迷于某个领域的痴人。
这是只属于生活玩家的世外桃源,也是许多人眼中的天堂。只因这里的人,这里的东西,每一样拿出去,都足够让一个人,一个势力得到增强。只不过知道这里的人,从来不会将这个地方泄露出去,也不会将这里的人卷进那些是非当中。
云霆缓步走下,朝着村中走去。
一条小河绕村而过,在河岸旁,一名渔夫坐在竹椅上头,手中拿着一根钓竿。披着的蓑衣将他的身形掩盖起来,斗笠下那张苍老面孔上,眼睛闭着,似乎对于能不能够钓上鱼来毫不在乎。
放在竹椅旁边的一个竹制的鱼篓里头,却在说明着这名老渔夫不在乎的态度从何而来,因为那里面,已经装了好几条鱼了。
突然,老渔夫手中的鱼竿轻轻的向下一动,鱼线被拉扯着,有一股力道,正在使劲的将他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拉动。这老渔夫却不急不缓的睁开眼睛,任那条上了钩的大鱼不断的扑腾着想要逃离,他的手无比的稳,牢牢的握着钓竿。
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脚步声,从远处缓缓而来的脚步声。但他却没有半分回过头去探查的意愿,只是专心的看着河面上那回荡开来的波纹,一圈一圈的,向着周围震荡,水花点点飞溅起来。
从钓竿上感受到的力量越急,钓线也被绷紧,拉扯到可极限,有着一种水面下的鱼钩上的鱼随时都有可能脱钩而去的感觉。但他依旧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波纹,白水层层的波荡,反射阳光回来,十分的美丽,却也将他的视线阻隔在了外头。
眸光一闪,这一刻的光亮,完全没有半点暮气之感。他的手臂猛的向上一提,水面下的鱼线带着鱼钩脱出了水底,一尾鲤鱼飞跃在河面上空,追着鱼线坠落,甩落的水滴带着点点的晶莹。
“玩家钓得一尾鲤鱼,钓鱼经验10,由于玩家钓鱼技能已经搭到宗师级别,技能经验无法增长。”
耳边系统的提升声音传来,老渔夫脸上却没有半分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解下鱼钩上的鲤鱼,将其丢进了旁边的鱼篓当中。他心中没有半分的波动,可这提示音如果让其他的玩家听到,那立刻就会变成一阵波澜。
一项技能被系统评为宗师级,这是多少玩家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算这只是生活技能当中的钓鱼技能,也能够震惊掉无数玩家的下巴!在游戏当中,不管是战斗技能,还是生活技能,到每一段评价的提升,难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并不以战斗技能为尊。
能够到达宗师级别,那已经是在这个技能领域,可以成为让其他人仰望的存在了。宗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的,也不是光是苦练就可以做到的,就比如这钓鱼,对于时机的把握,对于力度的控制,要求都是极为严苛的。换成不会钓鱼的人来到这里,在鱼刚刚上钩的那一刻,那焦躁欣喜的心绪一出现,他就注定无法钓到这只鱼了。
在现实当中,会钓鱼的人很多,可是进入到游戏当中,换上这种古时候的钓竿,却让许多会钓鱼的人变得不会钓鱼了。更别说,对于钓到鱼所得的经验判断系统完全有它自己的一套评判依据。也就是完全靠蒙,靠运气的,只有一点经验,有时候更是连一点经验都没有。
行云流水,便是云霆对于看到的这一幕的最贴切形容,也是他心中生出的感叹。就有如剑客出剑,不出剑则己,一出剑则把握住那一瞬的战机,一剑刺出,没有半分的犹豫,十分的果断。一剑,就分胜负。这名老渔夫在将鱼钓上来的那一瞬间,就和一名剑客一样,在鱼上钩之时内心平淡,任鱼儿挣扎,待力尽之时,就果断钓起。
用的是巧力,把握住的是时机。
老渔夫站起了身来,他能够感觉到云霆的存在,却完全不在意,按照平时的习惯来。已经钓了五尾鱼,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除了给家里老婆子用来红烧,用来做汤的两尾鱼,其他的三尾他都是按照顺序送给村子当中的伙计们。
之所以不是老伙计,就是因为村子当中,除了那一些和他一样都是老头子的老伙计之外,还有一些小友,也就通用伙计了。在这里生活得很平淡,每天钓点鱼,唠唠嗑,吃一些老婆子做的菜,也就足够了。
平淡,自然。这是许多大风大浪经过之后,经历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所让他觉得舒服的生活。这种生活很好,所以常常村子里面的他们在谈笑当中,都说这是个老龄化的村庄。
他并不想多钓几条鱼,那没有半分的意义,因为他钓的不是鱼。鱼,为什么要钓?明明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不需要费多余的时间,花一点钱就可以买到,可他就是喜欢钓鱼。他喜欢的是钓鱼的乐趣,因为乐趣而来,因为乐趣而走,这是十分简单的理由。
一样东西,支持着的,很多时候都不是其他那些什么物质上的东西。是乐趣,是让你感觉到快乐,能够坚持着的源动力。活着,与快乐的活着是绝对不同的,现在这样在游戏中钓点鱼,欣赏着游戏当中的景色,直到他在现实当中死去的那一天。
拿起鱼篓,在喝水当中浸了浸,再将其提起来,河水自鱼篓当中的缝隙倾泻而下。蹲下身去,拿着鱼竿的那一只手。又将竹椅给提了起来,老渔夫这才转过了身去。
“有什么事情吗?小伙子?”看着这个从远处走来,又停在他身后看了许久的年轻人,老渔夫很清楚村子当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外来人。就只有从外面来的人,对于外来人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要不来破坏他的平静生活也就可以了。他也知道游戏当中的外头是怎样一副情况,但那是外头的事情,他们这里的情况,却是不容更改的。
“我来找人。”云霆回答道,伸手十分自然的从老渔夫手中接过那张竹椅。对于这些人,他始终保持着敬意,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好观感。
“找谁?”老渔夫问道。
“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