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也是眼，白也是眼

苍老的声音落下，一道佝偻身躯在欧阳小天身前慢慢浮现。

这道身影身穿灰色粗布衣袍，手里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材料铸就的虬龙拐杖。一头花白的头发散落在面前，将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盖上了大半。

“鬼面观音？”面对突然出现的灰衣老妪，雷惊天眉头紧皱，脸上带着阴沉之色。他努力回忆着，江湖上是否有鬼面观音这个人物。他虽然身在西夏，不过对于整个西域成名的高手都是一清二楚，甚至对中原的一些高手也都有所耳闻。

只是，他几乎将自己知道的高手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想起来有鬼面观音这号人物。从方才跟老妪初步交手看，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在他修为损失前估计都不一定能胜过对方。按说这样的高手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他应该听说过才对。只是无论怎么回忆，他都能确定，鬼面观音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

“阁下到底是谁？希望阁下不要插手我一品堂的事，事后我一品堂定有厚礼奉上！如果非要插手今日之事，恐怕会给阁下惹下天大的麻烦！”虽然确定了并不认识对方，雷惊天还是向着老妪双手抱拳客气说道。

眼看事情就要解决了，却不想又有人横生枝节。此刻雷惊天心里虽然有些怒气，不过面对深不可测的灰衣老妪，他还是不想轻易得罪对方。如今他只能将一品堂抬了出来，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同时还给对方开出好处。身居上位多年，他比谁都懂得恩威并重。

“哼，拿一品堂来威胁我老太婆么？咳咳，别人或许忌惮你一品堂，老太婆我可不怕。至于你那狗屁的厚礼，老太婆我更是不稀罕。”老妪人老成精，雷惊天话中的意思她一猜便透。只是面对雷惊天的拉拢与威胁，老妪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显然并没有打算给对方留丝毫情面的打算。

“既然阁下不肯卖我一品堂这个面子，那雷某只能得罪了。”说完雷惊天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宝剑，纤细的剑身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寒芒。

虽然他也知道，以他的修为很难在老妪手里占到便宜，不过让他如此轻易便放弃那本《易筋经》他却也不甘心，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次他再次失手，回到宣化城后他将面对的是什么后果。虽然宣化城那位少年表面和蔼，一向都称他“雷叔”，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恐怕跟蝼蚁无异。

每当与少年对视时，少年一双血色眸子中那可怕的景象都让他如同坠入修罗界。因此，虽然他的修为远高于少年，但在少年面前他却生不出一丝违抗的勇气。他也隐隐听宗内的人说过，那位少年是一品堂数百年来潜力最为巨大的天才，即便如今堂主的那位天赋近妖的弟弟，在天赋上恐怕都弱那少年一线。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少年那深不可测的心性，可以说很少有人能够摸清少年在想什么。如果不出意外，未来一品堂的堂主必定是少年无疑。

也许是少年太过完美，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少年在五岁时，身体里莫名产生一种寒毒，日日侵蚀着少年的肉身和经脉。十几年来，全靠着一品堂的堂主和众高手以强大的真气压制，少年才勉力活到现在。

当然一品堂也知道，当今天下唯有少林的易筋经和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才有可能彻底祛除少年体内的寒毒。但两部奇功一个在少林一个在桃花岛，而这两者都不是一品堂能抗衡的。虽说佛家一向讲究慈悲为怀，但作为少林寺镇寺之宝的《易筋经》又岂会让一个外人修炼，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外族之人。至于《九阴真经》他们就更没希望了，得罪了黄药师恐怕他们整个一品堂都得倒霉。

前段时间，一品堂的周通忽然向堂主禀报有了《易筋经》的下落。堂主这才令他协助周通夺取易筋经，同时那位少年也来到宣化城，一心等着他们取得经书。却不料中间竟然出了如此多的差错，这让内心抱着极大希望的少年每当看向他时，虽然还能保持冷静，眼神中却散发着森冷的杀意。

因此，今天即便死在老妪的手中，他也不愿空手回去面对少年。

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雷惊天，老妪佝偻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冷冷一笑道：“嘿嘿，这便要开打了吗？我老太婆可还没怕过谁呢！”

面对眼前的情况，欧阳小天心里满是疑惑。事实上，不光是雷惊天不认识这灰衣老妪，就连他也不认识此人。老妪自称鬼面观音，他仔细回忆了《射雕》中出现的人物，确信并没有此人。

“难道是书中没提到的隐世高手？”

“但她为何要救我？难道也是为了我手中的这本易筋经！”想到某种可能，欧阳小天一颗心顿时变得沉重下来。

“哎，本来以为这件事已天衣无缝，没想到如今竟引来了两位高手来夺取这本经书。罢了，先天毒体的事我再另想它法吧。”心知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心里长叹一声，欧阳小天已经决定，如果一会回忆老妪也要这本易筋经，他便将之交出。毕竟跟经书相比，保住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你去死吧，荡尽八荒！”忽然一声怒吼声传来，原来是雷惊天已经率先出手。

只见雷惊天手中一把纤细宝剑化为漫天剑芒向着老妪周身要害激射而去，纤细而锋利的剑气在老妪身前形成一张巨大的剑网，老妪的所有退路均已被牢牢封死。空气中激荡的真气让欧阳小天皮肤一阵刺痛，丝丝鲜血从皮肤上渗出。

面对老妪，雷惊天没有任何保留，一出手便平生最得意招式。这招“荡尽八荒”是他最得意的惊雷剑法的第一式，这一式最大的特点便是讲对方所有退路都已封死，让对手逃无可逃。如果是修为不如他的，只这一招就能让对方遭受重创。十数年来，败在他这一招上的高手有多少连他都已记不清了。

“哼，雕虫小技！”面对笼罩在周身的剑网，灰衣老妪冷哼一声，手中的虬龙拐杖猛地一顿，一股霸道的真气从体内涌出，与雷惊天的剑网碰撞在一起。面对无处不在的剑芒，老妪竟采取了最为简单的以力破巧的方法来应对，可见她对自身的修为充满着自信。

“哼，你再试试我这一招，灵犀一点！”感受着自己每一剑刺出都仿如泥牛入海，始终无法攻破老妪的真气防御，雷惊天剑势一转，顿时一道流光闪过，向着老妪胸前刺去。

相比于刚才那一剑的大范围攻击，这一剑更注重将全部真气集中一点，杀伤力更加强大。对惊雷剑法十余年的浸淫让他对这套剑法每一式间的转换几乎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哼，老婆子没空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忽然，灰衣老妪将手中的拐杖向着地上猛地一插。接着一双手掌上金光涌动，一把便向着剑光抓去。

“咯嗞咯嗞……”刺耳的声音从老妪手中传来。

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宝剑被老妪一只手掌揉成一堆烂铁，雷惊天一双眼睛满是震惊。能让他看上眼并随身携带多年的剑肯定不是俗物。可就是这样一把神兵，在老妪一只肉掌却如同烂布一般被随意揉捏。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掌啊！

“不好！”回过神来的雷惊天顿觉不妙，刚想将手撤回，猛然间看到一只手掌已经印在了自己胸前。

“噗嗤~”看着自己胸口凭空塌陷数寸，他好像隐隐听到了胸骨和内脏破碎的声音，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在白青冥那老家伙的面上，留句遗言吧！”冷眼看了看委顿在地的雷惊天，灰衣老妪冷哼一声说道。

“啪啪啪，实在是精彩！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鬼面观音的修罗冥掌！”

忽然一阵鼓掌声传来，接着一道身影从远处换换走来，看似缓慢的步伐却是几个闪烁便来到了几人面前。来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材修长，身上的衣袍却是一半青色一半白色，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妖异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一青一白两只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场中的灰衣老妪。

感受着来人身上的妖异气息，灰衣老妪一脸凝重，从对方身上他隐隐感觉到一丝威胁。

“这人的眼睛？竟然是一青一白！”当看到来人的眼睛之时，欧阳小天几乎忍不住惊奇出声。

“你又是何人？”虽然察觉到对方修为不弱，灰衣老妪一张苍老的脸上不动声色，不过却是身影一闪挡在了欧阳小天身前，这才开口问道。

“呵呵，正所谓青也是眼，白也是眼。区区白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