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选经大典
独孤明捂着胸口，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三才掌”，自己的独门武功，明明自己没有教过唐方，为何他偏偏会了？
若是说这位少爷看别人施展一遍武功，就能完美的再现出来，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但想到这位少爷，在族里天才的美誉，想想曾经能背下独孤家藏书阁的能力。
好像，也不大对，方少爷能在自己使用“三才掌”后记下招式，但这套武功的心法、这套武功的神髓，可不是轻易就能被学去的。
再想想唐方那一招似像非像的“三才掌”，心中这才宽慰少许。
果然，不愧是方少爷，即使只是得到了“三才掌”的招式，在结合自己所学的武功，就能这样的演化出一门全新的武学。
真的是大开眼界，以自己和那些老兄弟的能力，怕是再也交不了方少爷什么了。
自是今天，自己怕也是不能带他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一口，可怜道：“罢了，少爷武慧绝人，功夫更已经是江湖上的好手，以老臣武功，已经奈何不得公子了。”
“只是这次离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公子，可怜老程还被蒙在鼓里，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误，将少爷这样的奇才给毁了。”
唐方微微一愣，随后语气怪异道：“其实，在独孤府隐藏自己后，我都已经给程伯伯原原本本的说出这件事了，怎么，明伯没听他说过？”
独孤明傻愣在哪里，他没想到，那鸟厮竟然知道这件事。
那家伙每天哭爹喊娘的干什么？
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最初的时间过后，这家伙每次借酒消愁，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的。
独孤明手上、额头的青筋暴起，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被那个鸟厮骗了。
而那个家伙，多半每次喝酒时，表面上是一片哀愁，心底里不知道笑话了他们这帮老兄弟多少次。
敢知情不报，回去统统给你捅出来，老程，你完了！
“好了，明伯！”唐方出声打断了独孤明的回忆，不耐烦道，“现在，就是怎么处置这个畜生的问题了。我不愿意回独孤家，所以这次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让独孤家先处理，要是不能让我满意，那就靠本事说话了。”
“这……”独孤明举棋不定，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条件低了，方少爷不高兴，说不定真的就站在江湖人的角度替天行道了；条件高了，回去主家，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里外不是人，自己过得好难啊，以后还怎么在独孤家混下去，处理不好，老祖宗哪里我是没脸去了。
举棋不定的他看向独孤策，没有来得一阵火大。
妈的，就是你小子做的好事，现在被人知道了，还要然老子来给你擦屁股。
越想越气，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摊上这样的主公，不被气死也被害死了。
郁愤不消，独孤明冲上去对着独孤策就是哐哐两脚。
独孤策被踹翻在一旁，引动了还插着他手臂的长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方少爷……”独孤明一旁讨好道，“你看，这小子就是一个废物，现在一条手臂被刺穿了，将来就是有些武功，实力上也必然会大受影响。你看，就这样先饶他一命如何？我回去后一定请老祖宗重重的责罚。”
唐方摇头，很明显，这个价码，还值不得那二十几只“狗”命，以及早就被杀害的武林人士。
“那……”独孤明在仔细权衡，开口道，“那么，断他一臂，那些已经被残害的武林人士的家眷，由独孤家赡养。以补偿他的过错？”
唐方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完独孤明的条件之后，左脚微微向前垮了一步。
脚尖下面，是一柄长枪。
这话听着像放屁一样，他独孤策那条被刀刺穿的手臂，基本上已经废了，现在还提这样的条件，不过是上面多来上一刀，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眼睛紧紧的盯着独孤明，意思不言而喻——在不说点实在的，我动武器了。
“好好好！”独孤明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开出了最后的价码，“废他双腿，终身不得出独孤府一步。”
说着，他看向唐方，一副响马的无赖样。
痞子讨价还价一样的开口道：“再多，就没有了，方少爷你也知道，老臣在独孤家，也就那么点面子，不是老祖宗看着，话事没我的份。独孤策今天老臣是一定要保下来。方少爷要是有本事，自己回大兴城找老祖宗谈去。”
嘿，当我不敢去啊！
想起了奶奶那日的威压，当时的自己还差的太远。
现在的自己也一样。
咳咳，过两年我修炼有成了，你看我去不去。
唐方没有再说话，这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世家就是这样，要么面子，要么里子，总得让人家占到一样，不然最早掀桌子的人，一定是他们。
算是默认了，他对这个结果就算是不满意，也无可奈何。
独孤明看他没有其他的异常动作，就是同意了他的条件。
单手抓起独孤策，刀被深深的拽出来，血流了一地。
此时的独孤策，已经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独孤明心道：那正是太好了，真好省去了老子的麻烦。
变掌为爪，在独孤策的大腿两侧重手抓了下去。
只听到骨骼移位的声音，然后晕厥中的独孤策艰难的闷哼两声。
将独孤策扔到唐方更前，示意他可以验查一下伤势。
不用看了，大腿两边的骨头，直接被独孤明硬霸的爪功破坏死。只要不是什么须筋接骨的疗伤圣药，这小子也就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对独孤阀来说，这是他们能够接受的最差的结果。
大家族，有时候其中的残酷不是常人能想象到了。
废了独孤策，那他以后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当个人性种马，为独孤家传宗接待罢了。
事情已经解决，唐方也不愿意多留了。
他转过身，迈着细碎的步伐慢慢离开。
只留下独孤明一个人扼腕长叹。
“对了”走到半路，唐方突然折返回来，语气郑重的说道，“对于已经被残害的那些江湖中人的家眷，不需要独孤家的补偿。”
“没有了江湖中人的打搅，这些家庭，以后的生活，应该能好过一点。”
说着，他又转身离去。
独孤明还想张嘴留下唐方，只是话递到嘴边，却变成了诘问：“方少爷，你还是没有回答老臣的问题，当年的你，为什么要执意隐藏自己，后来，又为什么要离开？”
之前，唐方说是家族束缚了他，这算是什么答案，当天下第一高手，就要绝情绝义，没有情亲吗？
“明伯！”唐方忽然停下了脚步，背着身子没有侧过来。
独孤明单手提着独孤策，疑惑的望着他。
他认真的说道：“家族，并不是一个人成长的摇篮，对于想要找到更高巅峰的人来说，家族，只是负担。我现在，已经不是独孤家的认了，你也不必叫我少爷。”
独孤明撇撇嘴，显然这个说法，并不能然他满意。
只是，他后面说的，更加让这位看着唐方长大的独孤家老人心痛。
他继续道：“现在的我，姓唐，唐门的唐！以后要是在江湖上碰到奶奶，我依旧会用这个身份，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只属于我的势力，一个我亲手建立起来的门派。”
独孤明沉默了，家族培养的后辈，没有一点家族的荣誉感，反而是想要一心建立自己的势力。
这里面，到底是谁错了。
这位老人，一身挺直的背脊，变得有些弯曲，就像是真的到了行将就木之年一般。
“还有……”唐方背对着他，依旧说道，“明伯你记住了，独孤家，并不需要什么出色的男丁，作为后族，安安分分的培养出色的女子就好了。”
留下了三句没头没脑的话，唐方一下提纵，就飞出了营地，没有片刻的留念。
他去接司空摘星了，事情已经完美解决，有时候，看起来错综复杂，困难重重的事件，当接触到实质，才明白它原本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
变困难的，不过是过程罢了。
“哎啊！还是有事情忘了问了。”唐方猛地想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忘记问明伯，陆小凤松山县遇到的惨案，是不是也是他们干的。”
“不过以陆小凤的水平，也调查的出凶手吧？到时候要真的又是独孤家犯下的，江湖之大，总有一天还会遇到。”
……
“后族、女子……”
独孤明木然的站在雨中，嘴里反复的嚼着唐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觉得当年的一切真相，他们一帮老兄弟十年来想不通的事情，都在这里面了。
可惜啊，当年的方少爷，到底承受了多少他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老臣我们一起分担呢？
独孤明看着手上不堪的独孤策，在对比现在真的是潜龙在渊的方少爷，只想把他踢到一边去。
武慧、练达、实力、洞察、天赋，这几样具是天纵之才，只是这样的优秀子弟，竟然不能带着独孤家走到辉煌。
莫名的，他也对千里之外的大兴城，产生了一些厌恶。
世家摸趴扎根在那里多年，什么样的龌蹉他没见到过，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将独孤家昔日的天才逼成这个样子。
单手上扬，打了几个响指。
在他的背后，突然多出了两人，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候指示。
“你们两个人之中，谁跟了独孤家十年以上？”
两名手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纪稍长的那名上前回话。
抱着一把剑，他回答道：“明爷，我跟了独孤家有十二年了。”
“哦？”独孤明转身，像是在辨认着这个独孤家的“老人”。
“你是当初在三娘手下的，好像是叫李忠是吧？”
李忠抱着剑答道：“明爷好记性，不知道有何吩咐属下的。”
“没什么……”独孤明沉默的稍许，这才开口道，“你回大兴，查查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大事。”
“调查的人物，是独孤方，方少爷，记住了？”
李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去查这件事，但还是领命了。
“另外……”独孤明刚想再吩咐下去，想了想，最后还是改口道，“你们下去吧，没你们的事情了。”
“属下告退！”
一声之后，这里再一次只剩下两个人。
“我也走了吧，人一老了，就什么方面都觉着不行了，好累啊！”
说着，他提上独孤策，消失在了丛林前面的营地中。
……
大雨还在继续，它冲刷了血腥，也冲涮了罪恶。
漫山遍野的野兽咆哮，死去的人，要不到明天早上，就只会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除了少数的人以外，今夜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被吓到丛林里来的人，等到功力恢复了，还没有有人前来追杀，会以为这是一场玩笑。
加上自己当时毫无反抗之力，这件事情多半不会有人说出来的。
而那些江湖上已经死去的人，哼哼，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了，他们能做到的，不过是给那些酒客、好事者在酒楼提供几天的奇事罢了。
甚至于极乐楼，则完全没有影响，该开店的时候开店，该赚钱的时候赚钱。
唐方觉得有些后悔了，整出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断独孤策两条腿，简直是太便宜了。
还有极乐楼，真恨不得把它砸了。
仔细想想，却只能是摇头放弃，不提极乐楼势力有多么庞大，单单是背后站着的是大兴的世家，就足够头疼了。
他是不怕了，但也不可能就三个人就去挑翻极乐楼吧？
司空摘星和花满楼，都不属于特别能打的那种。
再加上个西门吹雪，倒还能考虑考虑。
“唐方……这边！”
正想着呢，突然从头上听到了司空摘星的声音。
噌的一声，他从树上下来了。接着微弱的亮光，他看见司空摘星脸上有着明显深一点的颜色。
唐方看了一下，出口询问道：“你脸上的是什么？“
“我脸上？”司空摘星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才想起来说道，“是刚才不小心粘在身上的血，驴日的，那群家伙没了武功，还是一样的心黑手辣啊。”
唐方好奇的问道：“你干掉了几个？”
“我没杀人！”司空摘星好像一直不喜欢提到自己是否杀人上，大概在他看来，杀人只有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响马山贼，才会做吧！
“刚才走进来，我就躲在树上了，别看我轻功不能用，但论及到保命的手段，我比任何人都多。”
然后，有人走进来，看样子是想要做陷阱，那些地方，机关设计的，我看的不寒而栗。
后来，我想帮他试试机关做的怎么样了，就就扔了一颗石头触及到机关了。
还别说，真的是这个。
司空摘星翘起大拇指，干掉了那个阴险的家伙，好像还有些高兴。
对此，唐方只能站在一边，无语的翻白眼。
“事情处理好了？”
“嗯，陆小凤的这个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了，就等着他去松山县给自己脱罪了，就可以回来和我们会和了。”
司空摘星惊奇道：“这么简单，当初我们接到的时候，好像事情都复杂的没办法再查了。”
唐方平淡的回道：“有时候，那些看起来越复杂的事情，抽丝剥茧之后，反而更加简单了。”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我不想说。”
司空摘星听到后，也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不是什么大事，是朋友就够了。
“对了！”唐方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有没有兴趣，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劫啊？”
“哈？”
司空摘星此时觉得，自己的大脑跟不上唐方的思维了。
“你想啊……”唐方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小声的解释，“你都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好人了，我们一个一个的挨着抢了，不是替天行道吗？而且，这里面还能报上我们被这个麻烦缠身的仇。”
“你这样说，就是要我做强盗咯？”
司空摘星这时候虽然言语上反对，但已经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围在了脸上。
“偶尔客串一下同行的职业，提升一下自己的专业竞争力，不是很好吗？”
唐方笑着也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套在了脸上。
……
雨夜，当所有参与到这场狩猎的江湖人士默默地祈祷着自己的武功快点恢复，所谓的“犬猎”万万不要到来时。
他们的噩梦来了。
司空摘星寻找的人能力自然无双，加上寻找的是一群武功尽废的江湖之人。
即使是经验丰富，但在堂堂的盗贼之王面前，那点匿藏的手段，简直是小孩子的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