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困囚暗室
到了惠来酒楼,曾婉儿点好了菜,还非要吴秋遇陪她喝一点酒。吴秋遇心里惦记柳如梦和小灵子,吃完饭还要继续去找人,所以只说喝水。曾婉儿也不勉强,还亲自去柜台拿茶壶。吃饱喝足,吴秋遇问:“他们怎么还没来呀?”曾婉儿说:“找人哪有那么快?也许他们一时没找到,想再多找一会。不用管他们,饿不着。”
吴秋遇隐隐觉得有些头晕。曾婉儿关切地问道:“秋遇哥哥,你怎么了?”吴秋遇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头晕。”曾婉儿说:“是不是这两天太着急了,没睡好?”吴秋遇说:“可能吧。刚才还好好的。”曾婉儿说:“我好像也有一点。是不是这里太闷了?要不咱们出去透透气吧。”吴秋遇慢慢站起身来,觉得头比刚才更晕了,看东西都有些晃。曾婉儿也微微摇晃着,跟吴秋遇靠在一起,相互扶撑着走出了酒楼。
没走出多远,吴秋遇就觉得天旋地转。“秋遇哥哥,秋遇哥哥……”耳边曾婉儿的叫声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吴秋遇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吴秋遇缓缓醒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下很凉,自己应该是躺在地上,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有点喘不过起来。他慢慢睁开眼,稍稍适应了一下,低头一看,却见曾婉儿正斜趴在自己胸前,好像仍在睡着。吴秋遇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扶着曾婉儿慢慢坐起来,觉得头仍然有点晕。
曾婉儿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忽然惊愕地问道:“秋遇哥哥,这是哪儿?”吴秋遇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醒过来。”曾婉儿继续四下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一间柴房。咱们…咱们被人关起来了!”吴秋遇也意识到这一点,马上站起身,去拉房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着。曾婉儿也站起来,走到吴秋遇的身边说:“秋遇哥哥,这可怎么办啊?一定是有人趁咱们昏倒,把咱们弄到这来的。”吴秋遇马上想起昏倒以前的情景:“难道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药?”曾婉儿说:“一定是酒楼的人干的。”吴秋遇不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害咱们呀?”曾婉儿忽然叫道:“哎呀,我的钱袋不见了。”吴秋遇伸手一摸,自己的钱袋也没了。
曾婉儿说:“他们一定是看到我有钱,所以要图财害命!秋遇哥哥,我好害怕。”曾婉儿说着就扑进吴秋遇的怀里。在这种情况下,吴秋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轻轻把她搂住,安慰道:“别怕。咱们一定能逃出去的。这扇木门应该没那么结实,我可以试着打出去。”曾婉儿说:“不要,不要冲动。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万一惊动了他们,再中了别的埋伏怎么办?好在咱们现在都没事,说明他们并不急着下手。”吴秋遇点了点头,扶着曾婉儿往后退了一些,嘱咐道:“你离门口远一点,照顾好自己。我在门后守着。如果一会他们有人来,我先拿住一个,问明情况。如果外面没有埋伏,咱们就冲出去。”曾婉儿怯生生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过了一会,果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吴秋遇让曾婉儿再往后退一点,然后自己闪在门口旁边。门外有开锁的声音。吴秋遇抬起手,摆开架势,只等门一开有人进来,便出手将他拿住。外面的人却没有直接进来,而是隔着门板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已经备好了二十架机弩,全都对准了门口,你们要敢轻举妄动,马上就会死于非命。”吴秋遇听了,心中一惊,不知道抓住一个人质能否挡得住同时射来的二十支弩箭。曾婉儿赶紧走到吴秋遇身后,小声劝道:“秋遇哥哥,千万不要出去。我怕。”吴秋遇皱着眉头,回头看了曾婉儿一眼,没说什么。
外面的人命令道:“男的退后,让那个女的先出来。要是胆敢捣鬼,二十支弩箭马上射过去。”吴秋遇和曾婉儿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都没主意。接着就听到轻微的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了一条很窄的缝。吴秋遇刚要探头从门缝张望,就听外面的人喝道:“男的退后!你要敢擅自乱动,先射死你,再杀了那个女的!”吴秋遇马上不敢动了。外面的人催促道:“快点,女的出来!”
曾婉儿无奈地看了吴秋遇一眼,怯生生地迈步走向门口。吴秋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曾婉儿说:“也许他们只是要钱。只要他们不伤害咱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答应。到时候让我哥哥来赎人,咱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了。好了,秋遇哥哥,你放手吧,我出去看看,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吴秋遇哪能放心让她独自出去,仍然紧紧攥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曾婉儿深情地望着吴秋遇看了一会,无奈地说道:“秋遇哥哥,咱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他们的。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外面的人再次催促道:“快点!再不出来就放箭了!”“不要放箭!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曾婉儿慌乱的回应了几句,然后小声对吴秋遇说,“秋遇哥哥,让我出去吧。要不然咱们两个都得死在这。”吴秋遇痛苦地摇了摇头,慢慢松开手。曾婉儿又深情地望了吴秋遇一会,终于一狠心,开门走了出去。
在曾婉儿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吴秋遇忽然发现外面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也没有弩箭。他稍稍一愣,马上觉得这是个机会,赶紧大步冲了出去。还没等他出掌,就听有人大喝一声:“别动!”吴秋遇一惊,发现曾婉儿已经被人制住,一把匕首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另有一个人手持钢刀防范着他。吴秋遇慌忙停在哪里,不敢再动。挟持曾婉儿那个汉子命令道:“退回去!你要再敢乱动,我一刀要了她的小命!”曾婉儿很害怕的样子,颤声劝道:“秋遇哥哥,听他们的吧。我不想死。”吴秋遇不安地看了看曾婉儿,只得无奈地退回门里。那汉子再次命令道:“把门关上!”吴秋遇没办法,只得扶住门板,慢慢往前推,在门扇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又抓紧望了曾婉儿一眼,发现曾婉儿也正深情地望着他。门又被从外面锁上了。外面的人说:“你老老实实呆着,要是敢乱闯乱喊,我们先杀了那个女的,再回来收拾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不知曾婉儿被那两个人带去了哪里。吴秋遇心乱如麻,坐立不安。昨天刚刚失去了柳如梦,今天又眼睁睁看着曾婉儿被人带走,两个人都生死未卜。他痛恨自己没有保护身边的人,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不祥之人。
黄昏时分,有人来送饭。吴秋遇这才发现木门下面有个可以活动的小门,高约半尺,一尺来宽。外面的人把饭菜从洞口递进来。吴秋遇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腕,大声问道:“婉儿小姐怎么样了?”那个人往后抽了抽手臂,挣脱不开,被吴秋遇攥得疼了,大声叫道:“哎呦,松手!快松开!”吴秋遇再次问道:“我问你那个姑娘怎么样了?”那个人说:“那位姑娘好着呢。只要你不乱来,她就没事。”吴秋遇听说曾婉儿没事,这才稍稍放心,松了手。那个人抽回手臂,说了一句“劲儿还挺大”就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曾婉儿仍然没有被放回来。吴秋遇心里又开始紧张,一个晚上都在胡思乱想,不知道那些人会怎样对待曾婉儿。感觉很困,但是睡不着。想要打坐平静一下,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来。他站起来走几步,坐一会躺下,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很快又被送饭的叫醒。这次送饭的记取教训,没有让吴秋遇抓到手臂。吴秋遇隔着门板大声问道:“婉儿小姐在哪儿?她怎么还没回来?”外面那个人说:“人家是大小姐,怎么能跟你一起关在这种地方?放心吧,她好着呢。只要你老实呆着,她就没事。别再喊了啊。惊动了外人,小心你和那位小姐的小命!”接着就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如果送饭的说的是真的,那曾婉儿应该暂时没事。吴秋遇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根本没心思去吃,走了两步,靠着柴堆坐下来,又开始胡思乱想。隐隐听到后墙外有撞击的震动,吴秋遇扭头看了一眼,也懒得去多想。
午饭和晚饭也都准时送来,有酒有肉。送饭的还是那个人。每次吴秋遇一问,他都是同样的话:“她好着呢。只要你老实呆着,她就没事。”吴秋遇虽然不能彻底放心,却也无可奈何,后来连喊都懒得跟他喊了。他心里惦记柳如梦和曾婉儿,一口饭菜都吃不下。每次都是怎样送来,再原样拿走。过了吃饭的时间,后墙的震动就又开始继续。吴秋遇看着墙面和房顶震落的尘土,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心思去察看,就又靠在柴堆上继续发呆。
到了第三天,吴秋遇隐隐觉得前院比前两日要喧闹许多,但是又听不清楚,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送饭的一直没来,他也无从询问,便不再多想,只希望那边的热闹与曾婉儿无关。
前院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曾可以收到郝青桐的飞鸽传书,从江南赶到瓜州,来接柳如梦。他手下那些人跟鲁啸等人见面,自然要大声畅聊,询问彼此的状况。鲁啸拍着蒙昆的肩膀问道:“蒙昆,你小子前些天跑哪儿去了?从嵩山离开的时候,也没看你跟大伙一起走。”蒙昆说:“唉,别提了。那个女魔头太可怕了,一见面就缠着我和天山恶鬼不放,后来还一刀杀了他。我当时吓坏了,也没等大伙就赶紧走了。就这还做了好几宿噩梦呢。后来才慢慢消停下来,这才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公子他们。”鲁啸笑道:“看你那点本事,被一个女人吓成那样。”蒙昆不服气:“你本事大,下回碰见,你去跟他比试比试。”几个人大笑起来。裘如龙说:“那魔女确实厉害,上回在柳家堡,我们好几个人也没能打赢她。”蒙昆见终于有人说了公道话,心情好了很多:“你们看,不是我瞎说吧?”
曾可以跟着曾婉儿走入一间屋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妹妹,如梦现在在哪儿啊?”曾婉儿说:“如梦姐姐不在这个园子,她住在附近那家客栈。”曾可以焦急道:“那你们怎么到这来了?把如梦一个人留在那里,有危险怎么办?”曾婉儿笑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吧,我让郝叔叔和廖树山留下保护她呢。”曾可以心里这才稍稍踏实了一些:“你把我约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不想让如梦听见?”
曾婉儿点头道:“正是。你知道我是怎么遇见如梦姐姐的?”曾可以说:“我正想问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婉儿说:“她是跟秋遇公子一道来扬州的,在城里被狼山六兄弟围攻。她被其中一个偷偷挟持走了,后来又遭遇润州镰刀帮的人。镰刀帮的帮主钟元年垂涎姐姐的美色,砍死了狼山那个家伙,要把姐姐带回去当压寨夫人……”曾可以惊慌地问道:“如梦没出什么事吧?”曾婉儿说:“还好,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路上被我们救下了,我就把她接了过来。”曾可以听了,庆幸道:“好险哪,幸亏遇到你们。狼山六兄弟和镰刀帮的人真是该死!”曾婉儿笑道:“他们是该死,不过你也要感谢他们。要是没有他们捣乱,如梦姐姐现在还跟秋遇公子在一起呢。”曾可以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是,是,你说的没错。既然他们没有伤到如梦,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曾婉儿说:“如梦姐姐本来急着去找秋遇公子,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让她多留两天。我怕时间久了拖不过去,就赶紧让郝叔叔给你飞鸽传书,让你过来把她接走。”曾可以疑虑道:“你说她是跟吴秋遇一起来的。吴秋遇在扬州,那如梦怎么会轻易跟我走?”曾婉儿说:“现在都是我们在帮她打听秋遇公子的消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只要让罗兴假装刚得到消息回来,说秋遇公子过江了,如梦姐姐急着过江找人,不就跟着你走了?”曾可以大喜:“对,对,这样就有说辞了。还是妹妹心疼我。几天不见,妹妹大有长进啊。”曾婉儿娇羞地推了他一下:“去。这算什么长进?”
曾可以笑完了,忽然问道:“你要想跟我说这些,只需在客栈外面等我就好了,何必专门包下这个园子?”曾婉儿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我把秋遇公子也带来了,就在这个园子里。”曾可以吃了一惊:“什么?你把吴秋遇也找来了?你就不怕他跟如梦撞见?”曾婉儿说:“所以我才要包下这个园子,让他们分开两处。”曾可以说:“可是离得这么近,走来走去的,总会难免撞见。”曾婉儿说:“放心吧。在你把如梦姐姐带走之前,他没机会走动。我把他关起来了。”“关起来了?”曾可以觉得不可思议。
曾婉儿便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我带他到酒楼吃饭,暗中在茶水里下了药,做成我们同时被人算计、关进柴房的假象。我事先安排好了,算时间等他醒了,就有人先去把我提出来,把他一个人暂时关在那里。当然了,每天还是好久好肉供着他,就是住得差了点。”曾可以说:“他武功那么高,你就不怕他冲出来,识破真相?”曾婉儿胸有成竹地说道:“先前我还有些担心,可是有人过去提我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我走出门口以后,他忽然冲了出来。手下人假装把我制住,威胁他进屋老实待着,他只得乖乖退了回去。论本事,他随时可以打破门墙,从那里冲出来,可是他一直没有。这说明他很怕我受到伤害。现在我终于知道,他还是很在乎我的。”说到这里,曾婉儿脸上露出幸福而又得意的笑容。
曾可以提醒道:“你先不要那么高兴。万一时间久了他忍不住,冲出来发现了真相,只怕你在他面前不好做人。”曾婉儿说:“没事。今天你把如梦姐姐带走以后,我就把他放出来,就说是哥哥跟绑匪做了交易,花钱赎了我们。那样我就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了。”曾可以点了点头:“妹妹果然长大了,想事情如此周到,哥哥都自叹不如。”曾婉儿说:“我也是反复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曾可以说:“你先带我去看看如梦吧,我想尽快把她接走,免得夜长梦多。”“好。”曾婉儿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往门口走。刚走出门口,就见罗兴走了过来。罗兴说:“大小姐,惠来酒楼把饭菜送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曾婉儿说:“我们先去客栈看一下,回来再吃。你让人先把饭菜给秋遇公子送去。哦,对了,一会你也到客栈去一下,就说刚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秋遇公子的消息,说他已经过了长江,到南边去找人了。”罗兴点头记下,转身去安排。曾婉儿带着曾可以出了园子,往柳如梦所在的那家客栈走去。
鲁啸正在走廊里跟白鹿司、裘如龙、司徒豹、柯老三、蒙昆等人闲扯,看到罗兴,便大声问道:“罗兴,大小姐和公子干什么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大伙肚子都饿瘪了。”罗兴又跟那个送饭的人嘱咐了几句,打发他先去了,才走过来说道:“大小姐说,他们一会就回来。很快就开饭。我现在也要出去一下。”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司徒豹、柯老三等人跟着曾可以从江南赶来,早就饿了,不停地摸着肚子。鲁啸见了,笑着说道:“大伙再稍等一会吧。今天特意叫了惠来酒楼的菜,听说味道不错。”众人听了,更觉得又馋又饿。柯老三看到那个送饭的人正拎着食盒往后院走去,不禁心中纳闷,他轻轻拉了蒙昆一下,便谎称上厕所,迈步往后院找去。蒙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知道他肯定有事,便也说上厕所,紧跟着柯老三去了。白鹿司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蒙昆追上柯老三,小声问道:“你拉我干什么?”柯老三回头看了一眼,见鲁啸、裘如龙等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便指着前面那个送饭的,小声说道:“你说那个人要去给谁送饭?大伙都在饿着,怎么有人可以先吃?咱们过去问问,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人,咱们就截下来,先吃饱了再说。”蒙昆也早就饿了,当即同意。
来到后院,两个人快步追上那个送饭的,揪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给谁送饭?”送饭的吓了一跳,看到两个人凶神恶煞似的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紧张,结结巴巴说道:“我去柴房,给……给秋遇……秋遇公子送饭。怎么了,两位大爷?”蒙昆眼前一亮:“吴秋遇?他怎么会在这?”送饭的说:“是曾小姐让把他关在这的。我只是个送饭的,罗爷吩咐我赶紧把饭菜送过去,我就来了。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等一会。不许乱动啊。”蒙昆吓唬完送饭的,把柯老三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老子好几次吃了那小子的亏,今天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收拾他了。”柯老三犹豫道:“可是,万一让大小姐知道了,咱们怕是面子上不好看。”蒙昆知道柯老三是个粗心汉子,便哄他说道:“你想想,大小姐都把他关在柴房了,还能对他有什么好感?咱们收拾那小子,也是给大小姐出气。”听蒙昆这样一说,柯老三居然还就信了:“嗯。你有什么主意?要硬打,咱们都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蒙昆说:“你看住他,我去找点东西。”说完便转身走了。柯老三留在原处,看住那个送饭的,不让他离开,也不许他说话。送饭的很无奈,也知道他们都是曾小姐的客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便无聊地坐在地上,随手摸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起了格子。
蒙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坛酒。柯老三愣愣地问道:“你拿酒干什么?想把他灌醉了再动手?”送饭的听到柯老三嘴里说出“动手”二字,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蒙昆赶紧说道:“动什么手?这两坛酒是咱俩喝的。”柯老三更加惊讶,弄不清蒙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蒙昆把两个酒坛放到地上,又拿过食盒。送饭的身子欠了一下,想要劝阻,见蒙昆正在瞪他,便没敢吱声。柯老三高高兴兴地坐过来:“你是想……咱们先吃了,喝个痛快?”蒙昆没有回答他,而是瞪着一脸无奈的送饭的,小声喝道:“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送饭的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过身去,头也不敢抬。
柯老三揭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的酒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高高兴兴地就要伸手去拿。蒙昆用力打了他的手一下。柯老三瞪着蒙昆,便要发作。蒙昆赶紧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一招手。就见白鹿司忽然转了出来。柯老三愣愣地看着白鹿司。就见白鹿司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轻轻打开了,将里面的药粉分别倒入酒壶和饭菜之中。蒙昆拿起酒壶晃了晃,又抄起筷子在饭菜上轻轻搅拌了几下。柯老三这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不禁一皱眉。蒙昆要过白鹿司手里的那张纸,把筷子擦净了,重新放回食盒里,然后盖上盖子,装作有些无奈地说道:“咳,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他了。你,过来,去送饭吧。”送菜的听到蒙昆招呼,赶紧站起来,转身看到白鹿司,有些惊讶,然后给三个人作了揖,提着食盒快步往柴房走去。
柯老三小声问白鹿司:“你刚才下的什么药?”白鹿司得意地说:“穿肠散。”柯老三一惊:“你们想要弄死他?”白鹿司说:“你不会舍不得吧?”柯老三还是有些担心:“你把他药死了,大小姐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咱们怎么跟她交代?”白鹿司胸有成竹地说:“要是柴房失火,人被烧死了,大小姐还会知道咱们下药的事吗?”说着,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两坛酒。柯老三这才明白他们的计划:“你拿酒原来是为了……好,算你狠。”过了一会,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蒙昆说:“等送饭的走了,吴秋遇药劲一发作,咱们就泼酒,点火。”柯老三点了点头。三个人便提着酒坛子,迈步向柴房走去。
这时送饭的已经把饭菜从小洞递进去,正在苦口劝说:“我说小爷,您就好歹吃一点吧。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你一直不吃不喝,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呀?我只是个伙计,你们之间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您行行好,就当是为了我,好歹吃一点好不好?”蒙昆和柯老三面面相觑。吴秋遇不吃不喝,那药岂不是白下了?白鹿司也有些意外,事先没料到这一节。
这时就听吴秋遇在里面说道:“你去帮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放婉儿小姐回来?要是再见不到婉儿小姐,我就打出去,把他们全杀了!”送饭的无奈的说道:“好,我帮你去问。那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让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呀。”吴秋遇说:“我不吃,你拿走吧。见不到婉儿小姐,我是不会吃的。”送饭的无奈地说道:“先放在这吧。您想通了就吃一点。过一会我再来收拾。”说完,慢慢站起来,转身从门外走开。
白鹿司给蒙昆使了个眼色。蒙昆便悄悄摸到送饭伙计的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一边,小声问道:“他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送饭的嘴里呜呜着,示意蒙昆他的嘴还被捂着。白鹿司示意蒙昆放开他,重新问道:“他问什么时候把婉儿小姐放了?这是怎么回事?”送饭的看了看他们,愣愣地问道:“你们不是曾小姐的朋友吗?怎么会不知道?”蒙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少废话,快说!”送饭的惊恐地说道:“好,我说,我说。”蒙昆这才放开他。送饭的捂着脖子喘了几口,如实说道:“曾小姐假装跟那个人一起被抓来,再让外面的人把她先提出来,把那个人一个人关在那里,让我每天给他送饭。”蒙昆和柯老三相互看了一眼,都很纳闷。白鹿司也觉得有些惊讶。蒙昆问:“那个柴房很结实吗?那个人就没想着逃出来?”送饭的说:“那间屋子虽说当柴房用,但也是用砖石砌的。不过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曾小姐一出来,便让人挟持她当人质,威胁那个人不许乱动。那个人倒真老实,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不停地问我曾小姐怎么样了。看样子他真的很怕曾小姐受到伤害。”
“原来是这样。”白鹿司问明了缘由,想了一会,又有了主意。他对送饭的说:“你不是想叫他吃饭吗,我有个办法能让他吃饭,你想不想试试?”送饭的惊讶地看着白鹿司:“你真有办法?太好了。你说怎么做,我这就去试试。”白鹿司说:“你还回去,就说一会有人要送婉儿小姐回来,但是担心他的武功,所以要先把他的手脚先捆上,防止他闹事。”送饭的挠着脑袋:“这跟让他吃饭有什么关系?”白鹿司笑道:“傻瓜。你把他手脚都捆上了,还不是想喂他吃多少就喂多少?”“对呀。”送饭的恍然大悟,可是马上又开始为难,“可是,这要让曾小姐知道了,她会不会怪我?”白鹿司笑道:“她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是为了那个人好,方法虽然粗鲁了些,但是毕竟能让他不挨饿。曾小姐知道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说不定还会赏你。”送饭的大喜:“好,我这就去。可是我没有柴房的钥匙,也没带绳子。这可怎么办啊?”白鹿司说:“你又糊涂了,饭菜你是怎么送进去的?缺绳子是吧,这就有。”说着他指了指柯老三手里的两坛酒。蒙昆会意,当场就把酒坛上的草绳解下来,塞给了送饭的。送饭的高高兴兴地向柴房跑去。白鹿司等人也跟了过去。
送饭的推开小门,往洞里看了看,吴秋遇果然又一口没吃。吴秋遇见他来了,赶紧蹲到洞口问道:“怎么样,帮我问过了没有?什么时候能把婉儿小姐放回来?”送饭的说:“问过了,他们是想把婉儿小姐送回来呢。”“真的?太好了!你没有哄我吧?”吴秋遇大喜,又几乎不敢相信。送饭的说:“他们虽然想把婉儿小姐送回来,但是又不放心你。他们知道你武功厉害,怕你会趁机发作,所以还在犹豫。”吴秋遇赶紧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把婉儿小姐放回来,我保证不会乱动。”送饭的说:“他们说了,只有把你的手脚都捆上,他们才放心。你如果想通了,就过来让我捆好。然后,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把婉儿小姐送回来。”吴秋遇大喜,也没有多想,当即就把饭菜挪到一边,两手从洞口伸了出来,嘴里还说:“你带绳子了吗?现在就可以捆我。”
送饭的回头看了白鹿司等人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白鹿司怕送饭的绑不紧,示意蒙昆过去捆绑。蒙昆要过一条草绳,迅速在吴秋遇的两个手腕上缠绕了几圈,然后用力勒紧,系了死扣。吴秋遇感觉到手腕勒疼了,惊讶道:“你的手劲还挺大。”送饭的说:“两手捆好了。现在把脚伸出来吧。”吴秋遇收回手臂,仰面躺倒,两脚慢慢从小洞里伸了出来。蒙昆又抢着把他的两腿绑在一起,照样勒得很紧,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这时送饭的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无奈地看着白鹿司:“我身上没有钥匙,怎么进去给他喂饭啊?”吴秋遇在里面听了,不禁一愣,轻轻蜷回两腿,问:“你在跟谁说话?”白鹿司见吴秋遇的手脚都已经被蒙昆绑好,再无顾忌,便让蒙昆把锁撬了。送饭的鞠躬道了谢,然后高高兴兴地推门走了进去。
白鹿司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冲着蒙昆和柯老三一挥手。那二人当即抱着酒坛子冲了进去,打开泥封就开始四处泼洒。送饭的愣愣的看着他们,惊愕道:“你们这是……?”吴秋遇见是蒙昆和柯老三进来泼酒,知道他们不怀好意,急忙用力挣扎,无奈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虽然努力,却也无济于事。蒙昆和柯老三把酒泼完了额,将酒坛子一摔,快步跑了出去。送饭的见势不妙,也要跟着跑出去。可是门已经被关上了。
白鹿司把门从外面扣好了,吩咐蒙昆:“点火。”柯老三说:“送饭的还在里面。”白鹿司说:“你还想让他走漏消息?”柯老三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时候,蒙昆已经点着火,从门板上的小洞扔了进去。屋中本来就堆满干柴,刚才又洒了酒,很快就着起火来。
送饭的大声惊叫,用力拍门。吴秋遇也在奋力地扭动着身体,无奈只是不断地伸缩蜷动,根本挣不断绳子。倒不是草绳有多结实,只是吴秋遇手脚并在一起,根本使不出力气。他大声呼叫送饭的:“快来,给我把绳子解开!”送饭的已经吓傻了,仍然在哭喊着拍打门板,顾不上吴秋遇在叫他。
火势越来越大。送饭的被烟熏到了,捂着脖子咳嗽了一阵,慢慢倒了下去,没了动静。吴秋遇在地上翻滚着,一边躲避火焰,一边继续尝试挣断绳子。可是大火已经烧遍了屋子,留给他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白鹿司等人在外面开心地看着。柯老三说:“咱们快走吧。一会来人看到这里失火,发现咱们就不好了。”白鹿司看了看柴房的火势,应该已经没救,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