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闻风而动
看到黎苦禾带着被铁拳门抓走的几个弟子平安归来,众乞丐都很高兴,无不敬佩倪帮主英明。忽然有弟子进来报信:“长老,铁拳门故意放出消息,说是约了帮主七月十五在五台山比武,正在派人到处分发武林帖,邀请各门各派的人前去观战。”肖大可一皱眉:“铁拳门贼心不死,这是非要逼着帮主出面不可呀。”吴秋遇说:“他们手里已经没了人质,倪帮主完全可以不去理他。”肖大可说:“这回不行了。武林帖一发,大家都知道铁拳门约战丐帮。如果丐帮不出来应战,等于是怕了他,以后丐帮恐怕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我想这次帮主很难再坐视不理。”黎苦禾说:“姓王的那点本事,也敢跟咱们帮主叫嚣,他就不怕在武林同道面前丢脸?”肖大可说:“铁拳门不过是偏居晋北的小门派,就算是败在帮主手下也只是丢一点面子而已。咱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一旦帮主有个闪失,这个影响可就大了。还得提防铁拳门暗中做什么手脚。”黎苦禾赶紧吩咐几个弟子:“你们密切关注铁拳门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长老回报。”几个乞丐领命出去了。
又过了一宿,平安无事。有打探消息的乞丐回来报知:“铁拳门倾巢出动,大张旗鼓地往五台山去了。”吴秋遇说:“看来他们不会再来这里捣乱了,你们把情况报知倪帮主吧。我去客栈看看那个受伤的朋友。”肖大可和黎苦禾带着一众弟子送走吴秋遇,赶紧把情况写清楚了,飞鸽传书报知帮主。
吴秋遇回到客栈,直接去看鲁啸的状况。曾婉儿正在屋中独自郁闷,忽然听到郝青桐跟吴秋遇打招呼,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兴奋地站起来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却又忽然停下,想了一下,又走回来,坐到床边,故意大声咳嗽起来。吴秋遇看罢鲁啸的伤势,刚要叮嘱几句,忽然听见曾婉儿的咳嗽声,惊讶地站起来问道:“婉儿小姐怎么了?”郝青桐往门外看了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自你走后,我们大小姐就一直感觉不好,烦请秋遇公子过去给她看看吧。”吴秋遇担心曾婉儿的病情,快步走了出去,敲响曾婉儿的房门:“婉儿小姐,听说你有不舒服,我方便进来看看吗?”曾婉儿在里面说:“你进来吧。”吴秋遇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罗兴小声问郝青桐:“大小姐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廖树山在一旁小声笑道:“想看大夫,当然得有点病了。”郝青桐看了他一眼:“咱们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其他的事不要乱说。”廖树山马上住了口,摇着头走开了。罗兴已经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也会心地笑了。
曾婉儿躺在床上,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偶尔咳嗽两声。吴秋遇走到床边,看了看曾婉儿的面色,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脉搏,轻声说道:“没什么事。是不是铁拳门的事受了惊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曾婉儿静静地望着吴秋遇:“别再走了好吗?你不在,我心里不踏实。”吴秋遇看着曾婉儿期盼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嗯。你安心休息吧,不会有事的。”“你不走了?”曾婉儿一激动,欠身就要坐起来。吴秋遇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曾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轻轻哼吟了一声,赶紧又慢慢躺好。稍稍平静了一下,问道:“叫花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吴秋遇说:“铁拳王约请丐帮的倪帮主在五台山比武,现在已经带着人去五台山了。这里暂时不会有事了。”“铁拳王要跟丐帮帮主比武?”曾婉儿惊奇得几乎喊出来,好奇心一起,也忘了自己正在装病,马上又欠身坐起来。吴秋遇说:“嗯,日子就定在七月十五日。”
郝青桐听他们提到铁拳王要和丐帮帮主比武,哦了一声,也要过来听个究竟。廖树山、罗兴自然也不愿意错过,跟着郝青桐一起走了过来。就连卧床养伤的鲁啸也耐不住心痒,慢慢撑起来,下了地。曾婉儿看到他们进门,赶紧起身坐好。吴秋遇也从床边离开,对郝青桐说:“婉儿小姐没什么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郝青桐当然知道曾婉儿没事,但还是假装放心地点头道:“太好了。大小姐安然无恙,我等都可以放心了。”曾婉儿知道郝青桐在为自己装病的事做掩护,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郝青桐看到了,轻轻点了一下头,让她放心,又对吴秋遇问道:“秋遇公子,刚才你说铁拳王要跟丐帮帮主比武,是真的吗?”吴秋遇说:“是铁拳门故意放出的消息,他们还四处散发武林帖,邀请各门各派的人去五台山观战。”
鲁啸骂道:“那个姓王的真不要脸,趁老子没注意打了我一拳,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还要找丐帮帮主比武,他也配?”曾婉儿也说:“丐帮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帮,铁拳门有什么本事,敢跟丐帮叫嚣。我想丐帮应该不会搭理他吧。”郝青桐说:“大小姐有所不知,铁拳门虽然不济,但在山西也多少有点名气。尤其是王俊昌闭关修炼之后,一出关,先后打伤鲁啸和丐帮的八袋长老,气焰难免嚣张一些。要是简单的叫嚣,丐帮可以不理。但是铁拳门广发武林帖,惊动了武林同道,又选在五台山摆擂台,如果丐帮出头,只会让人说丐帮怕了他,让他白捡一个大便宜。”曾婉儿问:“他虽然也有些本事,但是准能打败丐帮帮主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就不怕自己被人打了,弄得名声扫地?”郝青桐说:“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铁拳门不过是本地的一个小门小派,跟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交手,就算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算太丢人,大不了回来闷声几年,凭借他那点本事,在当地还是可以立足的。万一侥幸能赢,或者输得并不难看,那他可就赚大了,马上可以名闻天下,从此江湖上没人敢再小觑。”
曾婉儿点头道:“他这是要以小博大,果然有算计。”鲁啸气哼哼说:“我看他是真不要脸!等着看吧,丐帮的倪大鳅不会让他得逞的!我倒想看看那姓王的被叫花子打得满地找牙的样子。哼哼,那才解恨!过瘾!”曾婉儿说:“我也想去看看,咱们也去五台山吧。”吴秋遇看着曾婉儿:“可是你的身体?”曾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低头说:“看到你回来,我心情一好就没事了。咱们今天就出发吧。”吴秋遇说:“鲁大哥的伤势还没好,不宜马上赶路。”曾婉儿说:“让他在这里养伤,罗兴留下来陪他。咱们先去。”罗兴极不情愿,又不好意思直接推辞,无奈地看着鲁啸。鲁啸叫道:“大小姐,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早就盼着看那姓王的倒霉呢,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曾婉儿拿不定主意,看着吴秋遇。吴秋遇想了一下,说:“到七月十五还有些日子,还可以在朔州多住两日,等鲁大哥的伤势再好转一些,你们大家一起去。”鲁啸欣喜地拱手道:“秋遇公子,多谢了!”郝青桐等人也都赞成。
只有曾婉儿听出了吴秋遇话里的细节,惊讶道:“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吴秋遇说:“我想留下来继续我师父的尸骨,还有小灵子。”曾婉儿焦急地搓着手,忽然说道:“你师父的尸骨不会丢的,早晚能找到,不差那几天。小灵子,说不定她听说五台山有热闹,也会去看呢。”吴秋遇听了,眼前一亮。曾婉儿知道他动心了,继续哄劝道:“咱们一起去五台山,能见到小灵子也说不定。等铁拳王被打败了,没那么嚣张了,咱们还可以找机会问问你师父的下落。”吴秋遇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曾婉儿轻轻拉住吴秋遇的胳膊,开心地笑了。吴秋遇看着曾婉儿的手,有心挣脱又怕扫了她的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郝青桐等人见了,一个个转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蓟州。曾可以仍然是每日早起,进到山里偷偷练功,对《北冥玄经》渐有心得,内力提升了不少,地火无名拳法已经达到了三四成的水平,幽冥鬼手则使得相当熟练。他每日练功回来,总要到卢夫人住处去待一会,一是给母亲请安,一是找机会跟柳如梦亲近。自从在翠屏湖畔被曾可以抱了,柳如梦心中多少有些介蒂,但是在卢夫人面前,还是尽量自然地把他当哥哥一样相处。曾可以多少明白一点柳如梦的心思,因此并不给她压力,而是尽量先做个哥哥,让她渐渐放松下来。柳如梦慢慢也就不再多想那件事了,重新接受曾可以的关心和呵护。
自从那次见过小灵子,柳如梦真就听了她的劝解,尽量想些开心的事,闲着就跟卢夫人聊家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虽然难免还会想念吴秋遇,偶尔发呆落泪,但已经能够控制自己。她听了小灵子的话,不想让吴秋遇的在天之灵为她担心。看柳如梦心情好了,卢夫人自然也非常高兴。
这一日,柳如梦午睡时忽然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梦见在南坨山中的小院里,母亲晒好了刚刚洗完的衣裳,慈祥地笑着招呼她过去,可是当她走过去刚要扑进母亲怀里的时候,母亲却渐渐升天远去了。她在那里冲着远去的母亲招手,伤心地哭泣,爹爹过来安慰她,说母亲已经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了。她想扑进爹爹怀里,却发现爹爹也忽然远去了,与母亲一样,消失在山间的岚霭之中。她一个人无助地哭泣,忽然听到一心哥哥在身后叫她,她赶紧跑过去。可是一心哥哥只在石头上给她留了一把短剑,人就渐渐淡去了。她无助地大喊着,哭泣着……后来,就醒了。
卢夫人听到动静,轻轻推门进来,见柳如梦呆呆地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便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如梦,怎么了?刚才做噩梦了?”柳如梦揉了揉眼睛,轻轻依偎在卢夫人的怀里:“我梦见我娘和我爹了,还有一心哥哥。”卢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又想他们了?有人值得思念总是好的,想开些吧,后面日子还长着呢。”柳如梦说:“娘,我想去一趟山西。我娘还埋在山里,我想把我娘的尸骨迁到登封老宅,跟我爹安葬在一起。”卢夫人的手停在如梦肩上停住,想了一下,说道:“嗯,你说的这个也是正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去我不放心。这样吧,我让以儿陪你去。你们办完了尽快回来。”柳如梦轻轻抱住卢夫人的手臂:“谢谢娘。”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奶娘出去问了,听声音是曾可以,赶紧开门让他进来。曾可以探头看到卢夫人也在如梦房里,便笑呵呵直接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娘,如梦。”柳如梦赶紧起身坐好了,擦了擦眼睛,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卢夫人说:“以儿,你来得正好。娘有个差事给你。”曾可以笑道:“娘,您有事就吩咐,还说得那么郑重。”卢夫人说:“你妹妹如梦想去趟山西,把她娘的尸骨迁到河南安葬。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想让你陪她去一趟,你愿不愿意?”“愿意,愿意。”曾可以听了毫不犹豫,“如梦妹妹的事,我这当哥哥的自当出力。娘您就放心吧,有我保护妹妹,保准一切顺利。”卢夫人笑了:“这便好了。如梦啊,你看,他答应了。后面的事啊,他就听你吩咐。”柳如梦抬头看了一眼曾可以,小声说:“还要辛苦哥哥跑一趟,我哪敢有什么吩咐,一路上全凭哥哥照应。”曾可以开心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咱们什么时候起程?”柳如梦也是做梦忽然想到的,还没有任何计划,一时也说不上来。卢夫人忽然提醒道:“这个事,怎么也得跟你爹说一声吧,看看他有什么吩咐没有。去是肯定要去的,他要是拦着,你告诉我,我找他说去。”说起曾梓图,曾可以脸上的笑容忽然散去,确实,这种出远门的事,是要经过曾梓图同意的。卢夫人继续说道:“你这次去,首先是帮着如梦料理她爹娘安葬的事,如果顺路,也把婉儿找着,让她跟你们一起回来。”曾可以点头应道:“嗯,孩儿知道了。如果娘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回去找我爹说去。”卢夫人说:“你去吧。记得多备些银两,父母合葬是大事,一定要帮如梦办好。”曾可以转身走了。柳如梦再次依偎在卢夫人怀里。
回去的路上,曾可以心中忐忑,合计着怎么去跟曾梓图说。一进府门,就见柯老三迎面走来:“公子回来啦,我正要去找你。曾公正在大厅等着呢。”曾可以一愣:“我爹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柯老三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有大事,催着我尽快去找嘛。”曾可以稍稍镇定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柯老三没出门就碰见曾可以,少跑一趟差事,高高兴兴陪着曾可以往大厅走去。
曾梓图正在大厅中和裘如龙等人说话,一见曾可以进门,赶紧招呼他过去。曾可以在曾梓图旁边坐下,开口问道:“爹,您急着找我,什么事?”曾梓图拿起桌上的一封帖子,递给他:“你先看看看这个。”曾可以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惊诧道:“铁拳王要跟丐帮的倪大鳅比武?”曾梓图说:“是啊,我找你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曾可以又看了看帖子上的时间地点:“七月十五,在五台山。只有十几天了。爹的意思是……让我也去看看?”曾梓图说:“是想让你去一趟,不过,你去了可不只是看热闹。”曾可以想了一下,仍然不解,于是问道:“请爹爹明示。”曾梓图说:“这份武林帖原本不是给咱们的,是太行山的封保四转送过来的,据说山西的各门各派都闻风而动了。你这次去,不必介入铁拳门和丐帮的争斗,主要是结交山西的大小门派。”曾可以说:“邵青堂先前已经帮忙联络了不少,这个应该好办。”曾梓图慢慢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对裘如龙、柯老三等人说:“你们也去商量一下,看谁跟着以儿一起去。要跟去的,提前做好准备,最晚明日出发。”裘如龙、柯老三等人起身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着去五台山看热闹的事。
等众人都出去了,曾梓图才对曾可以说道:“邵青堂以咱们曾家的名义出面联络,山西的很多门派已经愿意跟咱们结交,这当然是好事。不过邵青堂是个小人,不能过于依靠。现在对山西大小门派的联络都控制在邵青堂的手里,这样不行,你要直接跟这些门派接触,让他们真正成为咱们曾家的势力。”曾可以点了点头,问道:“那邵青堂那里怎么说?”曾梓图道:“现在还不能伤了他,表面上还得尊重他,倚重他。先前爹假意答应他女儿和你的亲事,就是缓兵之计。这次铁拳门与丐帮在五台山决斗,估计山西的大小门派都会到齐,你正好趁此机会直接联络他们,以后就不必再顾忌邵青堂的反应,你和邵九佳的亲事自然也就作废了。”曾可以听了,不禁大喜:“爹爹考虑得果然周全,孩儿一定把此事办好。”曾梓图忽然面上露出些许难色:“这次是铁拳门和丐帮的争斗,在场的多是山西本地的门派,咱们远在蓟州,先前又曾与丐帮有争斗,按说是不宜介入,所以你这次的行程不宜太招摇,总须想个说法遮掩才好。”曾可以心中暗喜,马上说道:“爹,我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曾梓图看着曾可以:“说说看。”曾可以说:“我娘已经收如梦作义女。如梦的亲生父母分葬在河南和山西两处。我可以假借帮如梦迁葬母亲的名义,到山西走一遭,这样必可掩人耳目。”曾梓图想了一下,点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你去跟如梦姑娘商量一下,须得她乐意才好说。”曾可以说:“这个我去说,有我娘帮忙,如梦应该会同意,何况对她也是好事。”曾梓图大喜:“好,你尽快安排,争取明日起程,一定要赶在他们比武决斗之前,跟山西的门派取得联系。”“放心吧,爹。孩儿一定把此事办妥。”曾可以说完,从大厅出来,高高兴兴去找卢夫人和柳如梦报信。
卢夫人和柳如梦得知曾梓图同意曾可以去山西,都很高兴,马上着手准备。
曾可以回到府里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很热闹,众人正在议论由谁跟着去山西。原先跟曾可以出过门的蒙昆、天山恶鬼、白鹿司、柯老三、裘如龙、司徒豹等人,早就在府中闷坏了,听说公子又要出门,自然都争相跟着去。曾可以在众人面前没有直接说什么,只说先去跟爹爹商量。到了曾梓图房中,说卢夫人和柳如梦已经欣然同意,曾梓图自然高兴。曾可以说:“这次去山西主要是联系山西的大小门派,行事需低调隐秘,随行的人不宜过多。况且过去负责保护爹爹的胡大宁已经不在府里了,北冥教的人又虎视眈眈,府中更需要人守护,我想只带白鹿司和裘如龙两个人去。”曾梓图点头同意,嘱咐道:“有两件事你要特别注意。一是不要直接得罪邵青堂,在面子上还是要尊重他,倚仗他。二是看看铁拳王的实力,不论他此番比武是输是赢,只要有可用之处,就设法将其收买。”曾可以点头记下,刚要转身出来,曾梓图忽又把他叫住:“以儿,找到婉儿,把她一起带回来。她在外面也该玩够了。”“我知道了,爹。我一定把她带回来。”曾可以出来,众人急着上前询问随行的人手安排。曾可以一说,白鹿司和裘如龙倍感荣幸。蒙昆、柯老三等人则是大失所望,一个个垂头丧气。
第二天,准备停当,曾可以让白鹿司和裘如龙看着马车在关帝庙等候,自己来接柳如梦。柳如梦拜别卢夫人,想到至少有两三个月不能见面,母女二人还抱在一起哭了一场。曾可以不愿打扰她们,就在一旁默默看着,等卢夫人嘱咐够了,才带着柳如梦离开。到了关帝庙,曾可以扶着柳如梦坐上马车,自己和裘如龙、白鹿司各骑一匹马,出城西去。
蒙昆和天山恶鬼在院中小声嘀咕着,见司徒豹和柯老三走过来,马上凑上去。蒙昆拉住柯老三,怂恿道:“你们跟曾公说得上话,能不能再去说说,咱们也跟着公子去山西。”柯老三说:“我们正要去呢,你们也想?那就一起去说吧。”四个人小声商量了几句,一起向大厅走去。
曾梓图看到他们拉拉扯扯走进来,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招呼道:“你们没去送以儿他们?来,都坐吧。”四个人落座以后,面面相觑。蒙昆、天山恶鬼和司徒豹都给柯老三使眼色,让他出头说话。柯老三也觉得有些不妥,迟迟不敢开口。曾梓图看出来了,笑着说道:“你们一起找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老三,是什么事,你说吧。”柯老三这才开口说道:“他们三个也想跟着公子去山西。”他怕说出来惹曾梓图不悦,就先把自己择了出来。那三个都偷偷瞪他。柯老三赶紧补充道:“还有我,我也想去。咱们跟丐帮发生过冲突,万一遇上丐帮的人,公子身边人少难免吃亏,我们都不放心。”蒙昆等人也都跟着点头。曾梓图挨个看了看他们四个,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四个人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曾梓图说道:“你们用不着羡慕他们,这是我和以儿商量好的。他们去山西只是看个热闹,我留下众位,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让你们去办。”四个人听了,都很意外,赶紧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愿听曾公吩咐!”
曾梓图招手让他们坐下,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前任武林至尊留下的《至尊遗帖》?”四个人各自愣了一下。司徒豹说:“这个我听说过,好像是散游僧前辈留下的武功秘笈,只是他老人家隐退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那宝帖的下落。”曾梓图说:“散游僧前辈隐退之时,《至尊遗帖》应该是传到了翁求和的手里。几年前翁求和也莫名其妙地失踪,那宝帖的下落便无人知晓了。”蒙昆问道:“曾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几个去寻找《至尊遗帖》?”曾梓图微微摇头道:“诸位不必那么辛苦。我已经打听到《至尊遗帖》的线索。”“哦?在哪里?”四个人都好奇地望着曾梓图。曾梓图说:“翁求和在失踪之前,曾经邀请少林寺的住持了然大师到家中探讨武功。了然和尚在那里一住就是几个月,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参研《至尊遗帖》的秘密。后来翁求和就失踪了,现在可能知道《至尊遗帖》下落的,就只要少林寺的了然和尚。”四个人听了纷纷点头。司徒豹忽然问道:“曾公希望我们干什么?去少林寺找了然大师索要《至尊遗帖》?”曾梓图说:“《至尊遗帖》本是散游僧老前辈留给整个武林的宝贵财富,不能让他们一两个人独占了。你们到各地放出风去,让天下武林同道都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大家齐聚少林寺,不怕了然和尚不交出《至尊遗帖》。”四个人听了纷纷点头。曾梓图嘱咐道:“少林寺根基颇深,实力太强,各派人手单独去要都很难成功。不妨约定在八月初四,大家都到太室山集合,然后一起去逼少林寺就范。”天山恶鬼问:“为什么选八月初四?”蒙昆等人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曾梓图解释道:“八月初四是散游僧老前辈的忌日。选在这一天让少林寺交出《至尊遗帖》,是对他老人家的最大敬意。”四人不得不佩服曾梓图见多识广,竟连二十多年前退隐的前任武林至尊散游僧的忌日都知道。
曾梓图说:“你们几位准备一下就出发吧。各自认领一个方向,只需把消息散播出去,不必讲清消息来源。”四个人起身领命。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柯老三忽然想起一事,回身问道:“我们都走了,这府里怎么办?您身边就没有人守护了。”曾梓图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老夫在蓟州安居这么多年,手下没有一些得力的人,怎么能在北冥教眼皮底下坚持到现在?”柯老三不解:“除了我们这些常在一起的,还有那个胡大宁,没看到还有其他人啊。府里就是些家丁、丫鬟的,难道他们……”曾梓图笑道:“当然不是。以后你们都会见到的。时间紧迫,大家分头准备一下,尽快出发吧。我让账房多给你们备些盘缠,到时候就不一一送你们了。”柯老三等人转身出了大厅,对于曾梓图所说的那些看不见的得力人手,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当地官府和驻军对曾家的配合和照应,充分感受到曾家的实力之强。
柯老三等人走后不久,一个神秘人物蹿房越脊,悄悄潜入曾府的大厅,走到曾梓图面前抱拳施礼。曾梓图也不招呼他坐下,直接吩咐道:“孔杰,你到山西去一趟。七月十五,朔州铁拳门的王俊昌和丐帮的帮主倪大鳅要在五台山设擂比武。你到那里关注一下,如果发现有人从中说和,或是他们不肯真打,你就设法促使他们殊死搏斗。”“是。”孔杰拱手领命。曾梓图继续说:“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两件事,需要你秘密去办。一件事与北冥教有关,一件事与少林寺有关。具体怎么做,我都已经详细写在纸上,你回去仔细看明白,到时候照办即可。”说着将一个信封交给孔杰。孔杰领命,出了大厅,又迅速消失在房檐、屋脊之上。
曾可以带着白鹿司和裘如龙,护着柳如梦乘坐的马车出离蓟州,绕过北平,直奔山西。一路上,曾可以对柳如梦殷勤照顾。柳如梦心存感激,但是也多少保持一点距离。路上歇脚的时候,曾可以问柳如梦:“伯母安葬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吗?”柳如梦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娘到了山里,一直没有见过外人,所以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后来我娘去世了,我不幸被人劫走,跟我爹失散了。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哪座山。”曾可以说:“这就有些难办了。山西境内的山很多,恐怕咱们得多花些时日。”柳如梦当然也知道其中的难处,发愁地说道:“我知道。”曾可以见她忧心,赶紧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柳如梦感激地望着他:“只是辛苦哥哥你了。”曾可以心中暗喜,进一步说道:“为了你,我赴汤蹈火都不怕。”柳如梦偷偷看了他一眼,娇羞地转过脸去。
养了几日,鲁啸感觉好多了,不想再耽搁大家的行程,就做出一副完全恢复的样子,告知大伙自己没事了。曾婉儿也想早点到达五台山,问过了吴秋遇,即刻安排起程。几个人牵了马走出客栈。曾婉儿还是让吴秋遇与她同乘一匹马。隔了这几日,又要与曾婉儿贴身抱着,吴秋遇忽然觉得这样不妥。来的时候,他是被曾婉儿磨得没有办法,当时又只有一匹马,只能勉强答应了。现在完全有时间另买一匹马,曾婉儿又让他同乘,他不禁犹豫。曾婉儿催促道:“发什么呆呀?快来,扶我上去。”
吴秋遇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叫道:“吴少侠,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来的是丐帮朔州分支的几名弟子。肖大可躺在一个担架上,两个叫花子抬着他。刚才说话的是丐帮的五袋弟子黎苦禾。吴秋遇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找我有事?”黎苦禾上前说道:“看样子,吴少侠是要走?这是要到哪去?”吴秋遇说:“我这几位朋友,也想去五台山看看倪帮主与铁拳王的比试。”黎苦禾说:“这便好了。我们急着来找你,正是与去五台山有关。”吴秋遇不解地看了看他们几个,问道:“你们来找我……也是要去五台山?”黎苦禾说:“正是。肖长老不幸受伤,暂时不便掌管丐帮在朔州的事务。这次去五台山,一是面见帮主,找人交接;二是听说五台山佛光寺的无涯大师有秘制灵药,看能否请帮主要来几丸调制肖长老的内伤。”吴秋遇点了点头,觉得这些叫花子倒也想得周全。曾婉儿见势不好,赶紧开口说道:“你们要去便去,来此做甚?如果是讨施舍,我可以给你们几两银子。”黎苦禾看了一眼曾婉儿,知道她是吴秋遇的朋友,自己不好多说什么,转头继续对吴秋遇说道:“肖长老有伤在身,我们几个武功又不济。到了五台山,难免又撞见铁拳门的人。我们吃亏是小,怕的是在比武之前又丢丐帮的脸,坏了帮主的气势。恳请吴少侠念及旧情,看在我们倪帮主的面子上,带我们走一程。我丐帮朔州分支感激不尽,帮主他老人家也会记得吴少侠的仗义相助。”曾婉儿不满道:“他又不是叫花子,你们丐帮的事自己去解决,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纠缠他?”黎苦禾不便顶撞她,只是对着吴秋遇拱手相求。其他叫花子也殷切地望着吴秋遇,拱手施礼。
吴秋遇知道铁拳门的人心狠手辣,也知道五台山一战对丐帮的意义,因此完全理解黎苦禾的顾虑,正愁没办法摆脱与曾婉儿同马共乘的尴尬,现在有了丐帮弟子的请托,正好有了借口,于是转身对曾婉儿说道:“他说的是实情。铁拳门的人心狠手辣,我与丐帮有些交情,不忍看他们再遭毒手。我想,还是带上他们一起走吧。”曾婉儿一皱眉:“叫花子的事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吴秋遇说:“我和小灵子与倪帮主相识……你不知道,小灵子还当了丐帮的八袋长老呢。丐帮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理。”吴秋遇忽然提起小灵子,曾婉儿心中一酸,一时无语,默默转身,上了马。郝青桐和罗兴也上了马。鲁啸身子稍有不便,廖树山先扶他上去,自己才飞身上马。看到曾婉儿他们没再说什么,骑着马慢慢走在前面,吴秋遇回头招呼道:“黎大哥,肖长老,咱们走吧。”黎苦禾见吴秋遇答应了,兴奋得赶紧招呼丐帮弟子抬起担架,紧紧跟在吴秋遇身后。
吴秋遇他们在后面步行,叫花子还抬着担架,根本走不快。曾婉儿他们的马也跑不起来。曾婉儿走几步一回头,实在不习惯跟一群叫花子走在一起,想要招呼吴秋遇上马,可是有叫花子看着,她又不好开口。吴秋遇看出曾婉儿的不安,紧走两步追上来说道:“婉儿小姐,我看不如这样,你们骑马先去,我跟着他们随后赶来。咱们到五台山见面,我们晚一两天也就到了。”曾婉儿当然不愿意:“你就不能上马跟我一起走么?”吴秋遇说:“我已经答应护送他们,不能就此丢下他们走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感激小姐的盛情。我不想拖累你们,你带着郝叔叔他们先走吧。用不了几天,咱们到五台山又能见面了。”郝青桐也劝道:“大小姐,秋遇公子说得对。咱们不妨先去安置,等秋遇公子来了也好直接入住。到了五台山,这些叫花子见到帮主,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秋遇公子了。你和秋遇公子在一起,不差这几天。”曾婉儿被郝青桐说得脸上一红,看着吴秋遇,叮嘱道:“到了五台山,打发了叫花子,马上来找我。我等你。”吴秋遇点头应下。曾婉儿两腿一夹,骑马往前跑了出去。郝青桐等人冲着吴秋遇拱手道别,赶紧催马追了上去。
吴秋遇望着曾婉儿等人的马匹走远,回头接应那几个叫花子。黎苦禾跟上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吴少侠,我们……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吴秋遇摇头道:“没有,没有。大家快点走吧。”
曾婉儿骑马跑出二三里,渐渐放慢速度,回头张望。郝青桐劝道:“大小姐,不用看了。咱们还是抓紧赶到五台山要紧。”曾婉儿说:“郝叔叔,你刚才为什么也帮叫花子说话?”郝青桐笑道:“我什么时候帮叫花子说话了?”曾婉儿说:“那你为何也劝我走?”郝青桐道:“刚才有秋遇公子在,有些话我不方便说。”曾婉儿说:“那你现在可以说了。”郝青桐问:“你可知道铁拳王找丐帮的麻烦,用的是什么由头?”曾婉儿一愣:“铁拳门的人不讲理,在朔州闹事还要什么由头?”郝青桐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铁拳王虽然粗鲁,但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还记得那个成三路吧?”曾婉儿跟成三路打过几次交到,当然还记得他:“嗯,记得。哎,对呀,这次怎么没见到他?”郝青桐说:“数月前,公子带着人偷袭丐帮的太原分舵,五丈窑台一战,柯老三和聂是非被擒,成三路被打断手脚,成了废人。”“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听谁说的?”曾婉儿愣愣地看着郝青桐。郝青桐说:“当然是柯老三。公子冒着很大的风险,趁丐帮的帮主和长老不在,才把柯老三救出来。后来听说聂是非疯了,成三路废了,叫花子也把他们都放了。”曾婉儿渐渐理出了头绪:“你是说,铁拳王就是因为这个跟丐帮结的仇?”郝青桐说:“至少他可以拿这个说事,要不然凭空招惹丐帮,在江湖上万难说出理去。”曾婉儿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哎,怎么说到那去了?你还是没说清楚,刚才为什么劝我走。”郝青桐这才解释道:“你想啊,公子带人跟丐帮发生过血斗,铁拳门的人也参加了。咱们先前跟铁拳门有了一点冲突,现在又跟丐帮的人混到一起。这些事让你哥哥和你爹知道了,他们能高兴吗?”曾婉儿这才恍然大悟:“我原来可不知道这些事,现在知道了。我想通了,主要是受不了叫花子身上那个味儿!咱们快走吧!早点到五台山,安置好了,等着他!”说着,在马屁股上打了一鞭,跑在前面。郝青桐等人赶紧催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