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土岗劫杀
老叫花子加入丐帮,开始跟着其他丐帮弟子学规矩。小灵子在太原城外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等着吴秋遇的消息。
那吴秋遇到底去哪里了呢?
楼烦渡口。
吴秋遇走上渡船。船家的孩子一眼看见吴秋遇,上前叫道:“大哥哥,小灵子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和老叫花子去太原了,叫你到丐帮去找她。”
吴秋遇一愣,嘀咕道:“她怎么自己先走了?怎么没等我一起去?”
那孩子把小灵子留下的银子交给吴秋遇,说:“这是她留给你的。”
“多谢你了。”吴秋遇接过银子,问道:“从这到太原有多远?怎么走最快?”
那孩子说:“那可远了,少说也得有两百五十里。最快的,就是骑马去,不过路上不太好走。姐姐他们应该是乘船去的,现在也该到了。你也可以坐船去,还能省些力气。”
吴秋遇问:“如果不坐船,应该往那边走?”
那孩子说:“要是想骑马去,那你也不用过河了,就从这沿河岸附近的道路向东去,路上再打听一下就行了。”
吴秋遇谢过了他,从船上下来,找到东去的大路,便使起“追风架子”,飞速向东奔去。
路人见了,无不惊愕:“这个人怎么跑得比马还快?”
一口气跑出五十里,吴秋遇慢慢停下来,打算先稍稍歇一下,后面好有力气再继续快走。他找个土坡坐下来,靠在坡上闭目养神。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吴秋遇一惊,急忙爬上土坡,伏身定睛观看。
只见一群叫花子将一伙人围住,正在厮杀。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来,那伙人是北冥教青衣堂的人。这两伙人怎么会在这打起来?吴秋遇心中纳闷。
叫花子人多,北冥教的人在阵势上吃亏,只能勉强支撑。
忽见两个人快步跑来,飞身加入战团。其中一个是北冥教青衣堂的堂主康奇,另一个吴秋遇不认识,正是北冥教的大长老路桥荫。
路桥荫和康奇自然不把这些叫花子放在眼里,一出手就放到了十来个。吴秋遇暗赞,那大个子好厉害,比那个堂主康奇可厉害多了。
见堂主带着一位高手赶来支援,北冥教青衣堂的人心中有了底,也一个个越战越勇。顷刻之间,形势扭转,一群叫花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眼看叫花子就要溃散,忽听一声口哨呼啸,叫花子又都圈了回来。
吴秋遇正在纳闷,就见一团黑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飘落在路桥荫的面前。
路桥荫稍稍愣了一下,看了那人一眼:“你是丐帮的长老?”
那人黑布罩头,黑纱蒙面,一句话不说,就出手打来。
路桥荫本来也没把丐帮的人放在眼里,除了丐帮帮主倪大鳅,他并不顾忌丐帮的任何一个人。可双方交起手来路桥荫才发现,这黑衣人来者不善,虽然一时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可他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两个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仍是难解难分。路桥荫暗自称奇,丐帮除了帮主倪大鳅,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倪大鳅?
吴秋遇也暗自赞叹,这两个人的武功都那么厉害。
黑衣人见三十多招不能取胜,主动收了手,点头赞道:“好一个路大长老,果然非比寻常。”
路桥荫看着他,隐隐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我们在哪里见过?阁下何不摘下面罩,以真面目相见?”
黑衣人说:“我们当然见过。刚才老夫让了你三十余招,便是看在故人的情面。”
路桥荫一愣:“你究竟是丐帮的哪位长老?路某不记得和丐帮打过交到。”
黑衣人说:“丐帮的长老,哈哈,你太小看我了。”
路桥荫:“这么说,你就是丐帮的倪帮主了?”他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吴秋遇心中好奇,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丐帮的帮主么?
黑衣人又哈哈笑了几声,站定身形,暗自运力。路桥荫早看在眼里,也加了小心。黑衣人往前一上步,二人再次打到一起。
几招过后,忽听路桥荫叫道:“你不是丐帮的!这是……少林龙爪手?”言语中透着几分惊愕。
黑衣人并不答话,继续进攻,一招紧似一招。
吴秋遇在土坡上看着,心中暗想:“不是丐帮和北冥教青衣堂的人打架么,怎么又出来了少林的武功?”他从小在寺庙里长大,自然对少林寺和少林武功也多少有所耳闻。少林龙爪手他是没见过,只觉得黑衣人使出来倒确实厉害。看着看着他又觉得有点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黑衣人忽然使出少林绝学,叫路桥荫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这黑衣人的招式变化也多,好像不只是龙爪手那么简单。
吴秋遇忽然想了起来。这黑衣人所用的龙爪手中,竟然偶尔有一两招“随心所欲手”的影子。这叫他惊诧不已:“难道这个黑衣人也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路桥荫又和黑衣人斗了二十几招,渐渐难敌对方的招式变化,开始有些乱了章法。
黑衣人突然往后退出几步,仰头呼啸了一声。
路桥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张大网从天上盖了下来,把他罩在了当中。路桥荫反应也真是快,急忙举手把网子撑住,才不至于裹到身上。
四个黑衣人远远拉着网绳,围着路桥荫快速绕转。路桥荫也不得不跟着转身。由于路桥荫武功甚高,虽然被网罩住,别人也不好直接上前把他拿住。
康奇瞥见了,惊叫了一声“大长老”,便扑过来,用刀砍那网子。
蒙面的黑衣人笑道:“不用费心思了。这是天蚕罩网,你那铁片是砍不动它的。”
康奇连砍了几下,果然都奈何不得。那网子只会抖动一下,砍过的地方竟然连痕迹都不留。康奇大惊。
吴秋遇也是颇为诧异,怎么这网子会如此结实,用刀都砍不破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剑,心念一闪:不知定心剑能不能割破他们的网子。
路桥荫叫道:“不要砍网子了,砍人!”
康奇如梦方醒,急忙挥刀向拉网绳的一个黑衣人砍去。
蒙面的黑衣人一惊,急忙飞身跃了过去,直拍康奇的头面。康奇听到动静,随手挥刀一撩,要削他手臂。那黑衣人竟不躲闪,身子一扭,一手将钢刀捏住,一手在康奇脖颈上一按,便把康奇制住,两脚稳稳地落在地上。
蒙面人把康奇推到一边。四个人继续围着路桥荫绕转。康奇动弹不得,只恨刚才自己没有早点想到去看拉网的人,白白耽误了时间。青衣堂的弟子毕竟人数太少,又见堂主和来帮忙的高手都被制住,一时丧了气,纷纷被叫花子拿下。
路桥荫对蒙面人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想你手下的这些人死,就乖乖地束手就擒,莫再做无谓的苦撑。”
吴秋遇心中暗恨:“又是这一套。”自从在天百山庄被邵氏父女相要挟,为了救小灵子差点成了废人,他最恨别人以人命相威胁的勾当。
“呸!”路桥荫大声骂道,“有本事你冲我来。不要打他们的主意!”
蒙面人笑道:“他们的命在你手上。如果你肯服输,听我的安排,我可以饶了他们。那他们的命也算是你救的。”
事关康奇和青衣堂十多个弟子的生死,路桥荫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大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蒙面人说:“我想知道司马教主的事。”
一听他提到教主,路桥荫断然喝道:“你休想!”
蒙面人说:“你真的不管手下十几个人的死活吗?”
路桥荫看了看康奇等人:“你们怕死么?”
康奇脖子一挺:“路大长老,你不用受他威胁。我们不怕死。你们说是不是?”青衣堂的弟子一听那个人是路大长老,心中激动,也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纷纷说道:“我们不怕死。”“不怕!”
蒙面人冷笑了一声:“那我就先杀两个试试,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说着便命人把两个青衣堂的弟子押到路桥荫面前。
两个叫花子慢慢举起手里的刀,看着蒙面人,只等他一声令下。
“住手!”吴秋遇大喊一声,从土坡上跳下,飞奔了过来。
在场的众人只有康奇一个人认得他,不由得心中暗喜。
蒙面人见跑来的是个毛头小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对那两个叫花子一挥手:“杀!”
吴秋遇一惊,脚下不停,手上运力,两掌同时向前平推,猛然发出一招“驱伏双鬼”。那两个要砍人的叫花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双双被打了出去,钢刀险些砍到其他叫花子。
蒙面人吃了一惊,虽然没看到吴秋遇发招,但知道肯定就是他打的,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吴秋遇。
叫花子和青衣堂的人都愣愣地望着吴秋遇。路桥荫也不例外,知道是他刚才救了两个青衣堂弟子,不免心存感激,高声喊道:“小兄弟,你惹不起他们。快些走吧,不要枉送了性命!”
吴秋遇知道蒙面人武功厉害,动起手来自己打不过他。如果直接跟蒙面人交手,自己吃亏是小,只怕救不了那些人,于是他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只见他双掌运力,把刚才那招“驱伏双鬼”又打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两臂分开的角度更大了些。他掌力所到之处,两个拉着网绳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蒙面人失口叫道:“降魔十三式!”
路桥荫马上反应过来,心中大喜,双手在头上把网子用力一扯,另外两个黑衣人便被扯了过来,被他用脚踢飞出去。
吴秋遇快步过去,用短剑在网子上胡乱划了几下,那网子便应声断了,散落成几块。路桥荫把身上的网子摘扯了,高兴地说道:“多谢你,小兄弟!”
青衣堂的弟子见有人帮忙,大长老脱身,无不欢喜。
蒙面人惊见吴秋遇会使“降魔十三式”,又见他先去解救了路桥荫,知道大事已去。对这个毛头小子虽然忿恨,却也不得不暗自赞叹,高声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
吴秋遇说:“我叫吴秋遇。我师父已经死了,不用你挂心!”
蒙面人点了点头:“好,小子,我记住你了。我们走!”说完,便带着那四个受伤的黑衣人和一群叫花子走了。
路桥荫先去查看了一下康奇等人的情况。康奇说:“我们都没事,大长老。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小兄弟。”
吴秋遇见一个青衣堂的弟子胳膊脱臼,便蹲下去,给他把膀子安了。
路桥荫招呼道:“今日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你们的命都是他救的,快来拜谢。”
康奇率众属下拜谢吴秋遇。吴秋遇有些不好意思,忙说:“你们不要这样。我就是路过遇上了,看他要杀人相威胁,一时气愤才忍不住出手。其实你们的大长老挺棒的。你们也都很有骨气。”
路桥荫走到吴秋遇面前,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了得,又懂得拿捏正骨,不愧是神医济苍生的传人。”
吴秋遇倒很惊讶:“你知道我师父?”
路桥荫说:“看你的武功也猜个大概。不过,这都是小灵子姑娘告诉我的。”
吴秋遇更加惊讶:“小灵子告诉你的?那她现在在哪儿?”
路桥荫说:“我还是在楼烦渡口见过她。现在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吴秋遇说:“我们走散了。听说她去了太原,我正要去找她。”路桥荫说:“本来我们也是要去太原……”吴秋遇大喜:“你们也要去太原,那咱们正好同路,可以一起去!”
路桥荫说:“我们去太原是要找丐帮讨要说法,不成想在这黑土岗就跟丐帮的人遭遇了,还遭了他们算计。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吴秋遇一愣:“你们怎么会跟丐帮结下仇了?”
路桥荫说:“本来我北冥教与丐帮素无瓜葛,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日前在楼烦镇柳条巷,丐帮的人设下陷阱,伏杀我北冥教青衣堂的弟子,造成六死两伤。我正要带人去太原找他们讨要说法,没成想他们又在此设下埋伏。”
吴秋遇摇了摇头。路桥荫见了,问道:“小兄弟有何见解?”吴秋遇说:“我想,丐帮的人也行侠仗义,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吧。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路桥荫说:“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上一次是死里逃生的两个属下亲眼所见,这一次又是我亲身经历,不得不信。”
吴秋遇说:“我总觉着,刚才那些人跟其他丐帮的人不太一样。”
路桥荫不解,问他:“怎么说?”
吴秋遇说:“丐帮的人都是叫花子,一般手里都是拿根棍子。刚才那些人,各个拿刀拿枪的,看着有点奇怪。”路桥荫想了一下,说:“这个倒是。”
康奇在一旁说道:“他们平素入户行乞,带根棍子用来打狗也就够了。此番是要行凶害人,换了刀枪兵刃也不奇怪。”
路桥荫手里摆弄着天蚕罩网的碎片,沉吟道:“倒是后来那几个黑衣人,应该不是丐帮的。丐帮的叫花子用不起天蚕罩网。他们竟能和叫花子混到一起,似有默契,其中倒有几分蹊跷。”
吴秋遇问道:“那个蒙面人后来使的,真的是少林龙爪手吗?”
路桥荫说:“应该是,至少有几招像是少林龙爪手的路数。他招法变化太多,好像还不只是龙爪手那么简单。”
康奇忽然说道:“难不成是丐帮勾结少林派,合伙袭击我们?”
路桥荫陷入沉思。
康奇说道:“丐帮和少林向来号称名门正派,在江湖上又都颇具实力,要说他们为了青衣堂十几个人合伙兴师动众,确实也犯不着。除非他们早有消息,知道大长老您也要来。哎,好像就是咱们现身之后,那黑衣人才出现的。他们要对付的就是大长老你?”
路桥荫想起蒙面人逼问司马教主消息的事,暗自认定那伙黑衣人就是冲自己来的,喃喃道:“这样看来,他们倒有可能是少林派的人。”
吴秋遇问:“大长老与少林寺有什么仇怨吗?”
路桥荫看了看他,说道:“倒也算不上仇怨,要说有过节,也该是我去找他们,而不是他们来找我。”
见路桥荫有点激动,吴秋遇不好再问。
路桥荫一时理不出事情的头绪,便说道:“唉,此事费解,尚难定论,须得尽快查个明白。如果真是他们做的,说不得,好歹要找他们讨回公道。若是有人存心嫁祸,咱们也犯不着平白招惹丐帮和少林。康堂主,你传话下去,尽快查清那些叫花子和黑衣人的底细。”康奇领命。
吴秋遇暗自点头,这位大长老遇事冷静,是个讲道理的人。
路桥荫又对吴秋遇说:“小兄弟,你是神医的弟子,听小灵子说,你也医术了得。我教正好有个病人需要医治,能否请你去帮忙看看?”吴秋遇说:“他什么病,多久了?”路桥荫说:“已经七八年了,虽然痊愈了不少,但仍有病根。”
吴秋遇说:“那也不是很急吧。等我先去太原找到小灵子,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路桥荫想了一下,说:“也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你们也不必再返回楼烦,可以就近向东去寿阳,在那里也有我青衣堂的人。”
吴秋遇拱手告辞。
“等等。”路桥荫叫了一声。他动手把几片天蚕罩网卷裹起来,赶上来,塞到吴秋遇手中,说:“这个你拿着,到太原找裁缝改作一件天蚕宝衣,刀枪不入。”
吴秋遇说:“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要,还是你们留着吧。”
路桥荫笑道:“这东西刀枪不入,没有你的短剑,哪个裁缝剪得了它?你就拿着吧。你不穿,送给小灵子姑娘也好啊。宝剑宝衣正是一套。”
一想到小灵子可以穿上它防身,吴秋遇不再推辞,高高兴兴地收了。路桥荫又帮他重新包裹好了,搭在身上。
吴秋遇这才辞别了北冥教的人,继续向东,奔赴太原,去找小灵子。
使用“追风架子”虽然跑得快,但毕竟还是靠两条腿走路,时间长了仍然会累。吴秋遇每走五六十里便要停下来稍稍歇息一下。他暗自有些后悔,早知道路程这么远,应该骑马来。几百里路马不用歇着,骑马可能还更快。
过了古交,往东几十里,汾河开始向东南拐弯。
吴秋遇急着去找小灵子,只一心快速赶路,一发足便是几十里跑下去,中间舍不得停下。他只知道一路向东,却没注意自己已经离汾河越来越远。等到他停下来歇息的时候,身上有汗,想去河边洗把脸,才发现大河不见了。
吴秋遇心中纳闷,想要找个人问问,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在犹豫,是该原路回去,还是继续向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能辨明方向,知道自己刚才从西而来确实没错。他想了一会,决定先继续往东走,等遇到人再好好问问。
又走出二三十里,看到一辆大车从前面缓缓走来,吴秋遇心中大喜,急忙迎了上去。
赶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吴秋遇上前问道:“大叔,太原城是在前面吗?”赶车的汉子说:“你要去太原,那走错了。这里已经是阳曲县的地界,再往前走就到系舟山了。”
吴秋遇暗叫不好,走错路了。赶车的汉子说:“我们也是去太原,如果你不嫌颠簸,可以搭我的大车去。”吴秋遇正好累了,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多谢大叔。”
汉子把骡子带住,叫吴秋遇上了车。吴秋遇这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是位老妇,用被子裹着靠卧在垫子上,闭着眼睛,似是正睡着。
汉子叫吴秋遇坐好,又把骡子赶起来,大车继续缓缓向前行进。
吴秋遇顾忌老妇在睡着,不敢多说话。那汉子却问道:“小兄弟,你从哪来呀?”吴秋遇说:“楼烦。”那汉子看了看他:“楼烦?那可不近哪,两百多里呢,你自己走着来的?”吴秋遇点了点头。那汉子说:“嗨,你从西边来,过了古交,就该顺着汾河拐弯了。这么一来,你得多走七八十里的冤枉路。”吴秋遇苦笑道:“幸亏遇到大叔,要不然,我还不一定走到哪去呢。”那汉子笑道:“你也不常出门吧?到陌生的地方,得学会问路。”吴秋遇点了点头。
车轱辘轧到坑洼,大车颠簸了一下。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妇咳嗽了一声。吴秋遇尴尬地望着赶车的汉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大叔说话吵醒了她。那汉子说:“这是俺娘,病了有些日子了,请了几个大夫看,一直也没见好。俺说这回带着她到太原府看看。那里有大药铺,好大夫也多。”
吴秋遇见老妇脸色苍白,十分虚弱,像是病得不轻,便有心替她看看,于是问道:“我师父是个大夫,他给人瞧病的时候,我多少看一些。我能不能……”
“你师父是大夫?那好啊,你看吧。乡下人没那么金贵。”那汉子倒很爽快,先叫骡子停下,然后回身爬到车上,轻轻掀开一角被子,把老妇的右手拿了出来。老妇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吴秋遇。
吴秋遇给老妇号了脉,然后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回去,把被子盖好。那汉子问:“怎么样?”吴秋遇说:“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但是得赶紧治,不然可能下不了地,还可能会失明。”
老妇虚弱地说道:“你说的没错。俺也觉着呀,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眼睛看东西也一天比一天模糊。”那汉子见吴秋遇果然懂行,大喜:“小兄弟,既然你懂这个,那就帮俺娘治治吧。”
吴秋遇说:“这需要针灸用药,我身上没有这些东西。等到了太原府,我陪你们一起去找大夫。这病难在不易识别,治起来倒不难。他们如果瞅准了病症,应该都能治的,而且花不了几个钱。”
听说这病好治,又花不了几个钱,老妇和赶车的汉子都很高兴。
既然老娘已经醒了,赶车的汉子就不再顾忌,叫吴秋遇扶着老妇坐稳了,长鞭一甩,那骡子便跑起来。大车直向太原府城奔去,在小道上扬起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