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如此殷勤

邵老爷晚上找来聊天,吴秋遇多少有些拘谨,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二人对面坐着,吴秋遇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邵青堂见状,微笑道:“秋遇公子不要紧张,老夫只是来陪你说说话,顺便问问我恩公的情况。”

“哦。好。”吴秋遇憨憨地笑了笑,“您有话请讲。”

邵青堂说道:“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哈哈。还不知你和小灵子姑娘是何门派,从哪里来。老夫最爱交朋友了,不知秋遇公子能否跟我说说?”

吴秋遇说:“哦。我们刚从朔州来,门派……不知您说的门派是什么,我们好像没有什么门派。”

邵青堂看了看他,不像撒谎,只道他年轻,不太懂江湖里的事,便提示道:“朔州城有个铁拳门,听说过么?那就是个大的门派。”

吴秋遇道:“铁拳门算是门派么?那我倒是去过。”

邵青堂一时也没细想他所说的“去过”是什么意思,只道他在铁拳门待过,便说道:“原来是铁拳门的弟子,失敬失敬。王掌门近来可好?”

吴秋遇说:“王掌门……不好,好像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武功全失了。”

邵青堂一愣,急切地问道:“走火入魔,武功全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秋遇说:“半年多了。”

邵青堂盯着吴秋遇仔细看了两眼,见他面目自然,说话平静,不像是胡说,不由得心中暗喜。因为山西的名门大派无非就那几家,铁拳门的名头可能还要大些。如今铁拳门的掌门王俊昌武功全失,铁拳门离解散也不远了。那他邵家的地位自然会更加突出,今后他的名头可能就不止是威震三关,至少该是威震晋北了。

吴秋遇见他半晌沉默,不禁问道:“邵老爷,你怎么了?你跟王掌门很熟么?”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刚才没有说铁拳门的坏话,他要是和铁拳门一伙,知道我和小灵子跟铁拳门有仇,我们可就跑不掉了。王掌门走火入魔武功全失是铁拳门的成三路说的,多半是真的,也不算我背后说他坏话。待会说话得更加小心些。”

邵青堂赶忙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英雄相惜。想那王掌门威震山西几十年,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叫人难过。唉,也难怪你们这些弟子要离开铁拳门了。”他心中更加认定吴秋遇是铁拳门的弟子,是得知掌门人武功废了以后自己走出来的。

吴秋遇心里知道他误会了,但是也不愿意说明,便胡乱应道:“是,是。英雄相惜,英雄相惜。”

邵青堂问明了吴秋遇的来历,终于话转到正题,问道:“不知我那恩公现在何处,你告诉我,我好派人去把他接来。”

小灵子看完画,便要到床上睡了。刚迈出两步,忽然觉得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吓得跳了起来,大叫道:“蛇!”

邵九佳和江寒在屋外听到小灵子的惊叫,开心地大笑起来。

吴秋遇刚要回答邵青堂的问话,忽然听到小灵子的喊叫,大叫了一声“小灵子”,便冲出门口,朝小灵子的房间跑去。邵青堂也急忙跟了出去。

只见小灵子正蜷缩在床角,紧张着盯着地上的花蛇,叫着:“秋遇哥哥!有蛇!快救我呀,秋遇哥哥!”

吴秋遇冲进门里,先挡在床前,然后一脚把花蛇踢起来,甩手打出了窗口。

那窗户分上下两格。下面是固定的,齐眉高。上面是可以支开的,正支敞着。

花蛇飞出窗口,正砸在邵九佳的脸上。邵九佳和江寒刚才吓到了小灵子,正在开心的大笑,忽见一团人影窜入房中,不禁愣住。花蛇打在她口鼻之间,吓得邵九佳魂飞魄散,一下瘫倒在地上。

江寒急忙去把邵九佳脸上的蛇摘了,扶起她,叫道:“你怎么样,师妹!”

小灵子见吴秋遇及时出现,又把蛇丢了出去,一下子扑到吴秋遇怀里,把他紧紧抱住。吴秋遇安慰道:“没事了。蛇已经被我打出去了。”

邵青堂赶来,见江寒和邵九佳在这里,喝问道:“怎么回事?”

江寒手里仍攥着刚才装蛇的袋子,知道抵赖不过,便如实说了:“师父,我见那丫头可恨,只想拿蛇吓唬吓唬她,给师妹出气。谁知,那蛇从里面甩出来,倒把师妹吓到了。”

邵青堂一把揪起江寒,抬右手,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响,那掌声响亮,直打得江寒脑中“嗡”的一声,耳边就蜂鸣起来,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师父”,便昏了过去。

这一掌倒把邵九佳惊醒了,刚才她吓得几乎疯掉,猛见二师兄被爹爹打昏,顿时傻在那里。

屋中,小灵子心有余悸地说道:“秋遇哥哥,我不敢一个人住了!我要你陪我!”

吴秋遇说:“好。我陪你。”

小灵子心里稍稍平静了些,直起身来,抬头望着吴秋遇,说:“有你在,我就不用怕了。”

吴秋遇见她好了,心里也踏实了,微笑着说:“你不用怕,我可以保护你。”

小灵子说:“我最怕蛇了。还好有你在,要不然,……”

吴秋遇憨憨地看着她,小声说:“其实,我也怕蛇。”

小灵子一怔,却是不信,笑道:“你骗我。刚才你怎么不怕?一下就把它打出去了。”

吴秋遇说:“那时看你害怕,我一着急,就顾不得了。现在想想……算了,我还是不想了。反正,我不能让它害你。”

“你真好!”小灵子又把脸贴在吴秋遇胸前,两手抱得紧紧的。

邵青堂把女儿拉起来,看了看,问道:“你没事吧。”

邵九佳怯怯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了,只是吓了一下。爹,你干吗打二师兄?”

邵青堂看了一眼屋里,高声责备道:“你们只会惹事!小灵子姑娘是咱们家里的贵客,你们怎能如此胡闹!江寒带头吓唬小灵子姑娘,我已经把他打昏了,你的事咱们稍后再算!你先在这里反省,我去看看小灵子姑娘。”

邵九佳还要分辩,见爹爹朝她使了个眼色,便住了口。

邵青堂走到门口,假装咳嗽了一声,问道:“小灵子姑娘还好吧?”

小灵子急忙从吴秋遇怀里退开,说道:“进来吧,邵老爷。我没事了。”

邵青堂走进门,抱歉道:“我这闺女和弟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他们了。刚才吓到你了吧?”

小灵子说:“嗯。不过,有我秋遇哥哥在,我现在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邵青堂说:“这就好,这就好。时候不早了,两位各自歇了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

小灵子说:“这间屋里闹蛇,我不敢住了,这就搬到秋遇哥哥屋里去。邵老爷,你叫人帮忙把床抬过去吧。”

邵青堂心中暗想:“这丫头不通男女之事,倒全无避讳。”可是嘴上不能这么说,于是劝道:“这……小灵子姑娘,深更半夜的,把床搬来搬去的也不方便。我看这样吧,不如你先搬到小女九佳的房里去,我叫她腾地方给你。”

小灵子道:“那她住哪里?她肯吗?”

邵青堂说:“祸是她惹下的,我去跟她说。你们先收拾东西。”说完,转身出去,把邵九佳拉到一旁,小声说了几句。

“爹!你老向着外人!”邵九佳哼了一声,负气走了。

邵青堂也不管他,大声喊道:“来人,叫刘婆子把小姐房间收拾一下,一会小灵子姑娘去住。”

小灵子没想到邵青堂真的能安排她去住邵九佳的房间,小声对吴秋遇说:“我不能跟你去住了,秋遇哥哥。”吴秋遇说:“那不挺好?邵小姐的房间说不定比这个还好。”小灵子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呵呵。谁叫她来招惹我,活该她倒霉搬家。”吴秋遇赶紧示意她不要说了,只怕邵青堂听见。

邵青堂在门口招呼道:“小灵子姑娘,九佳答应了,你可以去她那里住。”

小灵子抱着吴秋遇的胳膊,高高兴兴出了门。

忽然看见地上躺着的江寒,小灵子吓了一跳,问道:“他怎么了?怎么躺在这里?”

邵青堂说:“就是他捣鬼吓唬你。我一时气愤,出手重了些,把他打昏了。”

吴秋遇看着,心中不忍,便过去把江寒扶坐起来,在人中、关元、命名等处捏拿了几下。

江寒慢慢醒来,睁眼看见吴秋遇正抓着他的胳膊,大惊失色,急忙挣脱了,大叫道:“你干什么?”

邵青堂喝道:“还有脸说!还不快谢谢秋遇公子,要不是他,就叫你今晚在这躺一宿。”

江寒站起来,摸了摸脸,仍旧火辣辣的疼。他委屈地看了看师父,不情愿地对吴秋遇说了句:“多谢。”吴秋遇忙说:“不用。”

小灵子在一旁偷偷地笑。江寒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在师父面前也不敢再说什么。邵青堂说:“你去吧!别在这里丢人!”江寒便捂着脸,灰溜溜走了。

小灵子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又抱住吴秋遇的胳膊,望着他,开心地笑着。

邵青堂说:“小灵子姑娘,跟我来吧。哦,秋遇公子就不用去了。时候不早,你也早点歇了吧。”

小灵子想了一下,松开手,对吴秋遇说:“邵老爷说的对,那是小姐的房间,你是不方便去看。那你就回去歇着吧,秋遇哥哥。”

邵青堂心中暗想:“这丫头倒也不是完全不懂规矩。”

吴秋遇应了一声,看着小灵子跟邵青堂去了。他知道邵老爷是个热心的好人,也没什么不放心,便自己也回房休息。

吴秋遇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小灵子对他的依赖,心里感觉很甜蜜。渐渐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意。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小灵子就兴奋地跑来敲门。吴秋遇揉着蒙胧的两眼,起身去开了门。

小灵子跳进来,叫道:“你还没睡醒啊,秋遇哥哥。是不是夜里担心我,没睡好?”

吴秋遇不会撒谎,直接说:“没有啊,我很快就睡了。你昨晚睡得好吗?”

“哼,你真是的!”小灵子不满地说了一句,后来一想,他就是这么木呐心直,难道要怪他不会撒谎哄人高兴吗,于是便不再计较这个,转口说道:“不过呢,我睡的也还行。那到底是大小姐的房间,睡着真舒服。”

吴秋遇嘀咕道:“邵小姐把房间让给你住,也不知她昨晚睡在哪里。”

小灵子轻瞥了他一下:“这也用你操心?咱们是在人家家里,她还能没有睡觉的地方?”

“你说的对,我又白想了。”吴秋遇笑了笑,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咱们住在人家家里,人家对咱们也不错。以后,你就别再跟邵小姐斗气了。”

小灵子笑咪咪看着他:“知道了,像老太婆一样。好了,你也睡不了啦,咱们到外面走走吧。”

吴秋遇好歹整了整衣裳,跟着小灵子出了门。

二人在院子里闲逛,忽然看见那个在大门口见过的陌生人,竟然也还在这里。小灵子说:“咱们过去问问,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也看到他们,没有躲的意思,反而等着他们上前,先开口说道:“你们就是这府上远来的两位贵客?”

小灵子说道:“你倒知道我们。那你是谁呀?”

那人说:“我是天百山庄的贾开,是来个邵老爷送请柬的。”

小灵子问他:“请柬?什么请柬?”

贾开说:“这个月十五,我家主人要办个正名大会,遍请山西武林各派,名门望族,同来做个见证。邵老爷威震三关,当然是必须要请的。”

小灵子问:“邵老爷跟你家主人很熟吗?”

贾开说:“那当然。早些年,我家主人只是替原来的老主人跟邵家联络,后来交往越来越多,便兄弟相称。你说,算不算很熟?”

吴秋遇一皱眉,心想:“祁翁对邵老爷有接济的恩德,二人曾兄弟相称。如今,祁天百跟邵老爷混熟了,竟然也兄弟相称,这不是乱了辈份么?”

小灵子说道:“那当然是很熟。你来送请柬,邵老爷怎么说?”

贾开说:“邵老爷当然是满口答应,一定会去捧场的。只是还有些事没办妥,这才叫我留下,有些事需要吩咐。”

小灵子看了吴秋遇一眼,吴秋遇不解。

贾开便开始上下打量小灵子。

崔柏正好过来,见这三个人竟撞到了一起,急忙走上前来,把贾开拉到一旁,低声责备道:“你怎么出来了?”

贾开却看着小灵子,对他说道:“崔大爷,你真是有福的。那小嫂子不错!”

崔柏脸上一红,低声喝道:“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回去!”

“你看,这是好事啊!怎么还恼了?好,我走,你们聊。”贾开笑嘻嘻走了。

吴秋遇莫明其妙。小灵子问道:“他刚才说什么?”

崔柏红着脸堆笑道:“他是个有病的,满嘴胡话,不用理他。”

江寒远远看见了,急忙去禀告师父。

邵青堂一听,站了起来,怒道:“岂有此理!这小子太不安分,早晚坏事!你快去把他找来!”

小灵子对崔柏说:“原来邵老爷早接了祁天柏的请柬,却假意留我们在这里敷衍。”

崔柏忙说:“姑娘误会了。我师父可是诚心诚意接待两位。”

小灵子说:“我们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崔柏几句话阻拦不住,便说:“那好,容我先去禀告师父,看他在哪里等你们。”

小灵子说:“我们一起去!免得你们事先串通好了!”

崔柏无奈,便走在头里。

吴秋遇拉住小灵子,小声说:“他们人多,万一在这里闹翻了,我怕咱们走不了。”

小灵子看着他,微笑着小声说道:“秋遇哥哥,你这次变聪明了。哈哈,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咱们只当是道听途说了几句,随便问问,也不真闹,只去听听他怎么说。”

吴秋遇见她并非一时义愤,而是心里早有主张,才放心了。

二人快步追上崔柏,一起到前面去找邵青堂。

远远就听见邵青堂在屋中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谁教你擅做主张!”

崔柏看着小灵子,试着问她:“我要不要先去通报一声?”

小灵子说:“你去吧,崔师兄。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崔柏见她通情达理,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走到房门口,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父。”

邵青堂叫他进去,大抵是听他说了几句。很快就听到邵青堂大声说:“那还不快请进来,怎能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快去快去!”

崔柏出来,对小灵子和吴秋遇说:“师父正在里面,两位请进。”

小灵子和吴秋遇跟着崔柏进了门,却见江寒正在地上跪着,低着头一声不吭。邵青堂本来满脸怒气,铁青着脸,见客人进来,忙缓和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们来了,快请坐。我正教训这不肖弟子,让你们见笑了。”

吴秋遇说:“邵老爷,昨天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再责罚他了。”

邵青堂气哼哼说道:“秋遇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不肖的弟子,他……他竟然背着我,私藏了天百山庄的人!”

吴秋遇和小灵子都是一愣。

邵青堂继续说道:“我听闻恩公蒙难,正在想办法去调停。谁知他们这些不懂事的,竟然打着我的幌子,私下里跟祁天百的人来往。这叫老夫的脸往哪里放?”

吴秋遇想起来,先前在大门口见到天百山庄的贾开,就是江寒接进来的。原来是他背着师父,私下跟祁天百来往,差点冤枉了邵老爷。

小灵子问:“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天百山庄来的人,邵老爷打算怎么处置?”

邵青堂说:“说不得,先审问明白,关押起来,等恩公来了再做处置。江寒,你去把那个人带来,要是他跑了或死了,我拿你是问!”

“是,师父!”江寒狼狈地爬起来,急急忙忙出去了。

工夫不大,贾开就被江寒揪了来,扑通跪在地上,叫道:“邵老爷,我只是送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邵青堂喝问道:“祁天百叫你来这里作甚?”

贾开说:“主人叫我给邵老爷你送请柬,参加本月十五的正名大会。临来,又嘱咐我,说怕邵老爷你不肯屈尊降临,叫我可以先找门下的江二爷商量。说他有办法,可以劝得动邵老爷……”

“师父,我……”江寒急欲撇清自己,见邵青堂正瞪着他,忙住了口。

邵青堂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先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等我恩公来了,交他处置!”

贾开大叫着:“不关我的事啊,邵老爷!我只是奉命行事啊!”崔柏揪起他,拖了出去。

江寒自觉得跪在地上,听师父发落。邵青堂哼了一声,骂道:“你也滚!别在这里碍眼,叫客人笑话!”江寒爬起来,灰溜溜走了。

屋里只剩下邵青堂、吴秋遇和小灵子三个人。

邵青堂摇了摇头,苦笑道:“叫你们见笑了。老夫真是惭愧,竟教出这样的徒弟!”

吴秋遇安慰道:“邵老爷,你不要这么说。我们知道,你是好人,你对祁翁是真心的。”

邵青堂微微点了点头:“秋遇老弟这么说,老夫好受多了。日后在恩公面前,也可给我做个见证。唉呀,都是门下弟子不肖,险些污了老夫的名声。”

小灵子说道:“邵老爷你就不要难过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说清了就好。”

邵青堂堆笑道:“是,是。这件事就不提啦。唉呀,还不知我那恩公现在哪里,应该早早接过来才是。两位若当我是自家人,能否现在告知老夫?”

吴秋遇看了一眼小灵子。小灵子说:“那是当然。只是我们刚从外地来,对这里地名不熟,你让我好好想想。”

邵青堂道:“不急不急,你慢慢想。”

小灵子想了一下,说道:“那个地方好像叫……哎呀,不对。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去?这样我就不用想了。”

邵青堂道:“那怎么好意思!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哪能再叫你们跟着奔走?你们只要把地方告诉老夫,我亲自去把他老人家接来。大家在这里相聚,岂不是好?”

小灵子说:“那好吧。哦!正好我也想起来了,那个地方叫黑土甸,离这……离这大约五十里,在东南边。”

邵青堂笑道:“有地名就好。老夫门下弟子多,总能找到。你们两位先好生歇息,我稍事准备,便带人去迎接恩公回来。”

“好。那我们先去了。”小灵子说完了,便拉着吴秋遇从邵青堂的屋里出来。

吴秋遇心中疑惑,问小灵子:“那个地方叫黑土甸?我怎么没注意。”

小灵子示意他小点声,然后神秘地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呵呵。走,咱们去后门看看。”

吴秋遇不解:“去后门干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小灵子拉着他往后面走去。

邵青堂走出门口,高声喊道:“来人,召集所有弟子到前厅集合。”

当值的两个弟子马上分头去各处招呼师兄师弟,并让大家奔走相告。

看到邵门弟子纷纷都往前院跑去,吴秋遇觉得很奇怪,就问小灵子:“他们在干什么?”

小灵子说:“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用去管。”

后门离马厩不远,门栓着,没有上锁。

小灵子走过去,轻轻把门闩移了,把门打开,拍着手上的沾染的尘土,还吹了两口。

吴秋遇跟着小灵子出了门,四外张望。外面是一片开阔的荒地,没有庄稼生长,也没有一条正经的道路经过,看来平时没有人从这里走动。

小灵子望了一会,对吴秋遇说:“好了,可以回去了。”

二人进到门里。小灵子让吴秋遇把门插了,又往前院走。

吴秋遇不解地问:“咱们来回地走,这是要干什么?”

小灵子见四下无人,便小声说:“我总觉得邵家的人有古怪,咱们不能不想好逃生的路子。”

吴秋遇惊讶地说道:“我看邵老爷人挺好的,对祁翁知恩图报,对咱们也照顾。”

小灵子说:“但愿他们都是好心。先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刚要走到前院,路上被两个邵门的弟子拦住:“师父正在处理门中的要事,两位客人现在去,怕是不方便。先请回房中稍歇,一会我崔师兄会来招呼二位。”

吴秋遇一愣。小灵子说:“秋遇哥哥,咱们毕竟是外人,邵家的事咱们还是避着些。那好,我们先回去歇着,等崔师兄来了,让他直接到秋遇哥哥房里找我们。”

那两个弟子见他们很听劝,自是高兴。见他们真的往回走了,其中一个说道:“他们倒是明事理的,咱们的差事就完了。”另一个忽然提议:“要不,咱们也去听听,看师父到底在安排什么大事。”两个人确见吴秋遇和小灵子走远了,放了心,自己也往前院走去。

小灵子从房侧冒出头来,看了一眼,说:“他们走了。我就说有古怪。”吴秋遇问:“咱们回房间吗?”小灵子说:“不急。咱们想法子去听听,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邵青堂召集了众弟子,各自分派了任务。最后说道:“我现在就带人去黑土甸。你们在家的,都要各自小心。崔柏,你还是负责招呼那两个,别让他们四处走动。”

崔柏领命。邵青堂另选了十个精干弟子,带好趁手的家伙,出门去了。

众弟子散去。崔柏到后院,找小灵子和吴秋遇。邵九佳和江寒仍留在厅中。

江寒关了门,回身说道:“师妹,师父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正好按计划行事。”

邵九佳稍有疑虑:“你说,我爹回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咱们?”

江寒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只是敷衍他们,哄出几句实话罢了,怎么会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再说了,师父这次去干什么?不就是要了结那老家伙,给祁天百一个人情么。你想想,师父连祁老头都杀了,回来还能不把那俩灭口?咱们不过是替他老人家先动手罢了。”

吴秋遇正扛着小灵子在后窗外偷听,听闻此言恍然大悟。原来那邵青堂假装殷勤,只是为了骗他们说出祁翁的下落,好去害他,并不是要去迎接照顾,以报答当年的恩德。吴秋遇心中暗恨,也怪自己轻信别人,几乎害了祁翁老人。

小灵子骑坐在吴秋遇脖子上,见他激动,忙示意他不要出声。忽瞥见崔柏从房屋一侧转了出来,急忙让吴秋遇躲到假山石后。

屋中。邵九佳点了点头,说:“嗯。这种事也只有你知道,爹从来不跟我说。可是,他们一直都由大师兄接待,咱们要不要跟他也说一下?”

江寒说:“可不能跟他说。大师兄迂腐呆直,肯定不会同意。叫他知道了,反倒只会坏事。”

邵九佳说:“你说的也是。不过,人总是有他关照,我怕咱们不好下手。”

江寒说:“嗯,那倒是。总得想个办法,把大师兄支开才好。”

邵九佳想了一下,说:“这个也好办。大不了我去撒个娇,哄他出来,然后随你下手。”

江寒听罢,脸上突然一颤,呆望着邵九佳,没再吭声。

邵九佳见他表情怪异,问道:“你怎么了?”

江寒一把抓住邵九佳的手,激动地说道:“师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总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邵九佳一惊,慌乱地挣脱着,叫道:“你干什么?”

江寒说:“师妹,你真的看不出来么?我,我……”

邵九佳转过身去,说道:“二师兄。我们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想这个。”

江寒激动地叫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难道你喜欢……喜欢大师兄?”

邵九佳转过脸,说道:“你不要胡说!谁说一定要喜欢你们了?”

“师妹!”江寒又要上前。邵九佳灵活地躲开他,说道“我说了,我们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