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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三奇去城里打探消息,小灵子一个人在城外候着。虽然知道傻小子必是凶多吉少,但毕竟仍有一线希望,总要等他们回来才死心。可是时间一长,又不免焦急,搓着手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仍不见乡野三奇回来。小灵子知道,一定是乡野三奇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又不忍把坏消息告诉她,便不再回来了,又不禁伤心了一场。
回想着这两天跟傻小子在一起,有多开心。可一旦惊觉他已经不在,便又心痛难当。
小灵子用手在林边堆了一座矮坟,插上一段树枝算是墓碑,便坐在坟前哭泣,嘴里念叨着:“傻小子,你怎么那么傻呀。为什么不自己跑了,非要跟他们纠缠?我对你有那么好吗,你为了我连命都舍得?是我害了你!我要不带你去铁拳门,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你也就不会死了!傻小子!……傻小子……其实,你并不傻,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还想叫你背我……”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一个人静静地在她旁边跪下来,对着矮坟磕头。
小灵子只顾伤心,却没有注意到,对着坟头继续说道:“傻小子,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旁边那人开口道:“好。我回来了!”
小灵子吓了一跳,愣愣地扭头望去。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说话的,竟是她正在说着的傻小子——吴秋遇!吴秋遇还在傻笑。
小灵子一下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小手在他背后捶打着,哭道:“傻小子,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我都伤心死了。你怎么才来呀……”
吴秋遇被她抱得紧,一时不知所措,只叫着:“小灵子,你怎么了?”
小灵子放开他,擦了擦眼泪,问道:“你干吗在这里跪着?”
吴秋遇说:“我看你在这,也就跟着磕头了。哎,你怎么是坐着,不是跪着?”
小灵子又笑起来:“你知道这坟里埋的是谁,就跟着磕头。”
吴秋遇说:“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想,一定是你的亲人吧。”
小灵子“呸”了一声:“呸!他想当我的亲人,还不知够不够资格!”
吴秋遇见她已然不像刚才那么伤心了,又笑又说,恢复了原来的灵气,自然也跟着高兴,站起来傻傻地说:“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刚才你抱得我好紧,都勒到我的脖子了。”
小灵子跳起来,哼了一声:“哼!以后再叫我抱,我还不抱了呢!”正说笑着,忽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小灵子吓了一跳。
吴秋遇忙介绍说:“这是柳大叔。”那人正是当年吴秋遇(当时他还是小和尚一心)在南坨山谷遇到的柳正风,香儿妹妹的爹爹。
柳正风正看着小灵子发呆,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小香儿,现在也差不多这么大了,或许还更高些。听见吴秋遇说,见二人叙谈完了,也走上前来。
小灵子叫了声“柳大叔”,便又问吴秋遇:“你怎么甩开他们的?”
吴秋遇便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当时,王保保抱住了他的双腿,成三路出重拳打他的胸口,天山恶鬼从树上扑下来用弯刀砍他脖子,情势确实是异常凶险。
在慌乱之中,吴秋遇竟鬼使神差地使出了一招“携月清魔”。他见过师父用那招打死了北冥教长老赖保昌,心中一直有阴影,每次练到那招都发不出内力。如今身处险地,生死关头,他竟无意间把那招使了出来。“携月清魔”本是降魔十三式中比较厉害的一招,只是吴秋遇心中有阴影,再加上出手突然,没时间走完那完整的一招,因而只发挥了不到两成的功力。
饶是如此,一股内力甩在成三路的肋下胸前,直将他打了出去。吴秋遇掌势的余力划过天山恶鬼持刀的手腕。天山恶鬼大惊,急忙翻身向一旁滚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那条手臂像是断了,竟一时不听他使唤。弯刀正砍在王保保的屁股上,疼地他杀猪一般惨叫,抱着吴秋遇的手也松了。
其余众人都是一惊。曾婉儿更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憨憨的,竟有这般本事。
吴秋遇乘机踢开王保保,跳出两步,使起追风架子,在林中左扑右闪避着树木,飞奔去了。
望着吴秋遇灵活逃去的身影,曾婉儿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欢喜。
成三路趔趄了几步,终于站稳了,揉着肋下和前胸,庆幸道:“幸亏那小子功力不济,不然老子就被他打死了。”听见王保保惨叫,他急忙蹲下去看,见天山恶鬼手里的弯刀还切在王保保的屁股上,赶紧出手把刀拿了,给他上药止血。王保保继续哀嚎。
天山恶鬼也爬起来,用另一只手托起麻木的胳膊,骂道:“真是他娘的邪门了!也不知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是真有那本事,竟被他吓了一跳。”
鲁啸愣愣地问:“大小姐,咱们追是不追?”
曾婉儿不禁犹豫。要是追上,以天山恶鬼和成三路此时的愤怒,断然要伤害他的性命。若是不追,真被那小子跑掉了,又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
成三路给王保保止了血,吩咐铁拳门弟子:“你们抬他回去。”铁拳门弟子便抬起王保保,出林子找大夫去了。
成三路又暗自发狠,叫道:“今日绝饶不了那小子!我去拿他,愿意一起去的,跟我走!”便走在头里。
天山恶鬼垂着麻木的手臂,用不惯使的右手拿起带血的弯刀,叫了声“我去”,便跟着成三路,一起去追吴秋遇。
曾婉儿见那二人已发狠去追,忙招呼道:“追!”郝青桐、鲁啸、廖树山三人便护着大小姐,也一起追去。
吴秋遇甩脱众人,不敢直接去找小灵子,怕暴露行踪反害了她,便故意往不同的方向跑出老远。
他放慢脚步,回头见没有人跟上,才敢停下来稍歇。回想刚才的情景,他不禁暗叫惊险,也觉得自己胡乱使出那招“携月清魔”有点匪夷所思,只能说是运气好,无意间撞出来的。
在林中忍了一会,他还是担心小灵子,便前去寻找。也不知那些人都走了没有,他不敢喊,只能悄悄找着,还得时刻提防有没有人追来。
正走间,忽然一人从树后闪了出来。吴秋遇一惊。竟是那个屡次与丁大哥纠缠的蒙面人,头上仍戴着斗笠。
那人挡在吴秋遇面前,喝问道:“跟你同伙的那个贼子在哪里?”
吴秋遇当然知道他说的“同伙”是指丁大哥,不是小灵子,便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追他吗,怎么还问我?”
蒙面人道:“哼!他早就……,他没有回来找你?”
吴秋遇摇摇头:“我也想找他,都不知他跑哪去了。你和丁大哥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总要缠住他不放啊?”
“你叫他大哥,哼,你和他果然是一伙的。”蒙面人瞪着吴秋遇,虽然他蒙着脸,但是吴秋遇可以感觉得到。
那人突然看见吴秋遇腰间的短剑,稍是一愣,便伸手抓来。
吴秋遇以为他要动手打架,急忙向旁躲闪。那人身法也是极快,三步两步便跟吴秋遇贴了身。吴秋遇吓了一跳,惊见那人伸手去摸短剑,急忙出手将他攥住,嘴里叫道:“你干什么?”
那人问道:“你这短剑从哪里来的?”
吴秋遇见他只是问短剑的事,不是为打架来的,便松开他的手,说道:“这原本是丁大哥的,后来被铁拳门的人抢了,我又帮他拿了回来。”
蒙面人似是自语道:“又是那贼子干的。哼,我苦苦找寻了五年多,才打听到铁拳门的头上,不想倒冤枉了他们。既然又是那贼子干的,这回新帐旧帐一起算,我绝饶不了他!”言语之间透着无比的悲愤。
吴秋遇莫明其妙,说道:“什么事你又算到丁大哥头上?我刚从铁拳门拿回短剑,丁大哥都还不知道。”
蒙面人冷笑道:“看你小小年纪,倒学会了说大话。这也是那贼子教你的?铁拳门是什么地方,就凭你,也能从铁拳门偷出东西来?现在旁的不说,你把短剑给我。念在你年纪小,多半是受了那贼子的蛊惑,我可以不跟你详细计较。”
吴秋遇刚要说话,忽见成三路跳了出来,不禁大惊。
“臭小子,老子终于追到你了!”成三路恨恨地说着,便举拳扑了过来。
蒙面人见有人半路杀出,而且面带凶狠,不想叫他伤了这年轻后生的性命,便挡在吴秋遇身前。成三路只道他是吴秋遇一伙的,因此并不手软,挥拳便打。蒙面人忙回手迎击。两个人的一拳一掌撞到一起,“啪”的一响。二人各自退开,都是一惊,不禁仔细地多看了对方两眼。
其实这两个人见过。当日晚间,丁不二夜探铁拳门,这个带着斗笠的蒙面人与成三路和丁不二都交过手。只是他左右不帮,还左右都打,成三路和丁不二都不知他是何来路。
成三路认出了蒙面人,问道:“阁下跟这小子是一伙的?”蒙面人道:“不是。”成三路听他说与吴秋遇不是一伙,心里稍稍踏实了些,于是说道:“朋友若是路过,就只管赶路。我跟这小子的仇,今日是一定要算的。我们铁拳门的事,奉劝阁下不要多管。”
蒙面人淡淡说道:“原来是铁拳门的人,难怪这么横。看他年纪轻轻,顶多是误入歧途,何必下重手坏他性命?”
成三路道:“他胆敢来铁拳门胡闹,还偷了我的宝剑,我岂能饶他!”
蒙面人半信半疑,回头看着吴秋遇:“你刚才说是从铁拳门拿来短剑,这是真的?”吴秋遇点了点头。
成三路叫道:“你看,他都承认了。这档子闲事,阁下还要管么?”他也没想到,那傻小子竟然如此憨直,一句谎话不说便认了帐。这下他心里有了底,量那蒙面人再无话可说,一定会乖乖让开,他便可上去将傻小子拿下。
哪知他想错了,蒙面人不但没有让开,反而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直抢到成三路的近前。成三路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愣愣地望着蒙面人,问道:“你还要怎的?”
蒙面人喝问道:“你说那短剑是你的,那我问你,你又是从何得来?”
成三路一惊:“啊……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蒙面人又向前栖进了一步,逼问道:“是不是从南坨山中抢来的?”
他此言一出,成三路和吴秋遇都是一惊。成三路本要撒谎抵赖,但见到吴秋遇在场,知道说谎没用,便硬撑道:“是又怎么样?我铁拳门的事,劝你还是少管!”
蒙面人听罢,卸下斗笠,骂了声“恶贼,拿命来”,便出手直取成三路的咽喉。
成三路大惊,忙出手格挡。二人便斗在一处。
吴秋遇愣愣地看着,竟忘了逃走。他心中仍在琢磨:这蒙面人到底是谁,怎会对这短剑也如此上心?
天山恶鬼赶到,见成三路正在与人争斗,那傻小子却在一旁发愣,不禁心中暗喜。他倒不是为了报仇,他所在意的,也正是那把短剑。当年刚得了这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短剑,就被丁不二设计骗走,一直没有夺回,颇叫他气恼了好些日子。本来已渐渐淡忘,今日竟然再次见到,而且是在一个傻小子身上,怎不叫他心痒。
见短剑仍在吴秋遇腰间,并未被那二人抢去,天山恶鬼暗自欢喜,快步朝吴秋遇奔来。他惯用的左臂被吴秋遇打伤,仍觉酸麻,弯刀只能还在右手提着。
吴秋遇正看着蒙面人与成三路打斗,猛然瞥见天山恶鬼到了,吓得险些栽倒。
成三路也瞥见天山恶鬼来了,便抽空喊道:“恶鬼兄,把那小子拿下!把他腰间短剑夺了给我!兄弟感激不尽!”
天山恶鬼回应道:“那短剑本是我的,当初被姓丁的小贼偷了去,今日正好物归原主。你放心,我自会拿了这小子,送你作见面礼。”
成三路稍稍一愣,又被蒙面人在肩背拍了一掌。他也顾不得疼,一拳将蒙面人挡开,再次喊道:“你莫要说笑,那短剑在我铁拳门放了四五年,怎会是你的?”
天山恶鬼已冲到吴秋遇面前,他右手执刀,胡乱砍了几下,都被吴秋遇轻易躲过。他自知右手刀法不济,反而碍事,索性把弯刀丢在一旁,空手来抓。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吴秋遇怎的,只想出手把短剑夺了便溜之大吉,因而三招倒有两招是奔着短剑去的。有时,他宁可挨上吴秋遇一拳半掌,也要把手伸到吴秋遇腰间。
吴秋遇也渐渐看出来了,便小心防着他。天山恶鬼没空子可钻,越打越急,他还得担心那二人打完了也过来掺和。
成三路心里也着急,生怕天山恶鬼先把短剑夺了。他一边打一边跟蒙面人商量:“你跟我到底有何仇怨,不妨说了再打。”蒙面人并不答话,继续进攻,直要把他拿下再说。成三路急得大叫:“咱们有话好说。让我把那边的事先了了,回头再打如何?”他盘算着,赶紧去夺了短剑,手里有了家伙便可增加几分胜算。他一分心,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了。
蒙面人瞅准破绽,一脚踢在成三路的肋下,直将他踹了出去。成三路跌出八九步,扑倒在吴秋遇脚边。吴秋遇记取了被王保保抱住双腿的教训,急忙跳开。蒙面人大步抢上。天山恶鬼以为二人打完了,他来给吴秋遇帮拳,又与蒙面人斗在一起。蒙面人只得出手相迎。
成三路爬起来,本想乘机逃走,一见蒙面人又和天山恶鬼打起来,顿时改变了主意,朝吴秋遇扑去。吴秋遇闪来避去,只寻他露出破绽才出手还击。
吴秋遇和成三路交过手,自知他抓不住自己,跟他打比跟刚才那个丑骷髅打可轻松多了。一想起这个人下毒害死师父,还拐走了香儿,吴秋遇心中愤恨难平,虽然他心地善良,下不了杀人的狠手,也要好好整治这厮一番。
他让过成三路打来的一拳,连鞘拔出腰间的短剑,顺势就向成三路腰间戳去。这一招太快,成三路一拳打空,来不及收手阻挡,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戳,疼得直不起腰来。
吴秋遇解恨地说道:“你为了短剑害人,我就用短剑给你报应!这一下是替她捅的。”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被成三路从山中拐走的香儿妹妹。
成三路见他还要再戳,忙忍痛去夺。吴秋遇说话间动作稍有迟缓,竟被他把短剑攥住,忙用力回收。短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成三路手里只攥着一个空空的鞘子。
吴秋遇第一下替香儿出了气,正要给师父报仇,见他把剑鞘抓了去,恨恨说道:“既然你想要短剑,那我就给你短剑!”说着,便出手刺了出去。他并没有杀人的恶念,也没有杀人的勇气,一剑刺出,只想着跟刚才一样,让这厮疼得难受,替师父出气。成三路当然知道后果,他一见短剑抽出就知道大事不好,早就做好了逃避的准备,所以这一下倒是没刺着。
天山恶鬼听见吴秋遇说“我就给你短剑”,又瞥见成三路手里果然拿着东西,打斗中没看清,只道是吴秋遇已经把短剑给了成三路,急忙抽身来抢。蒙面人只怕成三路跑了,见天山恶鬼不再纠缠,便也上前拦截成三路。
成三路大惊,没想到天山恶鬼和蒙面人竟会同时向自己攻来,用剑鞘虚晃了一下,便夺路奔逃。他这一挥,天山恶鬼更认定他已得了短剑,自是紧追不放。蒙面人也是不舍,早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吴秋遇手里拿着短剑,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不知这三个人为何又打了起来。他猛然想起现在的处境,不禁暗骂自己呆笨,顾不得再看热闹,急忙悄悄去了。
成三路刚闪身避过天山恶鬼的一脚,蒙面人的左拳又已经打到,他急忙抬手格挡。蒙面人的拳头正打在成三路的拳头上。二人同时手臂一麻。
就这工夫,天山恶鬼从后面一掌打出,正拍在成三路的背上。只听成三路“啊”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一个踉跄扑了出去。
蒙面人见成三路受伤,便去拿他。天山恶鬼以为他也要夺短剑,忙出手拦截。二人又斗在一处。
成三路挨了天山恶鬼一掌,心里窝火,又想起在铁拳门被他削去手上一层皮,刚才又要横来霸占自己的短剑,几股火气拧到一起,便对天山恶鬼充满了恨意,急欲寻机报复。见二人正斗得不可开交,便也加入战团,帮着蒙面人一起打天山恶鬼。
本来和蒙面人相斗,天山恶鬼还稍占上风,现在有成三路加入,顿时局面发生了变化。天山恶鬼一时陷入被动,只能左拦又挡,先保命要紧。好在他那条酸麻的手臂渐渐恢复了,才能勉强支撑。
天山恶鬼在这三个人当中功夫最高,但也高不了多少,现在那二人联手,他自然败落下风,急得他大叫:“你们刚才还恶斗,怎么反倒一起打我?”
二人并不理他,继续进攻。尤其是成三路,只欲报三股怨气结成的一腔仇恨。
天山恶鬼自知不敌二人联手,便大声叫道:“你们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成三路打出一掌,忍不住骂道:“刚才你们不也是这样对付我吗?”
天山恶鬼身上吃了亏,心里是又急又气,刚才言语相激不成,于是又生一计,叫道:“刚才打你他也有份!还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咱们联手摘了他的面罩如何?”成三路稍一思忖,说道:“也好。”于是又转了风向,二人齐朝蒙面人打来。
蒙面人一惊,急忙向后跳出一步,靠在一棵大树附近,谨防腹背受敌。天山恶鬼和成三路看出他的意图,一同抢上,一左一右,夹攻而来。二人多少有些默契,一个正面作敌,一个就抢上去摘他面罩,一会又换过来。蒙面人左敌右挡,极为被动,渐渐有些应付不暇。
天山恶鬼左臂恢复了,便趁蒙面人与成三路缠斗的空当,去拾了弯刀。
蒙面人刚把成三路逼退了一步,猛见天山恶鬼持刀杀来,大惊失色,也不想再与二人争斗,便要抽身离去。他刚刚向旁边跨出一步,又被成三路抢上前缠住。
天山恶鬼手里有了弯刀,气势大不相同,又有成三路在一旁帮忙牵扯,直逼得蒙面人方寸大乱。
蒙面人招架不住,勉强一拳打在成三路左肋,背后便着了天山恶鬼一脚。成三路吓了一跳,所幸蒙面人自己也中招,手上的力道不大,他暗自庆幸。蒙面人向后跌出,撞在树上,只觉得胸腔内热血翻腾。
天山恶鬼拿刀抵在蒙面人胸前,奸笑道:“把面罩摘下来,叫我们看看吧。”
蒙面人倚靠在树上,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成三路也走到近前,叫道:“呵,还这么硬啊,难道还要老子动手,给你扯下来不成?”
蒙面人瞟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败了,你就能得到短剑么?他一样会杀了你。”
成三路一惊,不由得看了天山恶鬼一眼。他心中也想到:“三人之中数天山恶鬼武功最高,我和蒙面人联手犹伤不了他,如今我和蒙面人都受了伤,只有他完好无损,手里又拿了兵器,自是想杀谁就杀谁。先前既已结下梁子,他又存心霸占短剑,等他干掉了蒙面人,自是要来对付我。”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后悔,脚下便往后退了两步。
天山恶鬼知道蒙面人武功不弱,生怕他孤注一掷,情急之下以命相搏,便瞪着成三路,命令道:“你去把他的面罩揭下来。”成三路刚要动,却听蒙面人说道:“我今天已经栽了,无话可说。你还在这里等死,还不赶紧逃命?”
成三路下意识地又往后退。天山恶鬼一把将他揪住,拿刀抵在他腰间,喝道:“去揭下他的面罩!”成三路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迈步上前。
蒙面人盯着成三路,射出两股诡异的眼神。成三路被他看得直发毛,不禁暗骂:“这丑骷髅果然没安好心,叫我干这勾当,他坐看好戏。”于是动作就迟缓了。他正犹豫,猛见那蒙面人蓦地奋起双臂,两掌同时朝自己推来。
成三路大惊,急忙向后退闪。天山恶鬼的刀尖正抵着他的命门,他一后退,刀尖就刺了进去,疼得成三路一声尖叫。幸亏天山恶鬼没想杀他,及时抽了刀,才保住他一条狗命。
成三路前胸中掌,向后翻倒,仰摔在地上。蒙面人自己也用力过猛,几乎向前扑倒。
吴秋遇安然离去,心中却仍想着那蒙面人。他能猜到成三路是从南坨山抢来的短剑,还说苦苦追寻了四五年,难道……吴秋遇心中一震,脱口叫道:“是柳大叔!一定是他!那两个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我得去帮帮柳大叔。”想到这个,吴秋遇急忙转身往回赶。
天山恶鬼看着重伤的二人,得意地笑道:“看来不需我多费力气,随便就能把你们打发了。看谁还能坏我的好事!”说着便向成三路走来,要去夺他手里的“短剑”。
成三路以为天山恶鬼要先来杀他,挣扎着说道:“别杀我!恶鬼……皮,皮兄,饶命!”
天山恶鬼冷冷地说道:“乖乖把短剑交出来,老子也懒得费那一刀。”
成三路见他是来索要短剑,举起空的剑鞘,无辜地说道:“我手里只有剑鞘,你要就给你。”天山恶鬼一愣:“短剑呢?”成三路悲愤地说道:“被那小子拿走了!都赖你们纠缠我,倒叫他给跑了!”
天山恶鬼此刻方知,刚才自己连番苦斗,原来只是闲耍,真正该拿的早就跑了,真是后悔莫及。
蒙面人打伤成三路,仍觉得不够解恨,怎奈自己已然没有能力再去拿他。他看到天山恶鬼在那里跺足懊恼,忽然灵机一动,开口说道:“他拿个空鞘子在那里死撑,故意掩护那后生跑了,不就是怕你得了短剑么。”
天山恶鬼正自气恼,闻听此言,竟一时信了,上去就踢了成三路一脚,骂道:“你敢耍老子!”
成三路满肚子委屈,叫道:“他胡说!他们才是一伙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把那小子拿下了!”
天山恶鬼听着也有道理,又瞅了一眼蒙面人。陈三路又补充道:“咱们白打了半天,还不知他是谁!”这句话倒提醒了天山恶鬼,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成三路,吩咐道:“你再去揭了他的面罩。他要敢动,我就宰了他。”说着便上前将弯刀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
成三路爬起来,再次上前去揭蒙面人脸上的黑布,这一次他可是加了十足的小心。
吴秋遇回来,正见蒙面人被天山恶鬼用弯刀制住,情急之下,忙暗中提了内力,冲了上去,使出“降魔十三式”中的第七招“分拆魔障”。
蒙面人看见吴秋遇,稍是一愣,没想到他逃走了还会回来。天山恶鬼注意到他的眼神,刚要回头看。还没等他回头,吴秋遇双手向外一抓,便将成三路和天山恶鬼向两旁拆了出去。这一次吴秋遇可是运足了力气。
天山恶鬼和成三路各自跌出一丈多远。成三路的屁股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几乎咬到舌头。更惨的还是天山恶鬼,脑袋撞在一棵树上,弹扑回来,当时就昏了过去。
还没等蒙面人醒过闷来,吴秋遇一把拉过他,搭在背上,背起来发足便跑。
曾婉儿带着郝青桐、鲁啸、廖树山三人追到。只见成三路躺在地上**,天山恶鬼却趴着一动不动。
廖树上过去看天山恶鬼。鲁啸上前问成三路:“这是怎么回事?”
成三路又羞又气,又酸又疼,无力地说道:“我们被人算计了。”鲁啸问:“什么人干的?”成三路无奈道:“没看见。突然就被人扔了出来。那厮太快,力道大得很,确定是个高手!”
廖树山探了探天山恶鬼的鼻子,抬头说道:“他还活着,只是摔昏了。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曾婉儿不禁一皱眉,想不到又有高手介入进来,以后这事就更难办了。
这时,蒙昆误打误撞找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成三路和天山恶鬼,竟然无耻地笑了:“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人比我还倒霉?”
成三路瞪了他一眼:“我们被人打了,你就那么开心么?”
郝青桐忙说道:“蒙昆兄弟,不可乱说。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不见你?”
蒙昆自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倒霉之事,只怕被人笑掉大牙,忙遮掩道:“我去追那丫头,本已得手,谁知,竟有一伙人出来挡横。他们人多,我只有暂且忍了,回来找大家帮忙。怎么,这里也遇到麻烦了?”
曾婉儿说道:“人还没抓到一个,先伤了三个。我看也不用追了。都回去吧!”
郝青桐、鲁啸、廖树山是保护她来的,本来也不太愿意多管别的事。就连鲁啸受人怂恿一时义愤,现在也想通了。蒙昆、成三路吃亏受辱,暂时也没处找人报仇,也只好忍了。
郝青桐让廖树山去找罗兴牵马,叫蒙昆和成三路去抬天山恶鬼。
蒙昆和成三路心中暗骂:郝老大真不通情理,就我们两个受伤的,还叫我们抬着这死鬼,他们倒空着手走得自在。心里有怨气,但是又不敢说出来,便去拉起天山恶鬼的手脚,好歹抬了。后来发现不得力,蒙昆想出一个主意,解下腰带,把天山恶鬼捆在铁杖上,像死猪一样抬着走。
曾婉儿见了,心中暗笑,也不作计较。众人便出了林子,往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