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刀法

凌云呵呵一笑,知师父并非怪他不安分。他见师父虽是责备之色,言语中的欢喜,如何听不出来。遂问道:“那秘籍可保住了,黄大哥人呢?”他昏迷之时对所发生一切自是不知,此时醒转过来,自己仍在黄三刀屋内,却没见黄三刀人,自然有此一问。

苻融听他提起黄三刀,心中一阵失落。从怀中掏出那本秘籍来,交于凌云。说道:“这本秘籍倒是保住了,黄老弟却遭了逐鹿教毒手。你是因他而受伤,他将这本秘籍交于我,我于心不安。这本秘籍便交于你保管吧!”说完将秘籍揣入凌云怀中,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径望着门外那可怖情景。

而那院中早已没了段风身影,想是过得这许多时候,他身上穴道自行解开,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凌云见师父如此,不知其中原委。幸得齐风亲眼所见,遂将这一日所发生之事尽数说与凌云听了。凌云亦是感念黄三刀相救之恩,握着那本秘籍的手兀自颤抖着。过得片刻,便让齐风将黄三刀尸身好生安放,待自己伤好些,再行为他挖坟立碑。

齐风应了一声,径直去了。院中并非黄三刀一具尸身,他瞧凌云伤势还未痊愈,想来总要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便将逐鹿教那一十三人尸身尽数装殓了。如此忙到半夜,才将院中打扫干净。

将庭院打扫完,三人一日未食,早已饥肠辘辘。齐风又去备了些饭菜,想起昨日三人还与黄三刀谈笑风生,今日便阴阳相隔了。心中感叹,这顿饭三人便吃得索然无味了。

苻融与齐风二人一夜未睡,白日里又与段风等一行人交手。吃完饭以后,早已疲惫不堪,倒在床上便睡去了。

凌云昏迷一日,身上虽仍有疼痛之感,却并无半分睡意。见师父与齐风二人睡去,左右无聊,便翻看起那《九转刀法》秘籍来。

只见此秘籍首页写道:“时三国纷争,各家以兵器厚重见长。力小者,兵刃挥之不动。转而使刀剑者,又无可破长枪利刃之法。余天生矮小,长柄之刃自是挥舞不动。遂转而使弓箭之类,只是此法却不能与人近身相斗,以此引为终身憾事……”

凌云翻看几页,颇觉其上记载有趣得紧,遂一字一句看了下去。这秘籍前面几页均是记载此秘籍是如何而成,到得后来,便是‘身轻如燕’、‘人随刀而动’之类的武学功法了。

日间苻融也瞧了此秘籍开篇之话,只是当时他心念黄三刀安危,并未详读那开篇之语,只初略翻看,将其中刀法演示出来。此时凌云得闲,自然细细读了起来。

开篇读完,便是那九式刀法。凌云本就对武功颇感兴趣,此时见此刀法,不自禁的便依着秘籍上的功夫,比划起来。待将最后一式演完,那秘籍却只翻看了一半。凌云心下好奇,续往下翻,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九阳功法》四个大字。

只见其上又写道:“凡习内功者,呼吸之间,气血随之而动。若气血不足,功力亦不足。气血旺,功力方能大进。今有养血旺气之法……”后面诸多记载便是如何提气养血之道。

凌云看了,兀自心惊,未曾想到,这黄忠竟然早已知晓温泉亦能增进内功之法。只是他天性顽皮,于其中其他法门更为着迷。如,‘寻雪山蜈蚣十数条,洗净,以热油炸之,去其外壳,食其内鲜肉。’此等做法,凌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心生向往。心想,待自己伤好之后,将师父之事了了,定然与齐风去巡上十条八条来吃吃!

到得最后,便是周身穴道所在。其上记载内功心法,却与苻融所授大不相同。凌云虽颇想尝试一番,但其上却记载,气血不旺者,练此心法,有害无益。凌云瞧了自己一眼,心中暗叹一声,只得待伤势好些之后,再与齐风共同修习此法了。

他将这本秘籍看完,已是四更时分。将书合上之时,脸上已颇有困顿之色,遂闭目睡去。

到得齐风叫醒他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说来这寒暑散倒是厉害,凌云醒来,全身仍如针扎一般疼痛。只是他感念黄三刀恩德,不便让他尸身安放数日。吃过早饭,便挣扎着下床,到黄三刀尸身前拜了一拜。又让齐风寻了一处清净之所,便将黄三刀埋了。他伤势未愈,这挖坑填土的活自然是齐风所为了。

兼之其识字不多,又从未写过字。那立碑之事,便交由苻融代劳了。三人忙了半日,这才将黄三刀墓地弄好。凌云在他墓前拜了三拜,以谢他搭救之恩。

想起当日自己出言顶撞他时,黄三刀还生龙活虎与自己斗嘴。到得此时,两人却已是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之日了。

心下伤感,不免又想起他因那秘籍而招致杀生之祸。想来,这世间并非如何正义。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看中了,若是不交出来,便会送了性命。便如这世上的金银一般,即使战火连连,连顿饱饭都难以顾上,许多人却仍是将这些身外之物瞧得比自己性命还重。

而那黄三刀对此秘籍却无半分兴致,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活。这被孙恩段风争得死去活来的秘籍,到得他手上,却分文不值。如此看来,个人有个人所好,看重的东西固然值得珍惜,不在意的东西,还是趁早丢掉的好。

若他能早些看透此节,将这秘籍焚毁,也不至惹来这杀身之祸了。自己可切莫学他这般优柔寡断才是。

但转念又想,这秘籍乃是他家传之物。他虽不甚看重,却仍是郑而重之的收着。为了自己性命,他无半分迟疑便将此秘籍交了出来。可见,他并非迂腐之人,于这其中的道理倒是明白几分。

如此想来,自己性命在他眼中,岂不是异常重要了?而此刻,他却埋在土下,自己再也不能问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好了。想自己与他不过半日交情,他却如此看中情义二字。这等行径,下场虽不甚好,自己也要学他一学。

三人在他墓前坐了两个时辰,均是思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