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分别

那山间野味本就繁多,又因地势温和,方才一阵打斗虽将这些野味吓走,过得这许久时间,那野味畏惧寒冷,又折返回来。凌云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弄好了几只山鸡。

见苻融真陷入沉思当中,二人也不打扰,当下生了火,便将野味烤将起来。

寇老道对他二人颇有好感,见他二人就在左近,问道:“小娃娃,你们是不是很讨厌我这老头子?”

凌云齐风二人心头一凝,他怎连这都看得出来。起初与他碰面之时,便是因为他好色之故,二人才无端受了谢莹雪两耳光。到得师父前来,他又于师父面前将二人点到,让他二人当众出丑。他二人若是对这老道有甚好感,无非就是他让二人入这温湖,而致内力大增。但那却是他无心之为,算不得他对自己恩惠。再者便是赠了凌云一把剑,那也是凌云助他下山他才送与凌云的。

他二人江湖阅历甚浅,不善虚伪做作之词,自是喜怒皆行于色。寇老道虽不能瞧见二人神情,但他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这两个娃娃兀自烤着野味,并不问自己来历,显然是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他二人自是不知道这许多,被寇老道猜中心事,不免显出尴尬神色来。碍于师父情面,不得不回话道:“前辈说的哪里话,我二人若是讨厌您老,便不在这里烤野味啦!”

他二人如此说,寇老道哪里听不出来。若不是苻融在,他二人早已溜之大吉了,还会和自己闲聊?也不道破,微微点头道:“我见你二人用功甚勤,不知二位可愿意随我一年半载,学我这一身的本事?”

他见凌云齐风二人甚是机警,虽说是苻融的弟子,不免也起了爱才之心。他年事已高,自己这一身本事却无人继承,想来实是可惜。

再者,他见苻融那般愁眉不展,欲前往长安一探究竟。但从凌云二人处事来看,绝不会撇下师父,让他孤身犯险。若能劝说二人留在自己左右,苻融便可无所顾及,也不会担心二人学艺未精,受人欺凌了。

凌云二人虽见他武功了得,但他那好色之性,二人当真不敢恭维。若随在这瞎老道身边,恐怕本事没学到,却与他一般好色了。两人一对眼,同时摇头道:“前辈抬爱了,但我二人已拜了师父。自当随在师父左近,师父到哪里,我二人理应跟到哪里。”

他二人这番话说的激昂,虽未给寇老道留任何情面。但二人忠孝之心可见,寇老道只得摇头道:“苻老弟,不是我不肯帮你。你也瞧见了,你收了这么两个孝顺徒弟,我想替你分担些也是不能。这两头难的事,还是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苻融听他三人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实不知如何是好。若自己留在此处教二人习武,那自己身为前秦大将军,又如何对得起城中百姓?

而他二人武功甚是平庸,将他二人抛下,任由二人在江湖上闯荡,又甚是不放心。让二人同去长安,自己都无甚把握击退慕容垂,带上他二人,无异是让他们跟着自己送死。

思来想去,实是无甚良策。听寇老道如此说,便是除去自己顾虑,好让自己孤身前往长安的最好法子。哪知这两徒弟竟如此回答,满心欢喜之际,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遂说道:“寇师伯乃是五斗米道的传人,出自天师道一脉。他这‘五斗米掌’乃是创教之人张天师当年所创,其中招式变化,远胜我那‘烈焰奔腾掌’。你二人若能得寇师伯指点,自当受益良多。”

他见二人如此相护自己,心中自是万分高兴。只是此去长安,路途凶险,实不愿二人跟着自己妄自送了性命。虽说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凌云听他这般说法,想起师父乃是前秦大将。方才那谢玄已将前秦势危之事说与师父听,定然是师父怕自己跟着他受到牵累,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朗声说道:“我二人当初若非师父出手相救,早已死在徐胖子手上。又蒙师父不弃,才有今日这一身本事。如今师父有难,我二人怎可任师父独自一人面对。虽然我二人学艺未成,但愿助师父一臂之力,以报师恩。”

他二人遇上徐胖子,虽说也是因苻融而起,但毕竟那是二人甘心为之。当初若是苻融袖手旁观,他二人自然难逃徐胖子毒手。三人均是以恩报恩,这才走到了一处。如今见苻融有难,他二人若是不识好歹之人,当日便不会救下苻融了。

苻融听他二人如此说,心中大慰。知再劝阻二人亦是无用,反而让二人觉得自己武功不济,成了自己累赘。亢声道:“即是如此,那咱们师徒三人有福同享……”

凌云齐风二人见师父心意已转,随即附和道:“有难同当!”三人一番对答,自是引得寇老道豪情顿生。只是他眼已瞎,又不愿再回前秦见到自己夫人。如若不然,定然也会同他三人一同前往长安。

如此谈论一阵,那架在篝火上的野味早已熟透,四人围坐一处,当即吃起来。苻融去了心中顾虑,与凌云二人谈论些行军布阵之事,又说些朝中礼节于二人听。三人谈笑间,自然冷落了寇老道。

寇老道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吃着。突然听苻融问道:“寇兄,你下得山来,今后有甚打算?”

苻融哪里看不出寇老道心事,见他郁郁寡欢,便止了话头,问起他来。

寇老道许久不说话,听苻融问起,自是高兴。答道:“你三人说的,我都听见了。只是老道年事已高,兼之双眼已瞎。若与你三人同去,还要你们费心照顾,岂不成了累赘。老道一生自在惯了,云游四海,了此残生已是足矣。”

他说这番话时,神色黯然,三人听了都不是滋味。想他为了救儿子一命,甘愿在这高山之上一呆十数年,大好光阴便在那高山之上耗费了,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三人吃饱喝足已是初更时分,也不回那破庙去。凌云用那把长剑割了些长草,找了一避风之处铺下,以作床铺。

见时候尚早,凌云齐风二人便将衣物除尽,跳入那湖水中修习起内功来。幸而此地有火山在,四人均不觉寒冷,如此过得一夜,也无甚不适之处。

到得天明,四人正准备离去,登上那高坡,却见一白衣女子,骑着一匹朱红马向这边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