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东街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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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末夏初，五月的天气温婉可人，如歌如赋。黎山脚下丹霞城，与往常无恙，几个守卫无精打采得抱着长枪靠在城门下，聊天打屁，偶尔来几个村民入城，稍稍盘问一番就放了进去。城内，人们有在茶馆喝茶的，有在饭馆吃饭的；沿街也有卖力吆喝的小贩，还有看相算命的老道士；更有几个偷懒的脚夫，放下担子，正偷听茶楼唱小曲儿，一片祥和。

“快让开快让开！老马受惊了！”东市街尾传来一片嘈杂声，一匹老马嘶啸着飞奔而来，它背上还匍匐着个二八少年郎，手里死死拽着老马的鬓毛，面露惊恐之色。这老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狂奔不停，撞翻了不少小商小贩的摊子，一片狼藉。

沿街的人们面对这受惊老马无计可施，眼见马背上这少年就要落下时，却见不远处的茶楼下，一道身影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到了那狂奔老马的头上。

寻常牲畜最怕头顶见黑，果然，这老马见着头顶的黑影，更是“惊上加惊”，惊啸着直立而起，恨不得自己那第五条腿也跟着起来。而马背上的少年也终于支撑不住，松开手落了下来，惹得周遭的百姓惊呼连连。

半空中，那飘逸身影的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那落马少年的衣领，脚下一点马背，腾空而走，平安落地。又引来街头百姓们的阵阵叫好。

周围百姓围了过来，更多的则是那些因为这老马而受了点伤，或是损失了些许商财的小贩子，马背上的人没事，些许损失，那就好说话了，就连叫他们的好声，也是中气十足。

老马狂奔了一路，又受这惊吓，已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见是不行了。被救的少年也是浑身哆嗦，脸色发白，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而救人的那身影，早已不知去向。随后，一队人马挤开围观的百姓，奔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原来是赵员外！”“快让让，他是赵员外的孙子。”“这下可好，怎么就不撞我的摊子？”“赵员外，您可得瞧瞧啊，小的摊子没了，小的一家子可全靠这小摊子吃饭了！”百姓们一见这老丈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这老丈人喘着粗气，身后家丁一个劲儿的给他顺气，看样子也是护子心切，跟着老马跑了一路。老丈人见得自家孙子安然无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平复心情，双手虚压，示意周围的人们安静下来。

赵员外长吁一口气，说：“各位父老乡亲，静一静！今日本想和孙儿去城外踏青，不想老夫的这匹老马失控，害得大家受苦受累，实在是过意不去，幸得高人相救，家中孙儿已是安然无恙。今日伤身伤财的乡亲们，老夫的仆人都记下了，明日午时，可到我赵家院，自有门人相迎，有伤的治伤，失财的赔钱！”

周围百姓听了都拍手叫好，老丈赵员外笑着，又喊了一声：“诸位父老乡亲，这匹老马刚刚断气，乡亲们便拿去分了吧！还有，明日还需父老乡亲们如实相报，我老赵家，可穷的紧，经不起折腾啊！如此，都散了吧！”众人听得这赵员外哭穷，哄然大笑，夸赞声、笑骂声连成一片，随后渐渐散开了。

丹霞城东街的这段小插曲，似乎就到此结束，谁都忘了还有一个幕后“英雄”的存在。此时这位大英雄正懒洋洋的靠在茶楼顶层的柱子旁，这里四下无人，他怀里抱着一把裹着灰色破布的长剑，啃起一只青苹果，咬的嘎吱响，也不怕酸牙，口齿不清喃喃道：“我的‘踏云逐月’已经是出神入化，不知刚才那女人是何门何派，速度竟然比我还快……身材倒是不错，就是蒙着个脸什么意思？”说完便扫视着整个东市街道，想要寻找踪迹，却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暗道可惜。

“老爷，老爷，我找到了！”一名中年家丁对赵员外急切禀报着，赵员外问：“哦？方才你是一直在我身后，你可确定看到的就是恩公？”

家丁抱拳拱手示敬，竟有些江湖中人的味道。他对赵员外说：“承蒙老爷收留，在下……小人身手虽在江湖中不算入流，但也有些许眼力，刚刚少爷失马被救，小的看得清清楚楚，老爷上去前面那茶楼顶层，对那抱剑的少侠询问一番便知！”

“好！牟大力，回去好好赏赐你一番，前面带路！”

牟大力微喜，拱手回道：“多谢老爷！”

正当这位大英雄神游天外时，赵员外一一拒回了那些嘘寒问暖的乡亲，朝茶楼顶层那抱剑少侠奔去。

“这位少侠！”赵员外走到他身旁，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人。少年人一身灰白劲装，干净利落，他的长发飘逸，眉间点砂，配合一对狐媚眼，清甜俊俏，仔细一看，说他是面若桃花，也不为过。老员外一时看呆，心中暗赞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妖媚但不失俊俏的男子。

“咳嗯！这位老丈有何事？”

赵员外暗骂自己失态，赶紧答道：“老夫赵先民，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请少侠随我来赵家院做客！”

“老丈客气了，虽是萍水相逢，但此事也是举手之劳，老丈不必如此。”少年挥挥手，轻描淡写得说。

“这，那可否告知少侠的尊姓大名？”老丈问。

问及姓名时，少年人却犹犹豫豫，“额，我，在下，在下……”

老丈见他吞吞吐吐，开口解围道，“嗯？少侠是否有难言之隐？如此老夫便不多问了。”

“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在下剑飘云。”剑飘云扔掉苹果渣，狠下心，回道，因为总有一天是要面对这个姓氏的。

“哦！原来是黎山之上的凌云剑派，剑少侠！久仰大名！”老丈听了有些激动，整个黎山秦岭姓“剑”的也就那么几个，他继续说：“早有听闻凌云剑侠，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剑少侠，你只需放心随我来，赵家院好酒好肉伺候少侠！”

剑飘云心中暗骂：“你才是‘贱少侠，’你们全家都是‘贱少侠’。”同时也吃不消赵员外的热情：急忙回了，说：“原来是赵员外，赵员外不需如此，我等侠义之士，此举乃是举手之劳，不必在怀，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还有，老员外可否莫叫我‘贱’少侠，叫我云少侠可好？”

老员外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其中道理，知道失了机会，哈哈大笑：“哈哈，云少侠真乃性情中人，如此，老头我就不打扰云少侠了！少侠救命之恩铭记在心，他日少侠若是需要老头子我帮忙，直说便是！”

“好说好说！倒是老员外，我看这老马性情温顺，也无发情的可能，此事有些蹊跷。”

赵员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还是谢道：“多谢云少侠提点！”

老丈又和剑飘云唠叨了几句，结下善缘，便告辞了。

等老丈走后，剑飘云心中有些惊奇，这老丈和他的家丁毫无内力可言，也不似修炼过什么心法，偏生让我心神宁静，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老丈身上有什么奇珍异宝？他这样想到，不由朝楼下远去的身影多看了几眼，突然看到老丈身后的不远处，跟了一个黑衣人，几个巷弄之后，就已消失不见！

剑飘云想了一会儿，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倒是让我见识一下，是什么奇珍异宝让贼人窥觑！”剑飘云踏出茶楼的栏杆，几个起落，也消失在了天际。

夜色茫茫，丹霞城中一家客栈小房中，两个黑衣人正在彻夜长谈。

“师妹，情况如何？”男子问道。

被称作师妹的女子一拍桌子，愤恨道：“好不容易设计让马失控，好让我救下他的孙子，结果全做了他人的嫁衣，功亏一篑，让我见到他，定让他尝尝我曼陀罗的厉害！”女子声音清脆如黄鹂，但语气有些狠毒，夜行衣下身形凹凸有致，只是蒙了张黑色面纱，瞧不见她的样貌。

“师妹，那老头不知哪里来的一串手链，让你觉得心神宁静，为何师兄我一丝感觉也没有？”男子奇怪的问道。

师妹想了一会也不知是和原因，只道：“我不管，我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而且我感觉这手链对我的境界很有帮助！”

师兄说：“你我同为入气养息的初期，为何我就察觉不到这手链的奥秘呢？难道说，做师兄的必定天资愚钝？”

师妹“……”。

“额，既然师妹喜欢，你我直接动手，抢了便是！”

“不可，小妹仇家太多，若是直接动手，惊动了官府，要是到时候被他知道……”说到这里，小妹神色黯然，面纱之下，咬出了点点血丝。

师兄见小妹脸色不悦，赶忙说道：“师妹莫要生气，咱们想些别的法子！”

丹霞城中，夜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剑飘云又没有寻花问柳的爱好，便打坐到次日天明，清晨鸡鸣时，就收了心法，用完早膳，心中挂着老员外的秘密，直奔赵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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