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君权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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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这么一打搅，两人也没了继续逛灯会的心情，默默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左穿右插，进入另一条较僻静的横街，在一家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的小客栈面前停下。

客栈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老掌柜在门房处打瞌睡，两人推门踏步的声响仍不足把他惊醒过来。客栈内没有半个伙记以及客人的影子，想来该是一窝蜂的溜到大街的灯市去玩耍了。

李师道轻咳一声，老掌柜这才睁眼，老眼昏花的朝两人打量。

李师道说道：“掌柜的，我们两个有点饿了，上点拿手的酒菜吧。”

“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吩咐后厨去做。”老掌柜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李师道为石青璇和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见她仍是带着面纱，不禁笑道：“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外人，这面纱就不用带了吧，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石青璇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把面纱摘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早先某一次遭遇过谢晖与谢家人，一直央求我为他们吹奏一曲，但青璇一直不肯答应，今日若是让他们撞见了，难保不会又有一番麻烦事，兀的让人心烦。”

李师道端起茶水，笑道：“这与你带面纱有什么关系？就算戴上面纱，你不照样还是让人纠缠上了，难道还能彻底改头换面！？”

石青璇叹道：“所以青璇才不太想踏足外界啊！”

“你啊，因噎废食！”

石青璇淡淡一笑，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小客栈内上的茶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不过此时此景，以外的有点别的韵味。

过了一会儿，酒菜有后厨的厨娘亲自端上来，热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摆放在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看不出来一个小客栈的厨娘，厨艺还如此不俗。

李师道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却见石青璇只是浅尝两筷子，便放下了，静静地看着吃饭，不禁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难道是我的吃相太难看，影响的你没有胃口？”

石青璇含笑摇头，道：“这些菜经过多重工序精制而成，味道对于我而言有点浓重，反不如素材本质的味道来得可口，与你无关。而且你的吃相文雅自然，怎会难看？！”

李师道俊脸一红，点头道：“文雅自然，你该不会是在变着法贬我呢吧？”

石青璇微耸两肩，淡笑道：“你要是那么多疑，青璇也拿你没法。”

两人四目相触，均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活像这顿饭菜把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不过石青璇仍是有点忌讳，有意无意避开他的注视，瞧往热闹漫天的街道，路过的人比先前多点，但仍比不上隔壁几个街道热闹。

有说有笑的吃过饭后，两人在这里要了两间客房，在二楼住了下来。

时间到了深夜，玩耍够了的人们终于感觉累了，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小摊贩们收拾东西离开，外地的则是回到自己租的客房休息，很快的，街面上的行人就已寥寥无几，喧闹的声音荡然无存。

李师道在房间内默默凝练真气，蓦地，耳朵轻轻一动，睁开双眼，瞥向屋顶。

想了想，他推开窗户，轻轻一跃，身影凌空一转，悄无声息的落到满是瓦片的屋顶上。

中秋的月色透过青云洒在大地上，寂静的氛围中，淡雅如仙的佳人独自一人坐着，曲着双腿，左手拿着玉箫，右手支着下巴，默默的望着天空的明月。

轻柔的月色把她染得皎洁灿烂，向着李师道的一边却没在暗黑里，强调了她优美的轮廓和体态，构成一幅娇柔的动人女体与温柔的月色融浑为一的绝美图画。

看着这幅莫名有点哀幽的景色，李师道不禁轻轻叹道：“睡不着吗？”

“嗯。”

石青漩轻垂螃首，轻轻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过来看看人家。”

李师道微感错愕，这话的情谊显而易见，石青璇什么时候这么直率了。

“过来坐吧，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她的声线柔雅温纯，说话间的呼吸声彷如微波拂荡，甜美的声音本身便带有强烈的音乐感，何况在如此温馨的月夜，李师道来到她身边坐下来。

石青旋仰首，香唇轻启的道：“不知为何，这热闹的世间总让我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刚刚差点要从窗台跳下去，就那么一直走回幽林小谷。“

李师道就坐在她的身边，只要移前少许就可触碰到她的芳体，细目旁视，像揉合了光明和黑暗的玉容更是清丽得不可方物，明亮的眼睛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顾盼生妍，丹唇开合时，两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曲线诱人，雪肤外露。

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她说话，似是她正对自己吹气耳语，又像遥不可测的远方拂来轻纱般温柔的阵阵清风，李师道首次涌起把她拥入怀中，轻吻她香唇的冲动。

见他没有半点反应，石青漩微微有点气恼，纤手在他肩头一捶，带点生气的啐道：“呆头鸟！”

李师道心中一荡，哪里还不明白佳人的心悸，心中微一发狠，笨拙的伸出手，揽住佳人的纤腰。在手掌碰触到石青璇的腰肢时，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一震，接着，便默许了他的行为，还顺势把身体依靠过来，螓首枕着自己肩膀。

明月悬挂高空，又大又圆，夜空繁星点点，神秘浩瀚，佳人入怀，淡雅的香气冲入鼻端，柔软轻柔的躯体靠在自己怀里，此情此景，李师道几疑是在做一场梦，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石青旋天仙般温柔素净的声音传入耳内，把他从欢喜中唤醒过来，道：“你知道吗？我欢喜夜晚，总不愿睡觉，带著日夜交替那抹黄昏的哀愁，然后进入恒深的寂静，可以是灿烂的星空，也可以是凄风苦雨的暗夜，又或像今晚月照当头，引人驰思的美景，那感觉多美。”

李师道心头一片欣喜，低头看着怀中佳人，只见她正凝望夜空，月色洒在她脸上，心中剧颤，不禁柔声说道：“世间还有许多美景，高山峻岭，湖泊大海，沙漠戈壁，异域草原，海外诸国，只要你想去，我愿意带你一一去欣赏。”

石青璇仰起头，迎向他的目光，而后羞意的浅叹道：“你这人就会哄人家哩！”

“我可没有骗你。”

李师道搂紧怀中的佳人，情意无限，“这世间之大，却没有任何人、任何地方能阻挡我的脚步，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你想！”

石青璇脸上浮现出一丝感动和红晕，垂下俏脸，盯着手中横放在腿上的玉箫，以几乎微不可闻的语音道：“我很害怕！”

李师道愕然道：“害怕甚么？”

石青漩仰脸横他一眼，微嗔道：“当然是害怕自己，难道害怕你吗？傻瓜！”

李师道不禁轻笑道：“自己有甚么好害怕的？”

石青漩甜甜浅笑，玉颊的小酒涡更深更迷人，有点俏皮的道：“个中原因我且先不说，青璇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肯从实招来，说不定青漩才肯把这秘密告诉你。”

李师道享受着佳人罕有的机灵刁钻的风情，笑道：“那就请青璇你赐教吧。”

石青漩瞧他好半晌后，看似随意的道：“你是否对师妃暄动心过？”

李师道万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措手不及的失声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石青漩美目精芒闪闪，起身脱离李师道怀抱，秀眉轻蹙的道：“只看你如此作态，青漩已知道答案，你不用说啦！”

李师道忙解释道：“师妃暄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容貌才情俱佳，只不过我对她只有欣赏和警惕，还有怜悯，从没有涉及儿女之情。”

石青璇奇道：“欣赏倒是好理解，不过，怜悯和警惕因何而来？”

李师道正色回道：“好好地一个女孩子，硬是被行事为人不齿的慈航静斋教导成为了所谓‘天下’的人，这不该怜悯么？她才情绝世，心计与手段都是世间少有，又有大义的幌子做旗帜，不该警惕么？！”

“你为何会这么说慈航静斋，它可是统领正道武林的魁首，江湖上无人不敬呢！”听到李师道这么说慈航静斋，石青璇因为母亲的缘故而有些不悦了。

李师道不吐不快，“慈航静斋说起来正大无私，给人一种慈悲为怀的影响。但实际上，还不是打着‘君权神授’的想法，排除异己，壮大自己和佛门的势力！她们挑选‘天子’，帮助他们统一天下，是在一次次确定自己授予‘天子’皇位的高超地位，让自己越来越神圣不可侵犯。长此以往，她们就能凌驾于皇位之上，什么道门和魔门还不都低了她们一头。”

“你这话有点偏颇了。”石青璇叹道。

李师道道：“说到慈航静斋，我还觉得有件事更奇怪呢！”

石青璇好奇道：“哦，是什么？”

“慈航静斋的传人都是哪里来的？这个问题我早就好奇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