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四海逍遥客， 接天无穷碧

如果这一世我为你痴狂而亡，那一定是宿命轮回中欠下你的情债作祟。别人说我是枭雄之姿，顾盼雄姿，翻手如云覆手雨，不会为了任何事任何人痴狂。但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个混账王八蛋，有一点狡猾，也有一点痴狂。有时候会为天下而负天下人，有时候又会为一人而负天下。

所以，无论你去到何地，与何人生何事，都别忘了圣叶镇上还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肯为你痴狂，敢与天下为敌的男人在等你平安回家。

甲板上，顾天佑带着秋灵儿送别决定暂时离开的胡大妖女。

“神仙也有因果劫，真个无欲无求何必求仙求能？”胡莫菲拉着身边站着已经恢复了人形的小阿夔，微微点头，道：“我这次不走不成的，两界贯通后，天道互补，很多被大圣师困在地表的大人物都会觉醒，这世界风起云涌，天道秩序乱象已成，不是五大元圣就能够压制的。”

“不管是想夺回天舟的大元，还是苦心孤诣为神农族裔种族延续努力的大圣师，又或者是七族当中那些坐享元界核心资源而只知内斗不思进取的玉虚和轩辕之流，不管哪一方势力，都不会跟你一路。”胡莫菲叮嘱道：“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别对他们抱有幻想，你要接回家人就只能靠自己不断提升的实力。”

顾天佑额道：“放心，我知道轻重，时局复杂，但对我来说却很简单，谁都有可能是敌人，谁又都有机会成为盟友，而我是不会轻易站队的，坐看他们打个头破血流才是正道。”

胡莫菲嗯一声道：“我对你其实挺放心的，但你要去神都，我还是有些担忧，主要是不放心你在地表世界里的那些因果故人，两界贯通后，他们当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觉醒前尘记忆后成为另外你并不熟悉的人，有的人甚至曾经是你的师友，但现在却未必跟你是一路人，就比如王宪，还有三清元圣左绝天，他们都曾经有着元圣根基。”

“不必你提醒我也晓得。”顾天佑沉声道：“不只是他们，甚至比他们跟我关系更近的人也未必如从前一样值得毫无保留的相信，这方面我自问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恨自己不是什么大德转生，实力提升缓慢，不能陪你一起了断恩怨。”

“你不必太谦虚，古往今来能把九转玄功练到你这个境界的可不多。”胡莫菲道：“而你用的时间却是最少的，你现在卡在这个瓶颈上，差的是本命血脉不够精纯，因为你曾经融入了巫族的熊元精魄，虽然当时体力大增，但其实却等于是阻断了你登峰造极的道路。”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孙老坏他为什么这么算计我？”

胡莫菲道：“仙家无亲恩，在他与天地同寿的修为面前，一世的亲缘关系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大圣师这么对你多半是因为他不能完全了解你的宿命轮回过往，又看不破你的未来运道，自然对你放心不下。”

又道：“你的九转玄功其实是有办法突破的，只是有些残忍，过度沾惹因果，我担心你会克服不了心魔障碍。”

“你说说看。”顾天佑眼睛一亮，道：“我也许比你所想的要残忍的多，只是你没有看到那一面而已。”

胡莫菲犹豫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吃人，吃比你血脉精纯的人。”微微一顿，观察了一下顾天佑的反应，很平淡的样子，她才继续说道：“神农族裔全都是盘古大神的肉身精元演化而生的，之所以号称是龙的传人，正因为你们的始祖盘古的本体便是一头远古巨龙，练习九转玄功，光意志力坚韧还不够，血脉越纯正才越有机会练成。”

“你的意思是让我吃龙？”顾天佑问道。

胡莫菲摇头道：“龙族未必就代表了进化的最顶端水准，人族的先天性灵要比龙族更出色，二者相比较，最大的差异不在血脉上，而是进化方向的差别，所以哪一个更精纯还很难说，对你来说，吃人的意义在于提升血脉的纯度，更容易融合吸收才是关键，最好是性灵相对蒙昧，身体天赋异禀与天道亲近，跟人族血脉接近的亚人族类。”

“就是说只要是身体天赋异禀，智慧性灵越蠢越好的人族？”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胡莫菲道：“性灵越弱，你遭遇反噬的风险就越低，你需要改进的是血脉纯正的问题，只要比你的先天禀赋更适合九转玄功的其实都适合。”微微一顿，又补充道：“这当中，肯定是元实验室为了复活荒古血脉，制造出来的那些特殊亚人族最合适。”

“明白了。”顾天佑坦然道：“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心软的。”

胡莫菲嗯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小狐女秋灵儿，道：“你身上的火毒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用念力给它封印在你的灵觉识海中了，只要你修炼到至圣境界，便可以自动吸收化解掉了，咱们狐族人天赋是神识念力，有了这个做根基，什么大道都能信手拈来不在话下，你今后莫要在把路子走弯了。”

秋灵儿点头称是，辈分上涂山氏是第一代九尾狐灵，可谓是她的祖先。她面对胡莫菲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胡莫菲又道：“你是我狐族后代中难得的精英，今后我算你是我的小妹子，替我好好照顾你顾大哥，必要的时候你要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他，懂吗？”秋灵儿连连点头称是。顾天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胡莫菲摆手打断，道：“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我这就要离开了，咱们有缘再见！”

顾天佑盘坐在云床上，掌间一会儿有灰色雷网闪过，一会儿又换做白炽耀目的火焰，又一会儿是一团尘埃旋转不休。变幻莫测的魔法手段越纯熟。辛吉斯跪在腿边，仰着头，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说话，只用艳羡谄媚的目光看着。

“主人的魔法修为已经凡入圣，这每一种元素转变都是登峰造极的水准。”她由衷的赞叹道：“那灰色的雷网就是混沌劫雷吧？还有那白炽色的火焰，一定就是无物不熔的真阳纯火吧？还有……”

“叫你过来不是听你拍马屁的。”顾天佑摆手将她的话打断，道：“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手段，要牢记不许外传，我不喜欢被别人看的太透彻，懂吗？”

“明白！”辛吉斯热切的：“您就是我的神，我由衷的感谢您宽恕了我过往的罪孽，我的主人，无论您有任何命令，我都会不打半点折扣的执行到底。”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呆滞，唯独眼神和语气充满了热忱，顾天佑看着她，忽然有点毛骨悚然。胡大妖女的手段太可怕了，曾经是那么骄傲的联邦凤凰被她的夺神术弄过以后就成了现在这个贱样子。

“只要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依然是从前的辛吉斯，不能露出半点马脚。”顾天佑按下心头的感慨，继续吩咐道：“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只有站在我的对立阵营中才更方便你行事。”

“主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辛吉斯乖觉的说着，主动伸手为顾天佑揉脚。

顾天佑心中暗爽，这母老虎手眼通天，心机深沉，意志坚定，何等的难以驯服，如果不是胡莫菲出手，只靠自己拿出全部解数来降服她，也绝不可能达到眼前的这个效果。

一想起胡莫菲来，不禁又忍不住暗生感慨。胡莫菲想起了数万年轮回往事，就算没有忘本，但至少已经不只是胡莫菲了。她曾经的身份是九尾灵狐一族的元祖，盘古元界诞生之初便得道的念力之祖，与大圣师都是相同时代，背负着数万年前尘因果，一朝觉醒，自然要了断往昔恩怨，这事儿想拦也拦不住。

她一直都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自负江湖庙堂都能游刃有余，就凭自己目前的道行，拴住之前的胡莫菲没有问题，想把现在的她拴在身边，还是不够看啊。

辛吉斯小手不停，边按边说道：“今晚在无穷碧水晶宫中有一场晚宴，联邦西区魔法学院的那些天之骄子们也都会列席，说是给咱们接风洗尘，这些象牙塔里的天才比咱们早到了几天，约定了在无穷碧汇合的，那边带队的是泽曼二世，他和拉奥西斯是儿女亲家，我听说他正在调查赤龙山的事情，主人要是没兴趣，可以不必参加的。”

“这宴会是敖西塘搞的？”顾天佑对来势汹汹的泽曼二世并不在意，却对无穷碧里敖光的这位叔爷爷挺感兴趣。

无穷碧是龙族圣地，天龙一族作为龙族中的贵族，一直盘踞在这里。前任族长敖坤就是敖光的父亲，因为得罪了轩辕三圣被困锁龙渊，现任族长敖西塘，人称塘主，为人卑劣自大，堂堂龙族至圣大妖，厚颜无耻屈膝轩辕七姓人族，叔窃侄位成为无穷碧的主人。老灭与他平辈，曾提及这位龙族之，语态十分不屑。说他是龙族的耻辱，早晚一口吞了他。

“可不就是他。”辛吉斯道：“这敖西塘就是一老滑头，他执掌无穷碧，管着天下四海水族，本领虽然远逊他那两个大名鼎鼎的兄长，甚至还不如侄子敖坤，但手段却比那三位厉害多了，这老家伙死守着无穷碧，一边对神国朝廷俯帖耳，另一边却又跟联邦眉来眼去，整个一媚骨奴颜的两面派，全无半点龙族自古以来的傲气。”

“你似乎对这条老龙很有意见？”

辛吉斯道：“他执掌四海水族，天下间的商人没有谁能永远绕开不跟他打交道，你知道联邦东区和西区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这老家伙在对待西区商船和东区商船的问题上搞双重标准，为了讨好西区人，经常故意刁难我们家的船队。”

“收了，你起来吧。”顾天佑抽回脚，抻了个懒腰，探手将辛吉斯拉起，道：“把衣服穿好，去准备一下吧，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见识一下这天下水德灵根之地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