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相随

这次，展昭并没有随众人离开，而是跟艾虎来到了包拯的书房，拜见包拯。

“此案梁超精心布局，却被大人一眼识破，难道大人有什么破案的秘诀吗？”书房里，展昭对坐在首座上的包拯问道。

“破案哪有什么秘诀，无外乎多看，多做，多想，仔细勘察，大胆推测，多加验证而已。”包拯放下手中茶杯，反问道：“熊飞，本府想问你，如何定义‘侠’字？”

展昭想也不想，便答道：“‘侠’不外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难道大人还有高见？”

包拯笑道：“你所说，只是小‘侠’，只能帮助他人解决一时危难，治标不治本。本府认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惩恶扬善，为天下百姓还一个清明世道，百姓才能因此安享太平，不知你认同否？”

展昭闻言，忽然站起身，几步走到包拯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开口说道：“大人高见，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愿意此生追随大人，望大人收留！”

他经过这几天与包拯的相处，已经确认包拯的确忠正贤能，是一个一心为民的清官，身边聚拢了公孙策，艾虎，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这等忠义热血之人，自己要是能跟随包拯，一定能有一番做为。再则，襄阳王密谋造反之事，必须要尽快揭发，再拖下去，襄阳王就要羽翼丰满，自己举事了，那时，揭发与不揭发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终于做出跟随包拯的决定。

“好，好……熊飞，你能屈尊来帮助本府，真是太好了，本府幸甚！国家幸甚！本府一定早日向圣上举荐，让你一展抱负。”包拯早就有招揽展昭的心思，但展昭是他的救命恩人，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来做自己的下属，包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现在，展昭自己主动投效，包拯怎么能不开心，他连忙扶起展昭，笑得合不拢嘴。

展昭从怀里拿出那已经发黄的三封书信，递给包拯说道：“大人，属下投效你，其实有一个私心，你先看完这三封书信，属下再跟你诉说此事。”

包拯疑惑地接过书信，仔细翻阅起来，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放下书信，然后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一掌，气愤地说道：“没有想到襄阳王竟然意图谋反，暗地里处心积虑的积蓄势力，若任其发展下去，有朝一日被其羽翼丰满，必然给大宋带来一场浩劫。本府一定要向圣上揭发其阴谋，然后亲赴襄阳，将其捉拿归案，依法惩处，阻止这场浩劫。”包拯发泄了一番，又问展昭道：“如此机密之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展昭答道：“这是属下两年半前，夜宿南宫山庄之时，偷偷地潜入南宫凌云的书房盗来的。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要从十九年前，家父展坚经历的一件事说起。家父当年是护卫玉宸宫李娘娘的大内待卫……”

“什么，你的父亲竟是十九年前护卫李娘娘的大内侍卫！”包拯惊呼，打断了展昭的诉说。

展昭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问道：“对啊，难道大人听说过家父？”

包拯自知失言，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你继续说，继续说。”

展昭也不在意，继续诉说了当年之事，如展坚是怎样窥破奸谋，众侍卫怎样夺回太子，怎样逃出汴京，展坚怎样用自已和太子调换引开追兵，怎样在五台山托孤，自己又是如何刺杀襄阳王，如何在南宫山庄潜入书房盗到密信，如何逃过南宫凌云的追杀，如何北上少林寺揭发南宫凌云，等等，细细说了一遍。

包拯听得目瞪口呆，眼角微有湿痕，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展家满门忠烈，为大宋付出太多，太多了！”说着，包拯突然站起身来，拉起展昭，说道：“熊飞，你跟本府来，本府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意料不到的人。”

包拯带着展昭转入后院，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静室前。包拯敲了一下门，说道：“母亲，孩儿有事要见您。”

“我儿进来吧，”包拯话音刚落，静室里便传来一妇人的话声。

展昭满腹疑惑地跟包拯走进了静室，只见静室里有两个婢女，正在服侍那天在凉亭见到的瞎眼妇人。不过，此时的妇人双眼有神，竟然已经被人治愈了。

“你们先下去吧，”包拯吩咐两个婢女退下后，在展昭惊愕地目光注视下，双膝跪地，向妇人三拜，道：“臣包拯叩见太后，愿太后千岁，千千岁。”

“吾儿起身吧，哀家近来多亏了你们夫妇细心照顾，公孙策又治好了哀家的眼睛，哀家觉得诸事顺心多了。只是哀家之事，权仗包卿了。”李娘娘说道。

“太后免圣虑，微臣相机行事，一定要秉正除奸，匡正国典，还太后一个公道。”包拯起身，拉过被惊呆的展昭，说道：“熊飞，这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也就是当年的李娘娘，你还不快叩见！”

展昭虽然被包拯的话语震呆了，但还是本能的双膝跪地，道：“草民展昭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起来回话，”展昭站起身后，李娘娘上下打量展昭，觉得展昭很是面善，但她又确定以前绝对没有见过展昭，这让她感到很疑惑，而包拯明知此次进京认子，需要绝对的保密，知情人只有寥寥几人，包拯连对四大勇士都要保密，今日却将她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一个陌生人，怎么能不让她感到诧异，她不解看向包拯，问道：“包卿，刚才你说有事找哀家，不知是什么事情？”

“启禀太后，微臣要说的事情与展昭有关，太后，你知道吗？展昭就是当年护卫玉宸宫的大内侍卫展坚的儿子。”包拯奏道。

李娘娘闻言，大吃一惊，转而激动地拉住展昭的双手，哭道：“你真的是展侍卫的儿子，展侍卫还有后人在世，真是太好了，哀家亏欠你们展家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啊！展昭，你快告诉哀家，你父亲还在人世吗？你们又是如何逃脱襄阳王的追杀的？”

“家父当年便被襄阳王派出的杀手杀害了，草民幸得现在的师父救下，侥幸捡回一条命。”脸色一暗，展昭答道。

李娘娘感慨道：“都是哀家连累你们了，是哀家亏欠你们啊！”

“娘娘不必自责，家父若得知您还活着，他也会含笑九泉的。何况这笔帐应该记在襄阳王和刘贵妃头上。”安慰了一句，展昭不解地问道：“李娘娘，您当年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会住在开封府？”

李娘娘答道：“此事说来话长，要说就从哀家被打入冷宫说起吧。当年，太子刚出生便被他们用剥了皮的狐狸换走，先皇听信谗言误以为哀家生下妖孽，把哀家打入冷宫，哀家本以为此生都要在冷宫中度过了，不想，两个月后，八王爷把王兴侍卫秘密带进宫，王侍卫偷偷潜入冷宫，把太子平安脱险，已暂寄南清宫抚养，对外谎称狄娘娘所生的三世子等消息，一一告诉了哀家。而刘贵妃没有了太子，只能在宫外偷来了一个男婴，谎称是自己所生，先皇不察，把那男婴立为了储君，把刘贵妃立为了皇后，但那男婴福薄，六岁时病死了。先皇无奈，只得在八王爷的子嗣中挑选人选，来补东宫的缺，八王爷趁机把三世子带进宫见驾。先皇一见三世子，龙心大悦，觉得世子形容神态与自己一模一样，随即传旨让三世子传承子嗣，补了东宫太子的缺。令陈琳领着太子去东宫参见刘后，并带往各宫看视各位娘娘。刘后一见到太子，就觉得太子与哀家相貌颇为相似，便在心里起了疑，太子经过冷宫之时，与哀家相遇，由于母子天性，太子不由泪流满面，陈琳连忙把太子带回了东宫，刘后正在东宫苦思，却见太子面带泪痕的走进东宫，刘后追问原因，太子不敢隐瞒，说是经过冷宫之时，见哀家形容憔悴，心中不忍，因此流泪，又求刘后在先皇那里求情，释放哀家，刘后听后，嘴上夸太子仁义，心里却疑心更重。哀家自从在冷宫见到太子，便每日为他烧香祈福，愿他从此平平安安，不想被刘后得知，在先皇面前进谗言道：‘李妃心怀怨恨，日夜焚香诅咒，心怀不善，实在不能饶恕。’先皇大怒，随即赐下七尺白绫，要将哀家赐死。幸得秦风来报，余忠甘愿替死，瞒过了刘后，秦风又将哀家秘密带出皇宫，差人送往陈州。哀家在陈州没有生计，只得每日乞讨过日，一个月前，哀家遇见到陈州赈灾的包卿，哀家与包卿诉说了冤屈，包卿听了，誓要为哀家沉冤昭雪，为了掩人耳目，哀家与包卿对外假称母子，然后包卿悄悄地将哀家带回了开封府。”李娘娘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之事。

堂堂一国之母，竟受到了如此众多苦难，令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