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赤弓白箭、第一神捕

两人各自在一棵白桦树后三尺距离站定不再移动，狂风骤雨般的暗器也瞬间停止，就连白桦树的树根、落叶松的松针也仿佛被抽空了精元一样归于沉寂，甚至阴冷的寒风都停止了呼啸，树林之内依然漆黑一片、却出奇的宁静。

陆逸努力回想着入阵之后沿途种种所见，脑海中迅速计算着时间和方位，突然轻轻一跃在李慕白身边站定，小声问道：“李大哥，你没事吧？”

李慕白看到陆逸跃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还好没有再触动机关，他这才暗自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小逸，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慕白武艺高强，但是面对这诡异无比的阵法却束手无策。

陆逸指着刚才两人所站的位置说道：“那里便是太极混元阵和阴阳两仪阵的阵眼，刚才我们无意之中触动阵法，引发了两阵的机关，还好布阵之人心慈手软，否则的话你我此时已经非死即伤了。”

“啊？那棵树就是阵眼？”李慕白一阵愕然，随即神情有些窘迫的道，“不好意思啊小逸，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恍惚间看到这棵怪树身处树枝树根把你缠住了，便打算上去救你，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情！”

陆逸知道李慕白关心他，心中顿时一暖，便笑着说道：“还多亏了你呢李大哥，若不是你以身犯险触动阵法里面的机关，导致阵眼露出破绽的话，我们想要破掉这太极混元阵的锁雾之法还不会那么容易呢。”

“我们已经破掉太极混元阵了？”李慕白也没想到自己胡乱一剑竟然有这等效果，他定睛一看果然发现方才弥漫在林中的浓雾已然消失不见，心中也是一喜，“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穿过这片林子进到古镇之中了？”

陆逸可没有李慕白这么乐观，布阵之人既然能够把太极混元阵和阴阳两仪阵融二为一，绝对不只这点手段，而且他们刚才虽然破去这锁雾之法，但是并不等于破掉了太极混元阵和阴阳两仪阵。

如今虽然已经找到两阵的阵眼，但是如果就这样贸然将之毁去的话，布阵之人绝对很快便会发现这里的异常，那个时候两人的行踪彻底暴露，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李大哥，先不要轻举妄动！”陆逸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担忧说道，“虽然我们已经找到阵眼，但是这太极混元阵变化多端、仿如混沌一般，只要布阵之人将阵势完全启动，阵中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事物都可以随意变换成阵眼，所以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

李慕白顿时大吃一惊：“这太极混元阵竟然有这等厉害？那岂不是说永远也无法将之破掉了？”

陆逸笑着摇头道：“也不能这样说，太极混元阵的阵眼虽然可以随意变换，但是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而且它变化的次数越多、便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说除非紧急情况，布阵之人绝对不会轻易变阵的。”

“没想到一个阵法便有如此多的道道，看来这奇门遁甲果然是一门高深学问啊！”李慕白不禁感叹道，“还有你小逸，竟然有这等本事，实在让李大哥我大开眼界啊！”

陆逸被李慕白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转移话题说道：“李大哥、我们刚才是从左侧西北方位入阵的，现在我们所站的位置便是太极混元阵的阵眼，又融合了阴阳两仪阵，你我俱为男性属阳，根据阴阳生克之理应以奇数之步从东南方出阵，刚才我已经观察到东南方便是放飞孔明灯所在，必然是生门无疑。”

李慕白听的稀里糊涂的，不过看到陆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横剑点头道：“小逸你只管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吧，我保证一字不差按照你说的来。”

陆逸心中满是疑惑，按理说他们在这里耽搁这么长时间，如果出箭之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话，早就该有下一步动作了，为何迟迟未见动静？

原来李慕白触动阵法之后陆逸之所以没有带着他离开而是留在原地，目的便是为了引出这偷施冷箭之人，看对方到底是敌是友？没想到对方却这么沉得住气。

眼见已经不能再在这里耽搁逗留，陆逸便仔细分辨方向，伸手一指右侧两棵落叶松正中间的位置，朝李慕白示意之后便率先踏了过去。

古镇中的某个屋子之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身负赤弓的年轻人对向而立，他们面前的沙盘上、摆着的赫然便是陆逸和李慕白两人此刻所在的树林、情形相像、绝无二致。

老者一袭赭色长衫精神矍铄，一脸凝重的向年轻人问道：“炼云，你确定白衣玉剑之人便是那‘醉酒疏狂’李慕白？”

身负赤弓的年轻人正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捕”的夏炼云，他闻言肯定的点头说道：“是的崇叔，侄儿虽然和这李慕白相交不深，但是却见过他那把玉剑，而且他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便是‘太白醉剑’中的绝招‘一醉千古’无疑。”

“一醉千古？”赭衣老者双眼之中陡然射出两道寒光，沉声道，“竟然是他？！”

夏炼云一愣，急忙问道：“怎么？崇叔您认识他？”

赭衣老者闻言摇头笑道：“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老夫怎么会认得他？不过我曾听说十几年前他曾经以九州聚义盟朱雀堂副堂主的身份探访过此地，后来不知何故还未入阵便悄然退去了，没想到十几年之后这小子竟然死性不改又来。”

夏炼云闻言沉思片刻，这才说道：“我也听说李慕白曾经在九州聚义盟的朱雀堂效力，据说他的‘太白醉剑’之所以能够有如此高的成就便是当年受过‘剑神’陆九洲的指点，只是九州聚义盟瓦解之后他便去了长安醉生梦死，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赭衣老者呵呵一笑反问道：“怎么炼云、难道你没听说前不久发生在洛阳城的那件大事吗？”

夏炼云听到赭衣老者说洛阳城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心中便是一颤，他急忙掩饰住心头的慌张，故作镇定的说道：“崇叔，侄儿收到族中飞鸽传书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至于江湖上最近发生过什么大事侄儿还真是不太清楚。”

赭衣老者若有所指的说道：“不太清楚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忠肃公于少保之子被厂、卫和望江楼一路追杀到洛水之后、便被一个神秘少年救了下来。”

“神秘少年？”夏炼云顿时一愣，心头的慌张倒是平复了下来，“据我所知追杀于家后人的乃是锦衣卫、东厂和望江楼中的绝顶高手，且不说那“怒剑无锋”高剑锋和望江楼的大掌座琉璃，单是锦衣卫中的萧离别、沈星月师兄妹联手在江湖上便少有敌手，这神秘少年却是从何处冒出来、竟然能够在众多高手环伺之下救下于冕、于欣姐弟两人？崇叔您这一说侄儿倒想会一会此人了。”

赭衣老者说道：“这神秘少年跟凭空蹦出来的一样，就连族中的听风使都没能查出他的身份，不过隔天洛阳城就发生了数件咄咄怪事。”

听风使归由族中四长老诸葛文掌管，乃是诸葛一族中专司刺探情报、打探消息的组织，能入听风使的人虽非武艺高强之辈，但却俱是轻功、潜伏、伪装的好手，诸葛一族在如此偏远的山区能够有通灵消息、听风使功不可没。

“什么怪事？”夏炼云急忙问道，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掩饰道，“难道说和这神秘少年有关？”

赭衣老者有意无意的看着夏炼云说道：“这神秘少年救下于冕、于欣姐弟之后便消失无踪，第二天洛阳城中却突然涌入大批江湖之人，其中便包括江湖四公子之二的霹雳堂少主雷青衫和这位九州聚义盟旧人李慕白。更为诡异的是就在当晚，霹雳堂一行所住的君悦客栈发生爆炸，雷青衫却趁机悄然潜出了洛阳。而就在同一时间、听风使却又传来于欣被一神秘老者护送前往龙门的消息……这其中种种，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炼云却眉头微皱道：“崇叔，根据皇城司的情报，护送于欣前往龙门的人正是‘剑圣’戊寒江，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一行只有两人，于欣之弟于冕却不知去向？”说道这里夏炼云突然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现在和李慕白在一起的、便是于冕不成？”

锦衣卫和东厂的势力如日中天，让身为太子的朱见浚深感不安，是以他掌管皇城司之后便悄悄在厂卫之中安插了间谍，厂卫但凡有大的行动俱都难逃皇城司的法眼，而夏炼云身为皇城司要员、太子身边红人，自然清楚厂卫缇骑的一举一动。

赭衣老者轻捻长须道：“我诸葛一族当年蒙受忠肃公大恩方能保全至今，正是因为现在无法确定这少年的身份，所以我才没有贸然启动阵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