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醉酒疏狂、怒剑寒江
戊寒江看到琉璃和姬寒雨所乘之船离弦而来、疏忽倏忽而去,非但没有觉得轻松,神情反而更加凝重起来,这是他们西出洛阳之后遇到的第一次埋伏,对方就已经派出望江楼四大杀手之二,再往后面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这时候于欣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到戊寒江眉头紧锁,便轻声问道:“怎么了戊伯伯?”尽管刚才早有防备用棉布塞住了耳朵,但是琉璃的“伤神断魂曲”实在太过霸道,这时候她的脸色还略显苍白。
戊寒江故作轻松的摇头说道:“没事,望江楼的杀手已经退走了,船头风冷水寒,我们还是进去吧!”
戊寒江的心中还有些庆幸,刚才趁琉璃和姬寒雨立足未稳各个击破,否则两人联手的话还真要费上一番功夫,而且这次望江楼并没有下催命贴,显然还没有彻底和他撕破脸的打算,毕竟虽然他并不惧怕望江楼的杀手,但是如果对方一直阴魂不散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于欣点点头,想到刚才那两个突如其来的杀手,她仍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戊寒江在的话,恐怕她早已经葬身这茫茫洛水之中了,她顿时有些担心陆逸,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小逸那边怎么样了?”
“逸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达洛阳城了吧!”戊寒江也有些担心爱徒,毕竟过完清明陆逸才满十六岁,江湖阅历也十分匮乏,一旦和那些凶险狡诈、心狠手辣的杀手相遇很容易吃亏。
而且陆逸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在洛阳城大闹一番,吸引锦衣卫、东厂和望江楼杀手的注意,引着他们往西南方向跑,这简直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差别。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无法回头,否则他和于欣极有可能身陷重围不说,陆逸的所有努力也将徒劳无功,满盘皆输。
“小逸吉人自有天相,就算遇到危险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突然一阵冷风呼啸而过,于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心里暗暗祈祷,接着又急忙在心底呸了两声,“怎么竟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但愿小逸一拨杀手都没有遇到才好!”
一阵冷风迎面袭来,风中还夹杂着点点寒芒,花千树顿时怪笑一声身子一缩,不顾形象的一个懒驴打滚窜出两米有余,堪堪躲过倒飞回来的毒针,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陆逸的长剑却又一次尾随而来。
眼见这一剑避无可避,而且李慕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花千树顿时把心一横,拼着肩头挨了陆逸一剑,借着这一剑的反震之力、使出十二分的轻工本领从李慕白头上一掠而过,脚尖在枯树指头猛地一点,长啸一声便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之中,只剩下枯树的枝桠仍旧在不停的乱颤。
陆逸看到花千树受伤遁逃,一跺脚正准备施展轻功追去,还没等他做动作的时候、只见面前白影一闪,李慕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于冕?于少保的儿子?”李慕白静静的盯着陆逸的眼睛问道。
陆逸一怔,才想起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于谦生前曾经官至太子少保,所以也被人称作“于少保”,这才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在下,难道位列‘江湖四公子’的‘醉酒疏狂’李慕白也攀上了锦衣卫的高枝,打算取下于某的人头、向万焰烈邀功请赏吗?”
“星雨剑”花千树是东厂督主曹吉祥的人,而李慕白看样子和花千树过节颇深,今晚又恰巧不早不晚的出现在陆府之中,想必也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所以尽管刚才两人联手逼退花千树,陆逸紧绷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锦衣卫?”李慕白不屑的笑道,“飞鱼服、绣春刀,三千缇骑好威风,李某高攀不起,却也不屑为伍!”
陆逸收回长剑,扭头走到一边道:“是吗?那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故意把整个后背留给李慕白,就是为了试探李慕白的反应。
李慕白淡笑道:“李某一路追踪‘星雨剑’花千树而来,恰好遇到他正和于公子交手,这便是李某出现在这陆府之中的原因。”
“哦?你也知道这是曾经的陆府?”陆逸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李慕白却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遥对着正堂的方向深深作揖之后,这才直起身子整理好衣服,脸上略现悲戚慨然之色道:“盟主虽去,陆府虽荒,然侠之大义,永存于心!”
陆逸看到李慕白无比庄重的动作,听到他悲戚慨然的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悲凉之感,忍不住泣声道:“父亲,没想到您仙去十数年,竟然还有人对您念而不忘!”
“父亲?”李慕白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逸看了好半天,这才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的是陆九洲陆盟主的儿子?可是这怎么可能?”
陆逸愤然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虎牢关一战,家父家母中伏被杀,我虽然也身受重伤,但是最后还是被师父救了下来。”
李慕白若有所思的问道:“方才我观你剑法不凡,而且颇有些眼熟,尊师是?”
“家师姓戊,想必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陆逸道。
“你刚才用的是寒雨连江剑法!”李慕白恍然大悟,“没想到尊师竟然是‘剑圣’,真是老天有眼,天不绝我九州聚义盟啊!”
陆逸听李慕白的话,显然和父亲、和九州聚义盟都颇有渊源,他连忙焦急的问道:“李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父亲和九州聚义盟的事情啊!”
李慕白点头道:“当然,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只不过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在城中找个客栈住下,你也正好给我说说为什么要扮成于公子的样子?”
陆逸一听李慕白说的有道理,便点头说道:“一切全凭李大哥安排!”
却说戊寒江带着于欣继续西行,一直到天亮时分沿途都没有再遇上杀手的踪迹,于欣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看着两侧不断后退的山峰问道:“戊伯伯,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戊寒江透过窗户朝船舱外看了看说道:“马上就要到渑池了!”
“渑池?莫非是战国时期秦赵会盟的渑池?”于欣手扶船舷轻声问道。
戊寒江轻轻的点了点头,突然对着船尾喊道:“百里秦川怒剑门,无锋剑出鬼断魂,高剑锋,老夫说的没错吧?”
“高剑锋?戊伯伯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不是张老伯吗?”于欣指着船尾正佝偻着腰划船的老汉说道。
戊寒江笑而不语,“张老汉”却突然放下手中的船桨,陡然间挺直了身子,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和花白的假发,露出一张于欣再熟悉不过的脸,讶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戊寒江并没有回答高剑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张老汉现在在哪里?”
高剑锋说道:“你放心吧,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岸了,只是我仍然好奇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的?”
戊寒江这才呵呵一笑说道:“很简单,张老汉的操舟水平我很清楚,即便是在大风大浪的时候也能平平稳稳的,但是你看现在外面的风并不大,但是这船却摇晃的厉害,说明现在操舟的人已经不是张老汉,而是一个基本不会驾船的人。”
于欣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我感觉从遇到望江楼的杀手之后,这船就有些不对劲,原来已经不是张老伯在划船了啊!”
“可是这只能证明操舟的人不是张老汉,却不能证明是我高剑锋。”高剑锋说道。
戊寒江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的船一直没有靠岸,而且沿途也没有遇到其他的船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在我和琉璃、姬寒雨两人交手的时候上船的。一个不识水性的人竟然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摸上船,锦衣卫和东厂之中除了万焰烈和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三个人,而据我所知,万焰烈现在并没有走出京师半步。”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为什么不趁我不备的时候下手,反而喝破我的身份?”高剑锋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好奇!”戊寒江的回答让高剑锋又吃了一惊。
“好奇?”高剑锋摊了摊手,“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戊寒江肯定的说道:“当然有,比如说我昨天晚上运功疗伤的时候,你为什么部趁机下手?”
“疗伤?戊伯伯您受伤了?”于欣顿时焦急的问道。
戊寒江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伤而已,现在已经痊愈了!”昨晚和姬寒雨交手之后,正是戊寒江内功受损的时候,然后他又强行运功压制琉璃的伤神断魂魔音,虽然最后将琉璃的琵琶弦震断并把琉璃震伤,但是他也受了内伤。
高剑锋哈哈笑道:“这并没有什么可好奇的,因为原因很简单:一、我高剑锋从来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情!二、我高剑锋本来就没有打算为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