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回 暗下决心

云纵天离开武林大会后一直颇为不快，既是因为赵承宗阻挠而不能手刃这个叛出天尊教之人，也是对卜算子会上递来的字条内容耿耿于怀。云纵天想不通为何孤云教主会要求他必须在武林大会上输给赵承宗，在他看来，此举不仅要令自己在天下群雄面前威名扫地，更是会让这位牵头反对天尊教的迎龙山庄庄主日渐坐大。

其实想不通的又何止是云纵天一人？卜算子经过武林大会变故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他城府更深，许多事情就算看不过去了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

云纵天却不然，他自武林大会故意弃权后，便在客栈终日酗酒，仿佛一坛坛的美酒能够告诉他答案一样。可美酒终究不会说话，孤云教主对他下这番指示的理由最终还得他本人才说的清楚。

是夜月黑风高，云纵天于沉沉微醺中听得城外传来一声尖响，便知是孤云教主来了。半晌疾走后，云纵天果然在城外的十里乱葬岗见到孤云教主了。

孤云教主默默望着眼前这个满身带着酒气之人，便许久都不出声。云纵天知道孤云教主定然是生气了，便心中一稟，二话不说的跪下去请罪了。

“弟子办事不力，请教主恕罪。”云纵天说道。

孤云教主却直直问他罪在何处，但云纵天却愣着答不上来。的确，云纵天虽然心有不甘，但在武林大会上他却也是照着卜算子递来的字条去办事的，如果中间确有偏颇，那就是他没有直接交手输给赵承宗。

孤云教主见云纵天答不上来，又见其眉宇间稍有愠色，便话锋一转的问道：“你觉得我这个命令下的太荒唐，是不是？”

云纵天哪敢承认，便急急表露一番忠心，尽说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之类壮语。孤云教主却冷道：“既然叫你去刀山火海都去的，为何要你假意输给赵承宗就不行了？”

云纵天一顿，遂又连连磕头解释，大抵是说明此举对天尊教得不偿失，而且还便宜了一个反对天尊教的人。孤云教主听罢却仰天大笑，这笑声直教云纵天心头不安。

孤云教主笑够了，便说道：“执事对此如何看待？”

云纵天曾借着酒气将此事向卜算子发过牢骚，亦诚恳求教个中缘由，但卜算子却只说孤云教主如此安排自有他的考虑，对于其他都只字不提。

孤云教主听罢便得意笑道：“世人所谓得失，不过眼前一棋一子之得失，目光短浅，实不足语。”

云纵天听不明白孤云教主的话，更想不明白此番让利于赵承宗到底能让天尊教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他知道孤云教主成竹在胸，便不敢再去冒犯他威颜。

但孤云教主却并不满意，直追问云纵天为何不照着字条上吩咐亲自输给赵承宗。其实这一点恰恰也是云纵天最为不理解之处，既然是要让赵承宗得利，那怎么输怎么走又有何差别呢？如此一想，云纵天心中的怨气便和酒气一块儿升腾，索性直直的问了起孤云教主来。

孤云教主对云纵天此举也是颇为意外，但他却并不急着发火，只等云纵天全数说完。云纵天果然趁着酒胆把心中不解和不满悉数倒出，孤云教主听罢只单掌一挥，便连连甩了他几记耳光。

云纵天一下被打的清醒了，便又惧又悔的认起错来。

“你若是直接输与他，我的计划便省事一倍；你若是弃权而去，我的计划实施起来就困难重重。”孤云教主怒道。

云纵天知道自己不过也是孤云教主手中的一枚棋子，哪里敢去过问他的计划是什么。便见他连连应允，发誓再不敢违背孤云教主半点意思。

“除开未按我吩咐办事外，你觉得自己还有其他罪责吗？”孤云教主又问道。

云纵天自是心头一急，便连连摇头否认存在其他过失。孤云教主只默默盯住云纵天双眼问道：“那你两位行使缘何会死于离殇剑之下？”

云纵天心中一惊，但再惊悚他都得震住，否则事情就要败露出来了。云纵天于是愤然道：“此二人吃里扒外，暗中向少林透露风声，致使了尘方丈避而不战。该杀，该杀。”

孤云教主默默的盯了他片刻，见他仍旧怒气冲冲，便迟疑着问道：“你此去未曾和了尘交手？”

云纵天心中骇然，但仍是一脸不屑的说道：“了尘方丈是少林主持，想不到武功修为也不过如此。”

孤云教主于是追问交手过程以及对方武功路数，云纵天只得将自己与其他两位首座交手的过程移花接木一番。但孤云教主却一眼认出其中武功名号及所属院堂，着实吓得云纵天背心发凉。

孤云教主见云纵天说的极其自然，便不再纠结此事。

“你身为天尊教副教主，又是十营首使，竟然酗酒成性，早晚要坏了事情。”孤云教主气道。

云纵天只得又连连请罪一番。

只是孤云教主并不多做追究，他问完诸事后，便沉重说道：“当我将你救出时，曾许你十年纵横天下，你觉得做到了吗？”

云纵天点点头，得益于孤云教主所授的绝妙武功及卜算子提供的计策，这十年来他确实做到了独霸武林的梦想。但他也时时记得孤云教主当年和他讲的话，就是十年后要取回他的性命，而这一点恰巧又是前番挑战少林时了尘方丈验证过的。或许不需孤云教主出手，云纵天也只有这十年的活命。

只是云纵天现在还不想死那么快，因为当年陷害他全家的仇人就在临安城中，他必须报仇完毕才能了无牵挂的撒手。

却此时，天上乌云渐渐散开，一轮明月便缓缓呈现出来。云纵天顿觉体内邪气翻涌，不多久又直冲双肩而去。云纵天疼痛难忍，竟瘫倒在地上打滚起来。孤云教主见此情形，也知他是邪气贯透五脏六腑，便上前为他封住几大要穴。

云纵天却双泪夺目而出，只称孤云教主给的这十年痛快非常，远抵普通人百年精彩。末了，云纵天又对孤云教主跪拜再三，如此才缓缓说道：“我身患顽疾，恐再不能为教主解忧。而十年期限将至，教主且提前赐我一死，也好让我少受这病痛折磨。”

孤云教主顿了顿，稍许便提起一掌。云纵天虽不抬头看，却也感知的出，便又说道：“教主与我有再造之恩，这十年来我亦尽心办事，唯一遗憾便是武林大会上自作主张坏了教主好事。教主说我亲自输给赵承宗能让事情好办一倍，我便明日亲自到迎龙山庄去挑战赵承宗，望能以此弥补过失。”

孤云教主知道群雄日日聚首迎龙山庄马场，云纵天如能前去挑战并输与赵承宗，其效果只怕比先前的武林大会要好的多。孤云教主便稍稍沉思片刻，终于收回掌来。

“且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若办得好了，我定为你医治此病。”孤云教主郑重说道。

云纵天当然要感恩戴德的拜谢一番了。只是云纵天挑战少林时曾从了尘方丈口中得知自己因强修绝学而伤入五脏六腑，断非什么疾病，如此，孤云教主的一番承诺便就只是托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