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 疑心重重
殷三娘得到关于元宗谅的信息后便急速赶去与赵承宗见面,待将整个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之后,赵承宗听罢只觉得那元宗谅年纪轻轻尚且有这等城府、谋略,却实在称的是一号人物。
感慨之余,赵承宗隐隐觉得张退之这个名字十分熟悉,细想之下,却猛然记起当年尚在军营之时,其叔父就曾帮助过这样一个人。但那个张退之却是当时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张宪的第三子,当时岳飞被降罪后便被朝廷所缉拿,如果这个张退之是张宪后人的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赵承宗之所以这么担心,原因不外乎有二:第一,张宪当年甚得将士人心,虽冤死但心腹下属尚在各个军营,可谓势力庞大;第二,此人这般直直针对自己,莫非是发觉了自己的秘密,若果是这样,那后果却比什么都严重。
赵承宗这么一想,便立刻觉得莫逆及昆仑派不能像慈航庵那样被群雄痛下杀手,毕竟他还需要莫逆来对付元宗谅。但莫逆此刻又正在赶赴临安途中,只怕一两日后便要到达,却该如何办才好呢?
赵承宗既不想让莫逆早早死去,又不愿开脱昆仑派勾结杨湛的罪名,要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想出办法来,着实让人费尽脑汁。但赵承宗毕竟是赵承宗,谋思良久后,他终于有了一个两全之策。
赵承宗于是乔装一番的来到莫逆返程的必经之路上,待见得昆仑派道人后便将一张字条用暗器射出。一干行人中当属莫逆武功最为了得,也只有他能够接住这封信笺。只是赵承宗射放暗器的手法非常高明,莫逆一接住信笺后,其中挑着的细针便穿破字条直射孙伯然的臂膀。
便听得孙伯然一声尖叫后便捂着胳膊难受起来。莫逆虽意识到有高人出没,但由于孙伯然受伤,他也无法前去追寻这发暗器之人。
莫逆于是急急帮孙伯然查看伤口,待见得其中血迹红润之后,才确认这针上并无施毒。孙伯然这才放松许多,但回想刚才这般无端被袭,他却难掩心中怒火,便对着山林草木大声骂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便光明正大的出来和我战上几十回合。”
但山林之间却再无回音。
莫逆于是拆开纸条一看,却是恨的牙痒痒。孙伯然等人见状也凑过头去,但莫逆却将纸条收了起来。
“掌门师叔,上面写了什么?”孙伯然好奇问道。
但莫逆却没有多说,只对孙伯然郑重交代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便先去临安城会见各路英雄,但有主张需切合昆仑派名声利益而行。”
孙伯然却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掌门师叔不去临安城,那结束后我如何与你汇合?”
纸条上所写乃是张退之信息,莫逆一看便知此事非短时间能够解决,却哪里说的定何时归来?莫逆于是简简说道:“你去临安了解完事情后便先回昆仑山,不用等我。”
孙伯然只好点头照做。莫逆于是在路上和众人分开,转而向北面行去。
其实赵承宗在纸条上只写了“欲知张退之下落,到五十里外垂杨村钱记客栈。”但莫逆苦寻张退之一十六年,除了个人恩怨外,那些关系昆仑派兴亡的宝剑、秘笈也是他必须要找回来的,如此岂有不去之理。
但莫逆人生地不熟,纵然走的再快也需要沿途问路打听,而赵承宗则轻车熟路的快速抵达。但赵承宗可不打算和莫逆见上一面,他只是遣人将另一封信笺留在钱记客栈,然后自己便躲到另一家铺子里等候了起来。
不多久,莫逆果然只身前往钱记客栈,而掌柜的一见到这位中年道人便主动呈上这封信。如此情形,却是让莫逆看的迟疑非常。
莫逆拆开信件一看,上面的内容却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原来当年的张退之竟然是今日拜剑山庄庄主元宗谅。但莫逆又转念一想,这拜剑山庄素来不与外界关联,张退之若隐身其中,自然能够不为外人所知。
只是想到这里,莫逆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如果张退之是拜剑山庄的人,那么当年他必定是受人指使前往昆仑派做卧底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昆仑派所受的损失就绝非是门派中出了叛徒这么简单。
莫逆心中反复回想此事,只觉得越往后想,越觉得事情离奇,比如对神兵利器的追逐,天下门派,却绝无任何一家会像拜剑山庄这般狂热,那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与前段时间发生的武林惨案有关?
但莫逆又好奇是何人告诉自己这个秘密,他为何要让自己找到张退之呢?莫逆于是急急询问了掌柜送信之人是谁,但掌柜只说是一位年轻小伙子送来,却连姓名都说不上来。
“看来此人是故意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就算问下去也难有什么收获。”莫逆心中念道。
但既然信中明确指出拜剑山庄元宗谅就是当年的张退之,那么莫逆只需去拜剑山庄一探究竟,便可一验真伪。
莫逆于是在镇上买了匹快马,便一路向北而去了。
孙伯然与其他昆仑派弟子在城外休憩一夜后,次日便赶赴迎龙山庄。只是在此等待他们的,却是成百上千双喷着怒火的眼睛。
孙伯然见众人这般打量自己,却忍不住心头一阵发凉,便带着下属走到司马重城面前说道:“不知司马盟主急急召唤我等回来,所为何事?”
司马重城却不回答,反而冷冷问道:“杨湛现在在哪里?”
孙伯然听罢好奇不已,因为杨湛在武林大会上遭到群雄驱赶,却为何现在又要急着去找他?
“杨少侠自武林大会退场后,便不知所踪,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孙伯然谨慎的答道。
但孙伯然话音一落,罗青衣等人便抽剑合围了上来。这般情形,只有一旁的唐痴看着熟悉,也看着好笑。
“你是何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孙伯然对着罗青衣怒道。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人我们已经非常清楚。”罗青衣得意说道。
孙伯然听着这话语十分古怪,但对方人多势众,又似乎不受什么限制,显然是司马重城授意为之。如此,孙伯然只得面露不悦的问道:“晚辈不知哪里有错,还请司马盟主明示。”
司马重城见孙伯然这般神态,却也是心中有气,便拍案骂道:“你们昆仑派做过什么不会不知道吧?”
但孙伯然却偏偏不知道司马重城所指何事,便颇为不解的说道:“我昆仑派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呀?”
群雄见孙伯然这般回复,却是更加的怒火中烧,便有人出来指着孙伯然骂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你背地里勾结杨湛,却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孙伯然自是一顿,但好在他还算机灵,已经察觉出众人对杨湛的仇视态度,便急急抢话说道:“冤枉啊,我们和杨湛只不过在客栈见过一面,实在没有什么过多来往。”
“你们还同住一间客栈?那一定是商量了什么阴谋诡计,老实交代出来。”场下又有人指责道。
孙伯然这才后悔自己话多,但既然说出去了,自然收不回来,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该如何继续回答下去?于是孙伯然故作镇定的说道:“司马盟主传唤我们回来,不知会后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还请告知与我。”
孙伯然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待他听到关于了障禅师被杀及崆峒派遭血洗之事后,便立马明白其中缘由。
“杨湛毒害武林,但他却与你昆仑派甚有交往,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秘密,今日若不从实招来,在场数千豪杰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司马重城厉声呵斥道。
孙伯然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自是心中紧张不已,但究竟该如何化解这危险局势,他也没有主意。却在此时,另一位昆仑派弟子却站出来严肃说道:“笑话,我们与杨湛不过就说了几句话,你们就要将昆仑派视为祸害同党吗?”
只是这样一句话出来后,在场之人便再也受不了了。便见一个身影闪过,这位仗义执言的昆仑弟子便殒命当场了。孙伯然见自己师侄徒然死去,却早已惊得脸色惨白了。
司马重城拭去剑上血迹,便再对着孙伯然冷冷说道:“你若不交代此事,今日所有昆仑弟子都会受到此等下场。”
昆仑弟子中自然有不怕死的,但更多的人还是心中惊恐,孙伯然知道自己若继续说不清道不明,只怕难逃一死。
“其实我们与杨湛并无任何交情……”孙伯然急急说道。
但他话语还未讲完,司马重城等人便凝神瞪来,孙伯然顿觉双脚一阵发软,便连连说道:“但是掌门师叔却认得他,对,掌门师叔和他的二弟慕容云真十分相熟。”
孙伯然的话虽然凌乱,但众人却听出其中果然深有连接的事实,便纷纷点头起来。孙伯然这般说自己的掌门,自然会让一些弟子听不下去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孙师叔何必拿掌门说事?”昆仑弟子不满道。
但孙伯然却立刻扇了他一耳光骂道:“昆仑派本来就只有他一人认识杨湛,莫非你认识?还是你认识?”
孙伯然说的也算实情,只不过没有把他认识杨湛的事实讲出来,其实他哪里敢讲出来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你就是承认昆仑派与杨湛勾结了?”司马重城得意的问道。
孙伯然却连忙说道:“我只说莫逆与杨湛有交情,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与昆仑派其他弟子无关。”
众人皆听得出孙伯然是要保命,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话语,但赵承宗却出来说道:“我看这位孙道长说的都是实话,毕竟杨湛有什么阴谋只会与莫逆相商,断然不会让他们知道。”
赵承宗话语一出,众人又是一阵点头,这才稍稍压制住了怒火。孙伯然忽然觉得处境宽松许多,便连连向赵承宗致敬答谢。
“但莫逆始终是你昆仑派的掌门,他与杨湛勾结,你们整个昆仑派都难脱关系。”赵承宗随即又说道。
群雄随即纷纷响应,看这架势是不打算放他们一马了。
孙伯然刚刚还在感激赵承宗,想不到他竟然立刻又翻脸这般说辞,却着实让孙伯然心中绝望。孙伯然心里千般怨恨莫逆把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而他却临时走开得以善终,实在太不公平。
孙伯然想到这里,却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一定是莫逆知道了临安城有埋伏,故而借口有事走开,不然他为何连去做什么都不讲,甚至连纸条也弄的那么神秘?如此一想,孙伯然便悔恨交加起来。
面对群雄众怒激昂场面,孙伯然却忽然畅声笑了起来,虽是有意为之,但也着实让周围侠士大为意外。
“各位,我与诸位讲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就都明白了。”孙伯然笑罢说道。
众人皆期待他会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便都一一应允了他。
“昨日我们快到临安西郊之时,莫逆临时说有事要办,便一个人走开,而我们则继续赶回临安城。”孙伯然细细说道。
“说重点。”司马重城不耐烦的说道。
“重点就在这里,他暗中接到一份神秘飞书,看罢便急急隐藏起来。至于信上内容连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孙伯然说道。
众人听得神乎其神,隐隐觉得其中有所蹊跷,便七嘴八舌议论开来,甚至有人直言是杨湛给他什么密谋企图。而孙伯然亦趁机拉起衣袖,将自己的伤势展露出来。
“那发飞书之人武功齐高,莫逆收到书信后竟然还能伤我。”孙伯然说道。
“天下群雄都齐集迎龙山庄,看来此人必定是杨湛无疑了。”赵承宗果断说道。
只是这样一说,在场之人无不紧张非常,想不到大家找了他东奔西走找他那么久,他竟然就藏着自己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