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心绪不宁

步云亭已在眼前,剑晨说得没错,他们其实已经进入齐云山的地界,再往前走便是休宁镇,而休宁镇外有一条小路。

那是唯一可通向白岳峰上剑冢的路。

一行人速度很快,甚至在经过步云亭时也是一冲而过,全然没有留给剑晨一点缅怀感概的时间。

剑晨对此也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目光在马背上颠簸着,却清晰地盯着眼前的路。

不知怎的,他总有些心绪不宁的感觉,特别是离剑冢越近,这份感觉就越强烈,是不愿再回到那个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还是近乡情怯?

他弄不清楚,总之,在望向前路时,那份感觉便一直萦绕在心头,怎么挥,也挥不去。

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一直在问自己,也是在宽慰着自己,剑冢已经物事人非,上面一个人也没有,还能出什么事?

“六弟,你怎么了?”

雷虎就在他旁边一同颠簸着,他外表虽然粗豪,可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否则如何在与鬼兵域的较量中活到现在?剑晨的异样被他敏感地注意到,不由关切问道。

剑晨愣了愣,回过神来,不由笑笑,道:“没事,可能有些累了。”

雷虎了然地点点头,是啊,他也确实该累了,从苗疆到剑冢的这一路上,每过得几日,他便得大耗功力为洛曦与靳冲压制毒性,如此损耗下,又是一直在马背上赶路,不累倒才怪了。

单看顾墨尘,现在虽然醒了,可直到现在一身功力也未尽复,便可知压制那两人毒性得消耗掉多少功力,就算玄冥诀有着生生往复的特性,怕也超过了极限了吧?

不再多言,雷虎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担忧,这一路上,他也知道了剑晨离开苗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现下将洛曦两人送回剑冢后,剑晨还得马不停蹄赶去唐门解救凌尉。

凌尉是被隐魂掳走的,隐魂这人一直隐藏在暗处做了这么多事情,岂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再加上他与剑晨之间还有那样一层关系在,若是对上此人,他又非完备状态,只怕……

“大哥,放心吧,我真没事。”

许是看出了雷虎的担忧,也明白他在担忧着什么,剑晨勉强冲他笑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重又变得坚定起来。

是啊,以他目前的情况,在面对隐魂时,到底该抱着怎样的心态?

几句交谈,休宁镇的轮廓也出现在众人眼前,面对这熟悉的镇子,剑晨已无心情进去稍作调整,回头一看,正见郭传宗冲他作了个无碍的手势,于是点点头,缰绳一拉,队伍的行进方向立时偏了少许。

从镇子外疾驰而过,剑晨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那通向白岳峰的小道而去。

可即使有着方才雷虎的探询,他的心绪略好了些,但当疾驰的马儿一脚踏上那条小道时,他的心中也没来由的,又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剑冢上……必然有事发生!

他面色一凝,急迫下快马加鞭,甚至将同样在疾驰中的雷虎等人甩下一截,独自冲到了前头。

到底是什么,令自己竟然有这种感应?

他不明所以,心底泛起一丝恐慌,剑冢不光是他一生中生活最平静也是最怀念的地方,现在更是解决洛曦与靳冲两人毒性的唯一去处,根本不容有失!

跟在他后面,郭传宗也冲了上来,与雷虎并骑而驰,远远看着剑晨的背影,疑惑道:

“大哥,六哥这是怎么了?”

他也看出了剑晨的不妥,一脸担忧地向雷虎问道。

雷虎摇了摇头,眉头紧皱道:“刚才问了,他不说,现在就怕他是否损耗过度……”

郭传宗怔了怔,回头望了一眼马车,车里除了有洛曦与靳冲陷入沉睡之外,还有花想蓉与管平在里面照应,至于顾墨尘,倒是自己骑了匹马吊在队伍最后。

雷虎担心的问题其实也是他的担忧,洛曦与靳冲两人的情况明显变得糟糕了许多,之前在毒性压制住后,尚还能神智清醒地与众人交谈,现下只能以沉睡的形式来自我调整,若是两人一旦醒来,便是那毒性再度发作的时候。

这一路上毒性的发作越来越频繁,剑晨的功力虽高,如此高强度的压制下,恐怕也真撑不住多久。

“大哥,咱们……”

他想说些什么,才开口便被雷虎挥手打断,错愕着看了过去,所见却是雷虎那张粗犷豪迈的脸上闪烁着的精光。

没说完的话,被雷虎接着从口中说了出来:“咱们是兄弟,舍命而已。”

听到这四个字,郭传宗笑了,笑得很开心。

是啊,担忧又有什么用?

舍命而已。

他相信,身后无论管平还是顾墨尘,应该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吧?

不,还要加上剑晨,今日他们肯为剑晨舍命,他日自己有事,郭传宗很确定,剑晨也会为他们舍命。

这是兄弟,这,就够了!

一时间,他胸中豪气万千,恨不得就此仰天一声长啸,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从那不远处的前方,却真有一声长啸山呼海啸一般咆哮。

“怎么了?”

众人大惊,不光雷虎与郭传宗变了脸色,就连顾墨尘也从后赶了上来,马车的帘子掀起,管平那颗大光头冲了出来,惊疑不定地问道。

在他旁边,一道亮黄色的影子一冲而过,疾速甩开众人跃向声音传来处。

当场能有如此轻功的,当然非花想蓉莫属,而可以令花想蓉如此焦急的原因,或者说人,只有一个——剑晨!

那声咆哮,正是从独自冲上前去的剑晨口中发出,这咆哮中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伤感,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陡然令花想蓉一颗芳心几乎跳出心房。

到底是什么事?

花想蓉快,雷虎等人也没比她慢多少,在不远处小道已然斜斜往上的前方,剑晨已经从马背上跃下,独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夫君,你怎么了?”

花想蓉一窜而至,猛然冲上去拉住剑晨的手,立时惊觉,剑晨的手掌不仅冰冷湿寒,甚至还在剧烈的颤抖着,显露出他此刻的心境并不平静。

他……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