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松风小镇
西汉文学大家司马相如曾在《上林赋》中写道：“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这其中，‘八川分流’指的就是在长安城四周彼此穿流交汇的八条水系，名之为‘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共计八条河流。
自剑阳山起源的剑水河，便是八水中泾河的一条分支，而泾河本身，却又会汇入到渭水之中，而下一阶段的渭水，则又在东出潼关之后，最终归于华夏大地最庞大的两条水系之一的-----黄河。
而至于黄河的尽头，就是那遥不可测的茫茫大海了……
正是这数条水系的连环交汇，才让当初得知齐风长老命陨剑水河的执剑长老，唯有站在河岸旁，目视着河水下游的方向空留长叹，因为，谁都不知道齐风长老会被这连环水系冲到什么地方……
往事已矣，虽追悔，却已然不及……
……
因为临近渭水，唐曜的脑海中，难以控制的回想起这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悲痛往事。
齐风长老命陨剑水河，而叶心然……却也于今夜被人迷晕掳走。
唐曜很想仰天大吼几句，可他又知道，无谓的发泄只会于事无补，唯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追寻，才有可能将落入敌手的叶心然成功救回。
“唉！”
唐曜最后在心底暗叹一声，将脑海里种种沉闷的念头全部挥散，并转身对肖洋问道：“感觉怎么样？”
在这段缓步慢行的时间里，唐曜一直在运转真气，助肖洋恢复即将耗尽的体力，此时两人已经走出密林，在他们前方里许处，便是长安八水之最的‘渭水’，而唐曜之前的悲痛回想，便是因听到渭水的滚滚流水声而起。
肖洋舒展了一下身体，颇为感慨的说道：“小曜子，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一件事……”
唐曜稍为错愕，不解道：“怀疑什么事？”
肖洋道：“我在怀疑……你修习的‘剑诀密卷’到底是不是魔功……”
“……”
作为肖洋最好的兄弟，唐曜自然明白他这句话意有何指。
其实，唐曜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怀疑……
当初听叶心然说‘剑诀密卷’是魔功时，唐曜心底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表，再加上后来师父执剑长老对他的种种警告……唐曜一度认为自己沾染上这失传魔功，将是无法预料的一件祸事。
可是……
这一月以来，从剑诀魔功的‘回’字方阵步法，习来的寒热气流，却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他毫无先兆的变化与惊喜。
比如强行吸取程紫儿的真气为‘惊’，先后两次抵消陆溪风的突袭是‘喜’。
再比如为陆溪风转移巨量真气时，自己身体寒热交替差点崩溃为‘惊’，可膻中穴内的混合真气却由此演变为崭新的太极漩涡又变成了‘喜’。
此外，还有借永安渠水道离城时，太极漩涡衍生的‘内呼吸’，以及适才奔跑十里，不但没感觉到丝毫疲惫，反而还能输送真气助肖洋恢复……
这种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全都是因为从剑诀魔功辗转习来的寒热逆转真气。
所以，肖洋此时的怀疑，也正是唐曜自己的怀疑-----
他真的很想找一个熟知剑诀密卷的人，问一问他……这剑诀密卷，当真是一种魔功？
在世人的认知里，魔功都是为正道所不容的邪异武功，不但害人，更会害己。
可是……
以现在的唐曜来说，剑诀魔功害他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
而且，不但没害他，反而还帮了他很多次！
无论是抵消陆溪风的突袭杀招，还是在永安渠底，助他形成‘内呼吸’已免在水中气竭闷死……这于危难之时，自发护主的行为，怎么可能是害己？
所以，唐曜想不明白。
他根本不知道这来自于剑诀密卷的武功……或者说是已经演变为太极漩涡的混合真气，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邪异魔功。
“唉……”唐曜再叹一声，颇为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这魔功到底是什么路数，或许……只有魔门中人，才能给出答案吧……”
……
沿着渭水河岸，两兄弟又历时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此行的尽头-----松风镇！
在抵达镇口附近时，雪地上的蹄印就已经渐渐消失，因为，镇口的官道上，布满了车来人往的诸多痕迹。
面对再次断掉的线索，站在镇口的两兄弟，久久的沉默无言。
在最初，他们在执剑殿发现叶心然被掳走时，就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再加上他们一路追寻至此，步行奔跑与敌人骑马拉开的时间差……
前后加在一起，叶心然被掳到松风镇，最起码，也会是两到三个时辰之前。
如此一来，救人行动自是难上加难。
最终，肖洋打破沉默道：“这么苦想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到镇子里面四处转转吧，若是他们当真把心然带到这里，那无论行踪如何隐秘，也总该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咱们需要注意的，就是马儿的蹄印，明白了吗，小曜子？”
唐曜凝重的点点头，他知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除了马蹄印，他们实在没有其他切入点。
于是，两兄弟正式进入松风镇。
此时的时辰，应是在戌时与亥时之间，镇中的主街上，依然有不少的行人来来往往，由于肖洋以前曾和师兄弟们来过这里，所以，此次的搜寻行动，便由他来指挥。
肖洋指着背离渭水的方向，说道：“那边是镇子的市集方向，有很多商铺、酒楼以及客栈，小曜子你去那边转转，主要留意一下各店铺的后门，看看能否发现类似的蹄印……而另一边靠近渭水的码头方向，就交给我负责。”
顿了顿后，肖洋又续道：“咱们定下一个时间，无论有否发现，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到某一地点汇合，并交换彼此的信息……嗯，让我想想，以松风镇的规模，估计有小半个时辰就足够我们行动，所以，咱们就以半个时辰为限，在搜寻过各自的区域之后，就到镇子南边的另一个出口汇合。”
唐曜立时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兄弟便在进入松风镇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分开。
唐曜往左，前往市集方向，而肖洋往右，去往码头搜索。
在街上行人的掩映中，两兄弟很快便消失了各自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