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年(中)

189年12月30日,189年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天。埃希斯城内很多人这样想,因为这一天可以代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后世的史学家在说起当年的历史,都不得不将这一天大书特书。

一辆辆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的从埃希斯高大的城门驶入城内,最后在侍从的带领下,进入艾伦的维纳斯庄园。

早在一个月前,艾伦就提前通知了各方的贵族前来观礼。

一辆白金色调,华丽奢侈,印着鸢尾花图案的马车,在数百名的护卫下缓缓停在了维纳斯庄园的门前。

艾伦快走两步,来到马车的门前。

马车们打开,格罗瑞亚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外面罩着一件华贵的银狐袍子,头上的后冠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艾伦伸出手,轻轻的扶住了格罗瑞亚递出的手,引导着格罗瑞亚走下马车。

“公爵大人,数月不见,公爵大人风采依旧啊。”格罗瑞亚轻轻的笑着,笑容优雅不失庄重。光是这一个笑容,就充分表达了格罗瑞亚的进步,已经具备了一个成熟政客的基本素质。

当然对于艾伦来说,这并没有什么。艾伦微微躬身道:“王后陛下谬赞了,您才是风华绝代,我小小的埃希斯能够得到您的光临,实乃在下的荣幸。”

没等格罗瑞亚回话,一个身影走上前来,抢过话头说道:“公爵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毕竟天气寒冷,不能让王后陛下冻着了。”

艾伦视线随着话音转过去,发现原来是法拉奥家的费萨尔男爵。虽然被费萨尔无礼的打断了交谈,但是艾伦也不着恼,点点头,向格罗瑞亚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费萨尔阁下,您怎么能如此无礼的对公爵大人呢?”格罗瑞亚轻轻的训斥了一句,随即转过头来朝带着歉意的看着艾伦。“还请公爵大人饶恕他的无礼之举。”

艾伦微笑着说道:“王后陛下言重了,费萨尔男爵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关心王后陛下也是在下应该做的。陛下,请进吧。”

格罗瑞亚微笑着点了点头,当先走在了第一个。而费萨尔又是抢先一步,走在了艾伦的前面。在经过艾伦的时候,还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对于这样幼稚的行为,艾伦哑然失笑。第三个跟上了格罗瑞亚的脚步。再后面,便是一群跟着格罗瑞亚一同而来的安慕希贵族们。对于他们,艾伦根本是懒得搭理。

壁炉里的火燃烧得并不十分激烈,但是却提供了充足的热量。大殿里格罗瑞亚坐在了最上座,费萨尔恭敬的侍立在格罗瑞亚的身后,如同一名忠心耿耿的骑士,接下来两侧便是随行的贵族官员等。

“王后陛下!”就在格罗瑞亚刚刚坐定的那一刻,一声齐呼从门口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得一共四人。再仔细一看,那华丽的宫廷服饰,那独特的家族纹章。众人一下子明白了,安慕希的四大贵族这是到齐了啊。

巴希尔公爵看上去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刻了几分。他恭敬的走上前去,弯腰行礼道:“我等未能恭迎王后陛下,还请王后陛下恕罪。”

格罗瑞亚连忙起身,走下台阶扶住了巴希尔公爵的双手说道:“公爵大人严重了,几位公爵大人都是王国的柱石,在下不过刚刚才摄理政事,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麻烦几位公爵,小小失礼,不足挂齿。”

劳伦斯公爵微微一笑道:“王后陛下宽宏大量,真是我安慕希之福啊。其实说起来这也怪不得我等,谁叫乌拉诺斯公爵大人没有通知我们陛下到来,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旁的曼努埃尔公爵赞同道:“的确,乌拉诺斯公爵大人理当为什么受罚。”

眼见格罗瑞亚的目光看过来,艾伦连忙挥了挥手说道:“诸位大人,这可不对了,在下早就派人通知了你们,明明是你们自己太过入迷,才错过了。如何能怪我?”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格罗瑞亚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几位公爵大人如此失态?”

说到这个,巴希尔三人都稍显尴尬,最后还是劳伦斯公爵开口说道:“其实当时我们在参观乌拉诺斯公爵大人的军营。不得不说,乌拉诺斯大人的确是年少有为啊。”

眼见巴希尔默认,曼努埃尔赞同的点头,格罗瑞亚越发的好奇。对于艾伦的士兵她也是见识过的。那种强大凝聚力也是她最记忆深刻的。

不过就在她开口问询之前,艾伦开口了。

“王后陛下不必好奇,请您稍等片刻,在下详细的为您解惑的。”

听到艾伦答应下来,格罗瑞亚也就不再追问。不过身后的费萨尔显然对于艾伦有着很深的成见,刚刚在一见面就做出了无礼的举动,如今听到艾伦的话,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敌意,嘲讽道:“公爵大人还要卖个关子吗?到时候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可是欺骗陛下的重罪。您担待得起吗?”

对于费萨尔这样赤裸裸的嘲讽,艾伦哪怕不愿意与他计较也不行了,毕竟如今他虽然不愿意以大欺小,但是身为一位大贵族,尊严不容亵渎。

艾伦沉下脸来,一直跟在艾伦身后,如今暂时客串艾伦的侍卫队长的李奥纳多重哼一声。

这一声重哼别人听起来不过是李奥纳多在表达不满,但是传到费萨尔耳里,却是像脑子被捶了一下,一下子就昏昏沉沉。下一刻李奥纳多身形一动,迅速的穿过人群,一把抓住费萨尔的手臂,一个反扭。

感到疼痛的费萨尔瞬间弓起了身子。等他恢复清醒,发现自己被李奥纳多当众制住,一下子又是丢脸又是羞愧。一张雪白的小白脸顿时羞的通红。他想要挣扎,奈何武力值比李奥纳多低了不知一个档次,只能尴尬的扭动了几下身子。等到李奥纳多稍微施加点力道,马上就不能行动了。

“等等!”这个时候格罗瑞亚出声了。其实早在费萨尔出口的一瞬间格罗瑞亚就知道要坏事。对于费萨尔的心理格罗瑞亚清楚一二。费萨尔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平时费萨尔在其它场合上也喜欢表现自己。不过费萨尔对艾伦露出这么明显的敌意,还是让她不明所以。

而唯一知道这个真相的只有费萨尔自己。重新见到的格罗瑞亚比起当年的她,更加的独立,更加的有魅力。原本费萨尔还停留在对于青梅竹马的爱恋上,但是在安慕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就进化成痴迷了。

同样,他也将自己视为格罗瑞亚在安慕希最亲近的人,最有帮助的人。可是,格罗瑞亚虽然表现得很好,但是他却发现格罗瑞亚始终无法全力的信任自己。哪怕他为了格罗瑞亚掌控安慕希而花费了无数的精力,甚至得罪了不少的贵族。

而他的观察结果,那就是相比起自己,格罗瑞亚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乌拉诺斯公爵。每当格罗瑞亚遇到难题的时候,总是在不自觉的模仿乌拉诺斯的行动,模仿他的思考方式。

费萨尔不能容忍他的心上人尽然如此的在乎另一个男人。所以他在那个时候就仇恨上了艾伦。他决定要打败乌拉诺斯,让格罗瑞亚明白,那个乌拉诺斯公爵不过是个废物,而自己才是真正能够依靠的人。

艾伦举起了手,李奥纳多会意,放开了费萨尔。得到解放的费萨尔愤怒的朝艾伦怒吼道:“乌拉诺斯,我要向你提出决斗!”

然而话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一下子拍碎了费萨尔的心。

“公爵大人,我愿意为费萨尔的无礼向您道歉。费萨尔男爵旅途劳累,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才至如此。所以请您允许他退下休息。”格罗瑞亚低下了头,微微的行了个宫廷里。

艾伦冷冷的看了一眼费萨尔,随意转过头对格罗瑞亚说道:“王后陛下无需如此,既然费萨尔男爵有病在身,我也不怪罪他了。”艾伦说完之后,对李奥纳多说道:“带费萨尔男爵去好好休息,不要让人打扰。”

“是,公爵大人。”李奥纳多答应一声。之后一手扶起费萨尔的手臂,半推半扶的将费萨尔带离大厅。

至于费萨尔全然没有反抗,他还沉浸在格罗瑞亚的那一巴掌之中。他怎么也想不通,格罗瑞亚会为了乌拉诺斯而扇自己一巴掌。

费萨尔被带了下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反对的。一来是费萨尔的行为的确是坏了贵族的规矩。二来费萨尔的人缘很差,即使在场的很多人并不喜欢艾伦,但是也不愿意为了费萨尔而出这个头。

仿佛是为了缓和这略显紧张的气氛,劳伦斯公爵摸了摸下巴上留着的山羊胡须笑眯眯的说道:“乌拉诺斯你做的很好,看来你这个公爵也是当得不错啊。”

得到了劳伦斯公爵夸奖的艾伦哈哈一笑,仿佛是将之前的不快统统忘了一般。“和劳伦斯叔叔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千篇一律的酒会顺势召开。仆人们在塞巴斯蒂安的指挥之下迅速的端着食物将大厅布置完善。贵族们或三人,或两人的相互交谈着,联络着。

“公爵大人,这么久不见,您还是那么深不可测啊。”曼努埃尔走到艾伦的身边说道。

艾伦稍稍打量了一下曼努埃尔,于之前相比,现在的曼努埃尔多了只有在巴希尔身上才有的落寞之气。这可是曼努埃尔刚来的时候没有的,这个变化不禁让艾伦好奇了起来。

“曼努埃尔阁下谦虚了,在我看来,您可比我强多了。”

艾伦的恭维没有让曼努埃尔开心,反而使得他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也许来到埃希斯之前,我还能这样奢望一下。可是见到了您的强大的军队,我才知道我和您的差距。”曼努埃尔看着艾伦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服。

“也许您会认为我在恭维您,可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您能够在与莫斯利安的战役中帮助安慕希反败为胜,果然不是虚构的。原本我还不太相信。现在却是信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到那一支军队能够如您,这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